“就憑這一字之差,你便連猶豫都沒有猶豫便踹斷了我的腿。”
康小皮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比哭還要難看的慘笑,“我想知道知道,你心裡頭,難道就不怕冤枉了好人麼。
若是東土的胥吏都像你這般拿人,嘿嘿,我看就是把全大唐所有的房子都改成了監牢也不夠用啊!”
“放屁!”蘇辰忽然也和康小皮一樣背靠着牆壁挨着他的旁邊慢慢坐在了地面上。
“這分明是你自己做事情不仔細才落在了我的手裡,此刻卻還有那閒心來替大唐的百姓來‘打抱不平’來了?我呸!”
蘇辰絲毫不顧忌形象地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我告訴你,身爲你我這樣的人,每天都是在刀尖上過活。
稍有不慎的話,嘿嘿,說不得你我的處境就得調一下個了!我可不是甚麼聖人,用不着替他人的性命着想。
對於我而言,包住我自己的命纔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大事。
就是要那我的命去換皇帝老兒的命我也不幹!”
康小皮愣愣地看着眼前這個唐人,一臉地不敢相信。
過了有十五六個彈指的工夫之後,康小皮才相信自己的耳朵並沒有出問題:“居然說出這等大不敬之語,蒼天啊,你居然還是個不良人!”
“哎,打住!”蘇辰伸手擋在了康小皮的面前。
“先說好啊,我可不是甚麼不良人,我就是個外人,止是欠了那姓王的情,趕來幫忙的。”
“你……”康小皮再次有了一種想要吐血的衝動,“合着鬧了半天,你居然還不是不良人。”
“對啊,若非欠了那姓王的人情,像不良人這等進去就出不來的存在,我爲何還要上趕着與之有所交集呢?”
霎時之間,康小皮可說是有千言萬語涌到了嘴邊,卻也只是化作了一句:“孃的。”
蘇辰翻了個白眼:“行了,廢話少說,你先告訴我,你當暗樁時扎進去的那個幫會眼下如何了?”
“哼!”康小皮同樣翻了一個白眼,“我把情況告訴你了,你會把我的腿治好麼?!”
“應該是不能了。”蘇辰在一旁搖了搖頭,“而且我覺着你還是趁着那肉沒潰爛之前趕緊截肢去罷。”
“孃的我用不着你來提醒我!”康小皮再此暴怒。
“你大爺的!”蘇辰針鋒相對地回了一句,同時伸手點了康小皮的啞穴。
蘇辰會如此做,一來是因爲他也明白就康小皮這破罐子破摔的狀態是絕對問不出什麼東西來了語氣讓他在這裡罵罵咧咧的,倒不如讓他閉嘴來得安靜。
這二來麼……
蘇辰扭頭看着康小皮道:“我從小到大,最討厭人家罵娘了。”
此刻的康小皮那是真的明白了什麼叫做“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原本他雖然丹田氣海被封、手腳行動不便。
但至少他還可以張嘴罵人,逞一逞口頭上的威風。
然而如今被點了啞穴的他,那可真就徹徹底底地熄了火了。
康小皮甚至覺得,哪怕下一個瞬間眼前的這個唐人忽然張口衝他來了一句“嘿嘿你叫啊,你就是叫破了喉嚨想來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如今這位曾經叱吒整個伊吾國黑道的前大唐不良人暗樁也只能動用起他最後的武器了。
蘇辰忽然覺得點了這小子的啞穴之後周遭安靜地有些不太習慣了,於是他便扭過頭來看一下這康小皮究竟還能使出什麼幺蛾子來。
結果他剛一轉頭,就看見了康小皮那一雙瞪得如同牛眼睛一般的雙眼。
就在蘇辰剛看到康小皮把眼睛瞪到了這個地步的時候,他甚至還產生了一個“似他這般瞪大了眼睛,時間長了會不會把那眼珠子瞪得從框子裡頭掉將出來啊?”
這樣的想法。
“嗐!”蘇辰伸手在康小皮短腿旁邊的空地處敲了敲,“你這腿倒還真是一件麻煩。”
他的一個“事”字還沒有來得及從嘴巴里頭說出去就又被他硬生生咽回到了肚子當中去了。
康小皮疑惑地扭頭看了蘇辰一眼,他眼下這是一身實力十去七八,耳力早已大不如前了,竟然愣是沒有聽出來這四周究竟出了什麼變故。
只見蘇辰忽然從地上站了起來,慢條斯理地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灰塵之後這才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他對面的那堵牆跟前。
康小皮注意到,蘇辰這一段路里走的每一步都落腳極重,彷彿是要故意發出腳步聲好讓什麼人聽見一般。
只見蘇辰面對着那面牆定了一個彈指的時間,隨後忽然扣起右手食指用其指節在牆壁上“空空空”敲了三下。
康小皮頓時陷入了沉思:既然他明面上的身份是這家客舍逆旅的店小二。
那他對這整個逆旅的佈局構造自然是清楚的。
蘇辰方纔和自己靠着的那一堵牆在進門以後的左手側,那麼他此刻面對着的那堵牆便是進門之後的右手側。
通常來說,把開了門的對面的那堵牆是不會設成客舍的。
也就是說,蘇辰面對着的那堵牆背後是隔壁的客房!
就在蘇辰與康小皮那間客房的隔壁,一個看相貌大約四十出頭但卻已經花白了頭髮,額頭間皺紋密佈的人正拿了一個甕靠牆而戰。
怎麼說呢,其實要是較起真來,這人手上拿着的可不是甕,只是外形相似罷了。
此物上下接不封死,而是開啓了口子,整個“甕體”並非上下一邊大小而是像一個喇叭一樣一大一小。
此刻這人正把那大的口子貼在牆壁上,而把那小的口子貼在了自己的耳朵旁。
在他貼着的那堵牆的背後,就是蘇辰與康小皮。
原本此人那是聽得津津有味,結果忽然裡頭居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此人頓時覺得有些不對勁。
那裡有人在房間裡頭還這麼走路的?
這個“竊聽之人”正覺得疑惑呢,結果他的耳朵忽然“轟”地一聲炸響,如同一個霹靂直接在他耳朵裡頭炸開,將他當場炸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