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大唐還未出現午時三刻斬首的說法,午時三刻只從元獻開始出現記載。
不過這腰斬也是需要擬定時辰的,朱友恭死狗一樣被扔在法場平臺上。
時辰已到,兩名獄卒將朱友恭擡到鍘刀下面,鍘刀正對準朱友恭的腰部。
然後朱友恭開始嚎叫,臺下百姓開始議論紛紛。膽小的心中砰砰亂跳,膽大的好奇的擡頭張望。
劊子手面無表情,幹他這行的跟殺只豬沒區別。劊子手俯下身,在朱友恭腰椎上摸了幾下,將鍘刀刀口對準脊椎。
朱友恭雙腿篩糠一樣亂抖,緊接着一股腥臭味鋪面而來,原來他已嚇得大小便失禁。
劊子手要事先摸準腰椎骨空隙,否則一刀下去不能砍斷,場面自然尷尬,會遭圍觀的人羣嘲笑其手藝不精,有損劊子手的“職業操守”。
鍘刀刀口早已在磨石上磨的閃亮,朱友恭三魂嚇掉了倆。劊子手大喝一聲,他轉過頭看着明晃晃的鍘刀口一刀而下。
“啊!”叫聲悽慘,朱友恭被一刀兩斷。場面血腥讓人不忍觀看,膽小的捂住了眼睛跟着厲聲尖叫,膽大的拍手叫好。
劊子手當作這是他人對自己的職業的認可,對着四方百姓拱手抱拳,臺下再次一片歡呼。
雖然這廝罪有應得,李柷還是覺得太過殘忍。他不是什麼聖母婊,作爲一個受過現代文明教育的人,雖然他也曾幻想將朱友恭千刀萬剮。可當親眼目睹酷刑的慘狀以後,他心中還是難免惻隱。
“走吧。”李柷轉過身,對這一切不聞不問,身後朱友恭上半身亂走亂爬,鮮血內臟流了一地,在那裡痛苦哀嚎。
大概朱友能也發現這腰斬原來並沒有那麼有趣,跟着李柷一起離開了法場。
一路無話,腰斬酷刑的慘絕還籠罩在各人心頭。朱友恭死不足惜,也算是罪有應得的下場,李柷在心裡安慰着自己。
突然一陣馬嘶聲引起了他的注意,李柷循聲望去,原來他們到了京城的御馬苑。
這裡是專供宮中馬匹的地方,李柷記起何太后說過的話,自己的幾個兄弟正是被幽禁在這御馬苑內。
“走,進去看看。”李柷說道。
朱友能看着門口破舊的大門,兩名士兵在那看守:“這,這裡有什麼好玩的?”
李柷如實相告:“朕的幾個兄弟被安排在這御馬苑,我想去看看那幾個兄弟們,順便找幾匹馬騎騎。”
朱友能的另一愛好也是騎馬,他立刻來了興趣:“走走,那就進去看看。”
李柷他們是喬裝打扮,看守士兵並不認識,一人攔住了衆人去路:“御馬苑重地,他人不得擅闖。”
朱友能身邊的一個狗腿子叫旺財的傢伙跳了出來,‘啪!’的一聲,狠狠的扇了那士兵一耳光:“瞎了你的狗眼,我家公子的路你也敢擋,滾!”
守兵捱了一耳光,正自懵圈,他旁邊另一名守兵拉住他低聲道:“這是廣王二公子,你找死啊,還不快認錯。”
一聽是京城有名的惡少,那名守兵嚇得慌忙陪笑:“原來是朱公子,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公子裡面請。”
朱友能在京城惡名昭彰,一部分是靠打出來的。旺財上去又給了那守兵一腳:“滾一邊去,狗一樣的東西,別打擾我家公子雅興,滾!”
兩名守兵嚇得屁都沒敢再放一個,縮到了一邊,朱友能與李柷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御馬苑的破敗程度還是超出了李柷的想象,這簡直就是個貧民窟。除了搭好的馬廄,幾間泥胚搭就的茅草屋矗在那裡。
唐室衰微,御馬苑不過十幾匹老馬,由兩個年老的養馬倌負責餵養。
朱友能有些掃興:“這哪叫馬,連頭騾子不如,咱們還是去我府上,我給李兄挑幾匹上等好馬。”
“哥,你再舉高一點,往上,往上。”
“你行不行,不行讓我來。”
“快了,快鉤到了。”
突然一陣喧譁的聲音從茅屋東側傳了出來,李柷一擺手:“走,大家去看看。”
轉過茅屋,李柷等人看見德王李裕等人正拿着幾根竹竿在鉤拽牆外的樹枝。
那是榆樹,他們腳下已經被拽下不少榆錢樹樹枝。
李裕等人看了一眼,還以爲是眼花:“陛下?”
“皇帝哥哥。”年紀最小的李褆和李祐跑了過來。
“你,你們這是?”李柷奇怪的看着衆人。
這些都是先皇李曄的兒子們,也就是李柷的兄弟,其中長子李裕是李柷一母同胞的哥哥。
衆人個個羞愧的低下頭,十親王李祥忸怩的說道:“糧食不夠吃,我們只好採些榆錢樹葉,放在雜糧粥裡煮着吃,到叫陛下見笑了。”
聞聽此言,李柷眼淚嘩的就出來了。這些可都是親王啊,先皇的親生骨肉。竟然落得食不果腹的悲慘境地,李柷強忍着眼淚,他在心中暗暗發誓,朱溫,朕發誓,定會讓你血債血償!
“皇帝哥哥,我餓。”最小的李祐走過來怯生生的拉着李柷的衣袖。
雖然極力剋制,李柷的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他附身抱起自己最小的這個弟弟,他才僅僅三歲:“祐兒,不怕,哥哥來了就不會讓你再捱餓了。有爲,你去叫上段虎他們,外面買些肉米回來。”
有爲躬身而去,段虎他們牢記朱友能的叮囑一直遠遠的跟在後面,並未敢上前。
旁邊朱友能一言不發,臉色鐵青的看着眼前悽慘的一切,他大概也被眼前的景象給震撼了。
“旺財,去將御馬監監使給我叫過來。”朱友能冷冷的道。
旺財一言不發的去了,朱友能帶着的這些狗腿子個個沉默無言,連這些潑皮都看不下去了。
李柷抱着最小的李祐,左手拉着李褆的手:“走,咱們回去煮飯。”
昭宗李曄留下的這些皇子們,一個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跟在後面往那幾間茅草屋而去,那裡就是這幾個親王的居所。
茅屋,泥牆,殘破的木門。
屋內空蕩蕩的,堂中放了一張桌子,連個凳子都欠奉,李裕他們只好從外面搬來一些木樁。靠近門口的地方有一口鐵釜,那裡就是他們煮粥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