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柷怎麼能想到,天降喜事啊。自己原本想將張婉兮送走,現在倒成了張文蔚求自己將女兒留在宮中。
自己是答應呢,還是答應呢?
不答應,這事絕不能答應。
“張大人,朕不能答應你。”李柷說道。
張文蔚吃了一驚,小皇帝前一秒還死乞白賴的要將小女留在宮中,現在怎麼又急着往外推了。
“陛下救救臣的女兒吧,那朱友能就是個畜生。他仰仗着樑王,四處爲非作歹。竟然找到臣的家裡來,還說什麼非小女不娶。眼下唯有陛下能夠救小女與水火,還請陛下開恩。”
張文蔚很清楚,他若是再去求朱溫。朱溫是個什麼貨色他更清楚,在女色上,朱友能連朱溫十分之一都不到。
歷史上朱溫禽獸到什麼地步呢,他的幾個兒媳無一逃脫他的魔掌。更可恥的是他那幾個豬狗不如的兒子,竟然爭相將自己的老婆送入宮中供朱溫淫樂以邀寵。
這種奇葩事也就發生在朱溫家族身上,還有更奇葩的。
世傳樑祖亂全義之家,婦女悉皆進御,其子繼祚不勝憤恥,欲剚刃於樑祖。全義止之曰:“吾頃在河陽,遭李罕之之難,引太原軍圍閉經年,啖木屑以度朝夕,死在頃刻,得他救援,以至今日,此恩不可負也。
說的是什麼事呢,說的是有一次朱溫來到大臣張全義家做客。酒足飯飽之後,朱溫找了個藉口將張全義支出去了。
然後張府女眷們倒了黴了。朱溫如同餓狼進了羊羣,在張府內大行禽獸之事,他將張全義家中所有的女眷,無論是張全義的妻子、女兒、兒媳婦、還是侍婢等,只要看得上,有幾分姿色的,朱溫一個都沒有放過。
然後張全義頭頂就頂了個光圈,愛是一道光,綠到心一點也不慌。
此時的張府女眷們是哀嚎遍野,狼狽不堪。
朱溫還意猶未盡,一住就是十好幾天。
張全義的兒子張繼祚受不了這奇恥大辱,抄起菜刀就要砍死朱溫。
誰知道張全義這個縮頭綠毛龜不但阻止了兒子復仇,還跟兒子說我在河陽被圍,彈盡糧絕,命在頃刻。是朱溫出兵救了我,咱們就當是報恩了。
所以說,史上第一綠毛龜非張全義莫屬。
上次朱溫剛凱旋而歸,加上仗着莫龍先生的面上,張文蔚的事朱溫根本沒放心上。
這次若是再去求他,十有八九朱溫會見見自己的女兒,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美色會讓朱友能如此心魂顛倒。
張婉兮雖然年紀幼小,卻是個十足十的美人胚子,朱溫一見之下豈有不動心之理。
所以思前想後之下,張文蔚突然福至心靈。將女兒留在皇宮,這樣就相對安全的多。
雖然這個皇帝也未必是個什麼好貨色,至少皇帝年紀尚幼,對於男女情愛之事還在啓蒙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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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柷略一沉思,便猜出張文蔚的用意。不過他不能答應,他要以此來要挾張文蔚。
“張愛卿,不是朕不想幫你,你覺得樑王此人怎樣?”
這是在試探,張文蔚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說朱溫好吧,李柷可能不會答應女兒進宮。說朱溫不好吧,那可就得罪了朱溫。
“不知陛下以爲樑王如何?”張文蔚反問道。
“其心可誅!”李柷冷冷的說道。
李柷之所以敢這麼肯定的說,是因爲他知道張文蔚的爲人。
歷史上張文蔚還算是個好人,‘白馬之變’晚唐清流之柱被屠戮殆盡,是張文蔚力勸之下後才作罷。
可見張文蔚對大唐還是有忠心,只是身不由己最後做了後梁宰相罷了。
自始至終張婉兮沒有插一句嘴,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父親和皇帝對話,她隱隱覺得這皇帝並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樣不堪。
張文蔚沉吟了半響,終於開口道:“蔣玄暉驕詔先皇乃昭儀與河東夫人所害,實則蔣玄暉等纔是主兇,而樑王爲主謀。陛下若肯做聖君,有對付良策,臣願誓死追隨。”
蔣玄暉等人殺死昭宗,對外宣稱是河東夫人裴貞一,昭儀李漸榮殺死昭宗後畏罪投井而死。
這就是表示效忠了,李柷淡淡的道:“蔣玄暉活不過明日了,還有朱友恭、氏叔琮等人,朕一個都不會放過。”
張文蔚大吃一驚,皇帝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他已經對蔣玄暉動手?沒道理啊,皇帝無兵無權,有何能耐口出狂言說蔣玄暉活不過明天,難道是在吹牛?
李柷並沒有解釋,他只是說道:“明日早朝,蔣玄暉必死。朕困於宮中不得自由,你若肯真心效忠,便作爲朕與諸臣子的聯絡人。
朕可假意將婉兮姑娘強留宮中,你假意入宮要人,則不會引人懷疑。” Wшw ◆ttκд n ◆¢○
李柷正愁沒人作爲聯絡人,總不能讓裴樞和孔林天天進宮吧,那樣早就引起他人懷疑了。
張文蔚卻是最佳人選,自己擄走他的女兒是人盡皆知。他可以打着入宮要女兒的旗號出入皇宮,作爲李柷與裴樞孔林等人的聯絡人,這樣就不會引起朱溫懷疑。
張文蔚更是吃驚,皇帝什麼時候不動聲色之間已經與大臣們聯絡上了。難道這個小皇帝並不是外面所看上去那樣平庸,實則是爲睿智深沉的明君?
張文蔚越想越驚訝,又越想越是欣喜。他慌忙伏地:“原陛下早已開始對付樑王之策,臣願爲大唐誓死盡忠。如若有違,天誅地滅!”
其實張文蔚之流並非不肯效忠大唐,而是大唐已經名存實亡,又無英主可輔佐。他們要麼以死青史留名,要麼隨波逐流改朝換代,而他們基本上都是選擇了後者。
眼下的新皇至少看起來不像是個昏君,反正張文蔚是不太相信明日能除去蔣玄暉的。除非皇帝是神仙,否則怎麼可能僅憑一句話就能將位高權重的蔣玄暉除去。
你現在無權無勢,不過是個空架子罷了。要殺蔣玄暉除非朱溫同意,朱溫會聽你的?
而張婉兮則聽得一愣一愣的,他本對這個油腔滑調無恥下流的狗皇帝極爲反感。可現在看起來這個小皇帝卻又是那麼的帥氣那麼的聰明,原來這一切都是他裝的。
天祐元年八月十二日,昭宗遇弒。翌日,蔣玄暉矯宣遺詔,曰:“我國家化隋爲唐,奄有天下,三百年之睹兵戈之屢起,賴勳賢協力,宗社再安。豈意宮闈之間,禍亂忽作,昭儀李漸榮、河東夫人裴貞一潛懷逆節,輒肆狂謀,傷疻既深,已及危革。萬機不可以久曠,四海不可以乏君,神鼎所歸,須有纘繼。輝王祚幼彰岐嶷,長實端良,裒然不羣,予所鍾愛,必能克奉丕訓,以安兆人。宜立爲皇太子,仍改名柷,監軍國事。於戲!孝愛可以承九廟,恭儉可以安萬邦,無樂逸遊,志康寰宇。百辟卿士,佑茲沖人,載揚我高祖、太宗之休烈。”是日遷神柩於西宮,文武百僚班慰於延和門外。
其日午時,又矯宣皇太后令曰:“予遭家不造,急變爰臻,禍生女職之徒,事起宮奚之輩。皇帝自罹鋒刃,已至彌留,不及顧遺,號慟徒切。定大計者安社稷,纂丕圖者擇賢明,議屬未亡人,須示建長策。承高祖之寶運,醫元勳之忠規,伏示股肱,以匡沖昧。皇太子柷宜於柩前即皇帝位,其哀制並依祖宗故事,中書門下準前處分。於戲!送往事居,古人令範,行今報舊,前哲格言。抆淚敷宣,言不能喻。”帝時年十三,乞且監國,柩前即位,宜差太常卿王溥充禮儀使,又令太子家令李能告哀於十六宅。
丙午,大行皇帝大殮,皇太子柩前即皇帝位。己酉,矯制曰:“昭儀李漸榮、河東夫人裴貞一,今月十一日夜持刃謀逆,懼罪投井而死,宜追削爲悖逆庶人。”
蔣玄暉夜既弒逆,詰旦宣言於外曰:“夜來帝與昭儀博戲,帝醉,爲昭儀所害。”歸罪宮人,以掩弒逆之跡。然龍武軍官健備傳二夫人之言於市人。尋用史太爲棣州刺史,以酬弒逆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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