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東城,宴庭坊。
馬周站於高臺之上,手裡拿着晚會的平面佈置圖,正與幾個工頭交頭接耳。
席雲飛帶着木紫衣在大舞臺旁邊,看着姑娘們彩排。
“二郎,你看。”木紫衣拉了拉席雲飛的衣袖,側頭朝坊門望去。
席雲飛聞言,循着她的視線轉過頭去,頓時雙眼大亮:“那是?”
木紫衣見他眼裡放光,心下一惱,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伸手便在席雲飛腰間掐了一下。
雖然不重,但也讓席雲飛一個激靈,急忙收回視線。
“怎麼,不看啦?”木紫衣撅着小嘴好笑道。
席雲飛瞄了一眼走進坊門的一羣金絲雀,搖了搖頭:“有什麼好看的,西域女子不都一個樣兒嘛,還沒有咱們大唐女子好看。”
木紫衣哪裡肯信,混跡紫雲軒多年,她對男人最是瞭解。
男人對金錢、權利、美色的追求,可以說是永無止境。
如席雲飛這般富可敵國,權可通天的人,眼下就差美色了。
木紫衣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竟是有點發燙,看了一眼故作鎮定的席雲飛。
道:“娘子常說,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席雲飛呵呵一笑,搖頭道:“不是,不是,是:寧願相信八十老漢會出軌,也別相信男人這張嘴!”
“噗嗤~”木紫衣掩嘴輕笑,如這般讓她似懂非懂的言語,她每天都能從席雲飛嘴裡聽得許多,漸漸的,也就習慣了席雲飛這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兩人正在舞臺邊打情罵俏的時候。
宴庭坊兩側的其中一座塔樓上。
平陽公主,歐陽詢,虞世南,正在對着忙碌的現場感嘆不已。
“哎,這臭小子到底是什麼心思啊,這場宴席的花銷,怕是不比長安那邊差了去。”
虞世南心裡很憋屈,對於席雲飛這樣的金龜婿,他當然是十分喜歡的,可惜了,自家香蘭好像心有他屬,這席雲飛就算再好,也跟自己沒關係,只能嘴上羨慕又嫉妒的唸叨着。
歐陽詢倒是冷靜,他這幾日將席雲飛的,哦,不對,歐陽詢幾乎天天派人跟着馬周,早已經將席家莊的商業模式挖透,當然,他本人是這麼認爲的。
“伯施怕是還不知道吧?”見虞世南朝他瞥眼看來,歐陽詢才自得的說道:“據我所知,這場宴席,那小子不但一分錢沒花,還倒賺了十幾萬貫不止,呵呵。”
虞世南聞言,先是一頓,接着難以置信的喝道:“這絕無可能。”
虞世南伸手一指這偌大的宴庭坊,接近八個足球場大小宴庭坊,正中央是一座六百六十六平面的橢圓形舞臺,舞臺上還有各種高低起伏的臺階做造型。
同時,舞臺的四周,此時已經圍繞擺滿了一百零八條長案,每條長案倆個位置,屬於貴賓席。
而這一百零八條長案往外,則是二百一十六席圓桌,每桌八個席位,專供與席家莊有生意往來的世家和豪紳士族赴宴。
然後,再往外的坐席,纔是供給平民百姓,以及買票進場的普通人。
歐陽詢對於虞世南的不信,倒是不曾譏諷,畢竟他剛開始也不敢相信,直到拿到確切的數據後,他才知道爲什麼席雲飛能夠這麼快的崛起。
歐陽詢指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坐席,道:“長案與圓桌的價值先不論,你可知道這些單人的坐席,就能爲他帶來多少收益?”
“這些坐席也能賣錢?”虞世南驚愕反問道。
平陽公主被他的憨樣逗笑,本不想說話的她,也忍不住開口道:“何止這些坐席能賣錢,你知道今晚的酒,還有那些菜品是怎麼操作的嗎?”
虞世南疑惑不解,歐陽詢卻是笑而不語。
平陽公主道:“那些酒菜都是這城中幾大酒樓飯館免費供應的。”
虞世南蹙眉道:“這麼多人觀宴,那些商賈就不怕虧了嗎?還是那小子威逼利誘?”
歐陽詢嘆了口氣,羨慕道:“都不是,反而是他們爭先恐後求着這小子要這份名額。”
虞世南駭然不解。
平陽公主苦澀一笑,想起武德初年,長安每年年節都要浪費大量錢財操辦盛宴,她就替父皇李淵覺得虧。
歐陽詢繼續道:“酒菜雖然是酒樓免費提供的,但是到了這裡,卻又按照售價轉手賣給這些人。”
“這……”虞世南一時語塞:“這也太不要臉了吧!”
“誰說不是呢。”平陽公主與歐陽詢相視一眼,後者道:“能買票進來的人,家底都還算殷實,而且他們也不虧,最起碼能夠憑着門票,參加今晚的大抽獎,要是僥倖中獎了,這輩子都能夠衣食無憂,這大概就是那小子有恃無恐的憑證吧。”
“大抽獎啊!”虞世南想起那臺造型奇特的二八大槓,心中也甚是火熱。
······
南山。
發現山寨位置,席君買領着兩位將軍馬不停蹄的朝山寨挺進。
直到山坡之下,卻被其中一個隊員叫停。
“你是說,這山寨裡面的山賊都是好人?”
要不是叫停他們的人正是那南山村出身的隊員,席君買一定會摔他一個大嘴巴子。
山賊也有好人?
可那隊員佈滿血絲的眼睛裡滿是堅定之色:“隊長還請一定要相信我,張老大絕對不會對我們出手的,我,我敢以項上人頭擔保。”
“這……”席君買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迴應,轉頭朝李靖和謝映登看去。
二老也是詫異,那護廷隊的隊員剛剛痛失親友,按理說,他對這些山賊的恨應該是最深的纔對。
可是,如今看他神情姿態,竟是十分篤定,這山上的山賊不是搶掠南山諸村的罪魁禍首。
便在這時。
吱吖~
山上原本緊閉的大門被人慢慢推開。
爲首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中年男子舉着雙手走了出來。
那護廷隊的隊員擡頭望去,驚喜道:“張老大!”
居高臨下的張麻子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人,見狀心中一鬆,放下雙手,朝席君買三人躬身一禮。
“在下落雁嶺張麻子,未請教?”
席君買眉心微蹙,對山賊他本能的牴觸,朗聲質問道:“山下的村子是不是你們搶的?”
張麻子聞言,雙眼一瞪:“你說什麼,村子被搶了?”
這時,原本負責瞭望臺的中年人好像想到了什麼,走到張麻子身後,附耳道:“大哥,昨日幾個村子多有煙火升騰,我當時也覺得不對勁,只是想今日便是年關,沒準村民正在蒸煮美食,難道?”
張麻子聞言,怒目圓睜,咬牙道:“混蛋,一定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