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治很清楚,這天底下沒有誰會在見識過不良人的手段之後還對他們收集情報的能力有所懷疑。
而如果王玄策已經知道了,那便說明當初的那場大戰已經有第三方人士知道了。
那既然已經有第三方的外人知道了,那距離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到底還差多少……
想到可能會產生的後果,公冶治渾身上下都已經被冷汗打溼了。
“門主且寬心……”也不知道是王玄策在這裡陰陽怪氣還是說他真的不知道公冶治此刻在真正擔心的事情。
總之,這個王玄策此時居然還在出言安慰:“如今的化子幫深陷內亂與外患這兩重危機之下,早就已經自顧不暇了!
眼下這新上來的舒幫主那是決計不會遠赴西域來尋你的晦氣的!”
“等等!”公冶治忽然從王玄策的這一番話當中聽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內亂?甚麼內亂?
那舒靜光乃是癩皮蛇一生最得意的首席大弟子,他這繼任幫主之位那不是早就已經等好了麼?怎的還會有人不服生亂啊?”
“哎……”王玄策一揮手道,“門主誤會了,如今的‘散千金’舒靜光舒幫主乃是當之無愧的化子幫幫主幫裡頭的衆兄弟也都心悅誠服。
只不過如今幫內諸長老以及手底下的各分舵幫衆的心思早就不在這幫主之位上了!”
接下來,在公冶治那滿是震驚以及蘇辰那滿是好奇的眼神當中,王玄策將他手底下探知來的化子幫近些日子發生的事情緩緩說了出來。
原來這化子幫畢竟人多勢衆,幫內弟子也是遍佈天下,所以單靠一個幫主那無論他是再如何神通廣大也是沒辦法治理好整個化子幫的。
不過好在墨家本身的組織這麼多年下來這一幫派的組織架構也是幾位完備,化子幫算是有樣學樣,這麼多年來倒還真給他們學到了些乾貨。
再加上幫內弟子們的苦出身,這化子幫上上下下到還真有那麼幾番“小墨家”的味道在裡頭。
那要是這麼說來,倒也難怪化子幫的老幫主會動了要取代神機門門主去當墨家矩子的念頭。
現如今的化子幫自然是有一整套完整的組織體系:幫主總領幫內大小事務,下設副幫主一名輔佐。
而在一正一副兩位幫主之下,便是四名議事長老,每次幫內有大事要經商討之時,這四名長老便有權與正、副兩位幫主商議——換句話來說。
幫主要是有什麼事情想要推行下去,那也需要與這四位長老商討之後才能以幫主的名義在幫內發佈。
也就是說,這四名長老也是有權參與幫內大小事務的管理,因此號稱“四務”。
而出來這四名長老以外,幫內還另有負責獎勵有功弟子以及幫衆晉升之事的傳功長老兩名。
以及維護幫規主管懲戒以及負責召集化子幫大會開幕、閉幕以及接待外客的執法長老兩名,此四人被稱爲“四律”。
這“四律”雖然不會像前面那“四務”一般去參與幫內的大小事務,但只要是幫主要推行的種種法令涉及到他們四人職權的時候也需要爭得他們四人的同意才能在幫內推行。
總之,這“四務”、“四律”八名長老便是化子幫的八大長老,合在一起,有權對幫裡的所有事情向幫主與副幫主發言。
在這八大長老之下,便是天下各分舵的分舵主以及舵主之下的一衆堂主、香主了。
而現如今,化子幫的內亂也就出自於他們的這八大長老當中。
“亂自八位長老?”公冶治現在可以說是整個人都不好了。這可真是,這來的兩個人帶來的消息真是一個比一個更加勁爆。
公冶治忽然覺得,自己這可真是在伊吾這樣的西域小國呆得久了,竟然對近些年來的中原武林一無所知。
而很明顯,王玄策也看出了公冶治心中的震驚。
於是乎這位專業的大唐情報收集整理人員當即爲眼前這遠離故土的神機門門主講解起了,那已經化身噩夢折磨了他無數個日夜的化子幫的近況。
“化子幫雖然這麼多年來一直屹立於中原武林而不倒,但這幫裡頭其實也並不是說鐵板一塊的。”
“這個我知道。”公冶治點了點頭,“畢竟全天下的化子乞兒按道理來說都歸這化子幫管,要想讓這麼多的人全都一條心……嘿嘿!
莫說那癩皮蛇沒這本事,就算是祖師爺他老人家復生於世我看都難以做到!”
“……”王玄策無語地看着公冶治,“公冶門主說完了麼?”
“你繼續。”公冶治把手一揮。
“……總之,這化子幫裡雖然是以叫化子爲幫派之名,但是在這中原第一大幫裡頭,也不是人人都以叫化子自居啊……”
“確實。”公冶治聽到這裡再次點着頭插話道,“即便都是叫化子,那也是天南海北各有不同……
更何況這化子幫裡頭還有許多並非叫化子出身而僅僅只是敬仰那化子幫的俠義之名而加入的好漢呢!”
“……公冶門主,我王某人有一個稍顯失禮的問題,想象你請教一下。”
“知道失禮那就休要問出口。”公冶治明確對王玄策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我說門主……”王玄策想了想,覺得還是應該無視公冶治的態度,直接向他提問爲妙。
於是這位大唐不良人的副帥便直接對着神機門的門主說出了心中的疑惑:“話說門主,你以往在門內衆弟子面前講話的時候如有人出言打斷……你是怎麼處理的?”
“甚麼?!”公冶治當場跳起腳來,“敢打斷我說的話?!我把他拆了做成機關人!!!”
“……”王玄策盯着這個雙標的神機門門主兼墨家如今名義上的矩子沉默了半晌,最後還是決定不再理會此人的插嘴。
一旁的蘇辰看着這個場面,想到像王玄策這樣一個厚臉皮的人居然也會吃癟……抱着膀子忍住不笑的蘇辰顫抖着把臉轉到了邊上去,背對着二人的他整張臉都憋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