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一不着急,那是因爲他根本就沒有任何能夠在蝗災當中受到損失的東西,但是他不着急,卻是有人開始了着急,張大仁就是其中的一個。
就在賈一在家中享受難得的清閒的時候,張大仁卻是找急忙慌的找到了賈一,這個萬年的醬油黨,只要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一定不會過來找賈一的,看着滿臉急切的張大仁,賈一就知道,他今天過來一定是有什麼非常重要的事情。
“不知張兄此次前來所爲何事?”賈一笑呵呵的對長大人抱了抱拳,明知故問。
“賈一,你怎麼還在家中安歇着,你可知道永年縣已然爆發了蝗災,其他縣也開始出現蝗災的影子,難道你就不着急麼?”
賈一曬然一笑,這不扯淡呢麼,受災的是百姓,又不是他賈一,他沒事着什麼急,有道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就算賈一想要着急,可也沒有着急的理由啊。
“呵呵,張大仁,正所謂窮則獨善其身,大澤兼濟天下,你是覺得我已經富有到能夠照顧整個天下百姓的程度了麼?”
張大仁被賈一問的一陣無言,這話他敢回答麼,說是,那不用賈一動手,李二就會把他的腦袋給砍下來,天下間,除了李二能肯定這樣的話,就算是太子李承乾,也不能亂說。
只是張大仁當初可是親眼見到賈一弄出了蝗蟲瘟疫的,如今賈一卻是抱着瘟疫不出手,這不是陷天下萬民於不顧麼。
“賈一,你不是製造出蝗蟲瘟疫了麼,現在蝗災初現,正是出手覆滅的大好時機,若是等到蝗災成了氣候,就算是你能夠將蝗災覆滅,相信今年那些受災的百姓也將無米過活了。”
“蝗蟲瘟疫早就被翼國公拉走了,至於幹什麼去了,我就不清楚了,現在我手頭可沒有什麼蝗蟲瘟疫了,若是你不嫌麻煩的話,我倒是有不少的病蝗蟲能夠給你使用,雖然效用不大,不過相信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病死的蝗蟲身上也有瘟疫,但是它們畢竟是一個個的個體,只有活着的蝗蟲接觸它們的屍體才能感染上瘟疫,不像瘟疫溶液,那可是覆蓋了一整片區域的,只要是蝗蟲落地,便是會感染瘟疫而死。
“唉,今年慘劇,無可避免了。”
賈一有點奇怪的看着滿臉悲慼之色的張大仁,很是想不明白爲什麼張大仁會有如此的表現,要知道張大仁只是天機都護府當中的一個官員,照理說這種國計民生跟他是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他關心的應該是民間存在的那些不和諧的因素,怎麼反倒是開始越俎代庖了。
“我說張大仁,你沒事吧,似乎皇上並沒有任命你爲治災指揮使把,你就是個當兵的,不好好幹你的正經工作,你瞎擔心這些作甚。”
賈一的一番話就像是觸到了張大仁內心深處的禁忌一樣,就見張大仁的雙眼頓時變的通紅,一個箭步竄到賈一的跟前,一雙手狠狠的掐在了賈一的脖子上,雙眼通紅的瞪着賈一,就像是一頭想要擇人而噬的惡魔一般。
張大仁的力氣不小,只是這一手,賈一就喘不上來氣來了,一張臉頓時憋的通紅,一雙拳頭狠狠的打着張大仁的雙手,而張大仁就像是沒有任何感覺一樣,掐住賈一脖子的手還在不住的用力,就像是真的要將他掐死一樣。
如今林府可不再是沒有任何保衛力量的普通人家,十個江湖俠客,哪一個的身手都不會比張大仁弱,原本坐在樹上打瞌睡的護院,看到張大仁的所爲之後,剛開始還以爲哥倆這是在開玩笑呢,只是當他看到賈一的臉已經開始從通紅朝着醬紫轉變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張大仁竟然是玩起真的來了。
情急之下,猛的從樹上跳了下來,一個箭步竄到張大仁的身後,揮手一掌刀狠狠的看在了張大仁的後脖頸上。
張大仁的身子頓時軟了下來,換換的躺在了地上。
賈一被救,第一時間捂着自己的脖子後退了兩步,站在原地劇烈的咳嗽了半天,再次鬆開手的時候,脖子上已是掛上了一圈的紅印。
“咳咳,這張大仁這是抽什麼瘋。”
這邊的動靜吸引了家裡所有人的注意,林如玉很快也來到了賈一的身邊,當她看到賈一脖子上的那一圈掐痕之後,頓時心疼的哭了起來,細心的查看了賈一一番,確定他沒有任何問題之後,這才走到躺在地上的張大仁跟前,狠狠的踢了兩腳,邊踢還邊罵到:“該死的張大仁,吃我家的喝我家的拿我家的,竟然還對我家賈一如此施爲,當真是讓狼叼走了心肺,早晚不得好死。”
被踹了兩腳張大仁換換的甦醒了過來,直讓正踹張大仁踹的上癮的林如玉,一聲尖叫跑到了賈一的身後。
張大仁緩緩站起來之後,剛纔將其擊暈的家將第一時間護在了賈一的身前,全神戒備的看着張大仁,以防張大仁再有什麼不軌的行爲。
“我剛纔怎麼了?”
“發神經,我說治蝗不關你事,你就差點把我掐死。”賈一沒好氣的給張大仁解釋了一下剛纔發生的事情。
張大仁聞言,先是對着賈一歉然一笑,這才長嘆一口氣,將當初自己的遭遇說了出來。
“賈一,前朝也發生過蝗災,你可知曉?”
賈一點了點頭,這事他還真知道,事實上算上隋朝和唐朝這兩個朝代,一共發生過四十多次大型蝗災,小蝗災幾乎年年都有,貞觀年間攏共就二十來年,還發生了十來次,大的也有好幾次,只是賈一不明白的是蝗災跟你張大仁有個毛的關心。
“那年我只有十歲,關中蝗災,蝗蟲遮天蔽日,只要是能夠吃的東西,蝗蟲們沒有給人留下一口,以至於餓殍滿地,易子而食,我爹孃就是那個時候餓死的,其實我還有一個妹妹,只是那年頭的餓民,看到能吃的東西都會想辦法填進自己的肚子,而我妹妹就是……就是……”
張大仁越說越傷心,最後直接跪倒在地,雙手捂着臉頰,哭的就像是剛出生的孩子,站在他身邊的所有人,全都滿臉悲慼的看着他,顯然都明白了他妹妹的結局,賈一也覺得有點悲傷,不就是蝗災麼,只要皇帝一聲令下,天下間多餘的糧食運送過來,就算是再多的饑民,也能夠安然度過那一年,完全不會發生那樣的人間慘劇。
只是人要是倒黴了遇到個不負責任的皇上,那等待着他們的必然是這種餓死或者吃人的兩種選擇。
說實話,賈一很難想象一個人要是吃人的話會是一副怎麼樣的場景,吃人的時候必然會有被吃之人的頭顱放在一邊,看着被吃之人,吃着被吃之人身上的肉,這種感覺實在是恐怖,他體會不到飢餓究竟能夠讓人瘋狂到什麼程度,他沒有經歷飢餓,兩頓飯隔的最長時間也只是一天而已,而且還是上一頓吃的太多撐着了。
“張大仁,我幫你治蝗就是。”
甭管怎麼說張大仁都算的上是賈一的朋友,看到自己的朋友在自己的面前傷心落淚,他也實在是有點於心不忍,雖然治理蝗災真的不關他的什麼事情,但是爲了能夠讓自己的這位朋友得到心靈上的安慰,賈一決定還是親身參與到治理蝗災的事情上來吧。
張大仁頓時激動的擡頭看向了賈一,那一臉的感情和期待,讓賈一忍不住渾身直掉雞皮疙瘩,被一個五大三粗還滿臉胡茬子的漢子這麼看着,換誰誰也難受。
“那啥,你不用去管天機都護府的事情麼,治蝗的事情我想想然後就開始進行了,你該忙啥忙啥去吧。”
“我沒事,我要看着你殺死那些該死的蝗蟲。”
無語,賈一徹底無語了,放着正事不幹,非參與到朝廷應該管轄的事情上來,這應該算是瀆職吧。
蝗蟲肆虐,賈一其實並沒有太好的辦法,他手頭也就有點蝗蟲瘟疫,還全都被秦瓊給拉走了,眼下他能幹的事情就是去找秦瓊,然後幫着噴灑瘟疫。
跟張大仁一起來到秦府的時候,剛好看到一個太監趾高氣揚的從秦府出去,不用猜也知道人家這一定是來宣讀聖旨了。
快速的鑽進秦府,來到秦瓊的跟前,還沒長口問,秦瓊就先說了起來。
“賈一,你來的正好,皇上剛剛認命懷玉爲治蝗指揮使,左右你也是閒着無事,幫他一塊治蝗吧。”
賈一囁嚅的半天,最後也只能拱手應是。
“老爺,也讓我去唄。”
張大仁腆着個臉的湊到秦瓊的跟前,無比狗腿子的說到。
“你沒事幹?”
“不是,老爺您也知道我的遭遇,若是不能親眼看到蝗蟲覆滅,我實在是難以心安啊。”
“就屬你屁事最多,好了好了,別在這裡煩我,你跟着賈一去找懷玉吧,至於怎麼開始我不管,但是我有一點要求,不教蝗蟲進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