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掩芙蓉帳,燭輝綿繡幃。清風入蜜月,喜氣來洞房。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聽到了門扉被敲響的聲音,然後便是一個柔和而熟悉的女聲:“進去吧!”
吱呀一聲,洞房門大開,兩位漂亮的少女進了門後又把門給掩上,朝着喜榻這邊走了過來。
“你們進來幹嗎?”
杜睿好不容易纔睜開了眼,看到眼前的情形,頓時被嚇了一跳,倆個臉蛋紅撲撲的宮裝女子已然站到了牀前。
“見過駙馬爺,奴婢們來爲您和公主殿下更衣的。”
杜睿定睛一看,也清醒了過來,來的竟然是那個安康公主的貼身女官素衣,還有一個杜睿認不識的,長的也水靈,此時兩人都是羞紅了臉,俏生生的站在面前,繞是杜睿這個大男人都不禁赧然,趕緊裹緊了被子,把安康公主搖醒了過來。
“睿郎莫鬧了,涑兒願降了好嗎?”
安康公主尚自半睡半醒着,還以爲杜睿在逗鬧她,白藕一般的粉臂攬了過來,嘴裡吐出來的甜膩聲息,莫說是杜睿這個大男人,就算是邊上站着的素衣兩女亦面紅得如同滴血。
杜睿見狀,趕緊在安康公主的耳邊一說。安康公主頓時驚得瞪大了眼,瞧見了兩個面飛紅霞,尷尬地站在牀榻前的貼身宮女,羞得她閉眼驚呼一聲,像是駝鳥一般的,直接將腦袋頂着杜睿胸前,差點把杜睿這個新郎官給頂得吐血。
“你們能不能先背過臉去,你們這麼瞧着,我實在不自在。”實話實話,杜睿又不是行爲藝術家,還沒有當着不熟悉的女子袒胸露體的經歷。
“駙馬莫說這樣的話,這些本是我們這此奴婢的本分事!”臉紅如血的素衣鼓足了勇氣,戰戰兢兢地開了腔。
杜睿聞言,知道今天就算是不答應都不行了,一伸手抓住了丟在枕邊的短褲,然後飛快地又縮回了被子裡。三五下穿上了這一層,總算是鬆了口氣:“你們替公主更衣吧,我這就不用了。”
嬌弱無力的安康公主紅着臉閉着臉,任由二女給她拭汗更衣。杜睿則飛快將自家的衣服穿上了身,這才感覺安全多了。
素衣給安康公主穿好了衣裝,而後紅着粉臉,把那快被揉成了一團的元帕戰戰兢兢的鋪展了開來重新疊好,半晌方替安康公主打理好一切,攙着面色漸漸恢復正常的小公主起身。
“哎呀!”
安康公主下得牀來,甫一邁步,腳下便是一個踉蹌,素衣和另一個宮女一下子沒扶住。眼看安康公主差點兒就要碰在地上,杜睿見了,直接一個箭步竄到她跟前,一把就將她抄了起來。
“奴婢該死!”
素衣和另一名宮女被嚇得面色煞白,跪到在地上就要磕頭,杜睿最見不得她們那模樣,趕緊開口言道:“行了行了,不許磕頭,下次小心一些便好了,涑兒,摔着了嗎?”
“涑兒沒事,多謝睿郎搭救了。”方入懷中驚魂未定的安康公主見杜睿並沒有責罰她貼身女婢的心思,眉開眼笑的在杜睿耳邊甜滋滋的說道。
杜睿也明白是怎麼回事兒,笑道:“你身子不方便,我抱你出去!”
一旁的蘇依聞言,趕緊勸阻道:“駙馬爺請稍等,這不合禮儀,一會兒出去了,若是被女官見了,怕是又有話說!”
杜睿和安康公主聞言,也不願意讓素衣她們爲難,便牽着手出了門,果然門外就候着一位年紀約四五十歲的中年婦人,一張不好看也算不上醜的臉沒有一絲表情,見得杜睿與安康公主走了出來,恭敬地俯身一禮:“馮氏見過公主殿下,駙馬。”
“奶孃起來罷,我與駙馬該去見三位婆婆了,睿郎走罷。”安康公主笑了笑,攙起了這位中年婦人。
安康公主生母早逝,自小就養在了長孫皇后跟前,馮氏便是安康公主的奶孃。
馮氏沒有起身反倒以額着地,道:“公主殿下,人前切不可失了禮數,您與駙馬這樣拉拉扯扯地走了出去,實在是讓老身”
兩人無奈,只好讓素衣兩人過來攙着安康公主,邁着小碎步朝前廳走去。
這對新婚夫婦進了前廳,又見過了馬氏三位夫人,安康公主也是乖巧,姨娘姨娘喚得甚是親熱,馬氏三位夫人亦是老懷大慰之極。不多會兒,杜雲芙三位妹妹亦都出來與安康公主一一相見。家中自是一番熱鬧喜慶的場面,然後杜睿與安康公主告別了家人,該回門了。
兩人乘車,到了皇宮之內,直接在太監的引領下到了承慶殿,進了殿門,與諸位公主王爺一一見了禮,太宗與長孫皇后正坐在殿中,看得出他們也很激動,嘴一直咧着就沒合攏過,只是迫於禮法,一直坐在那等候杜睿與安康公主上前叩拜。
李恪面色不好,對安康公主還陪着笑臉相迎,至於杜睿,李恪直接冷哼一聲,便走到了一旁。
李治倒是姐夫姐夫的喚得親熱,還一臉曖昧的笑着,朝杜睿擠了擠眼:“姐夫,不後悔娶我這安康姐姐吧?”
這叫什麼屁話,杜睿聞言只能強顏歡笑的含糊應了聲,心裡頭恨不得直接給這混賬小子的兩肋插上雙刀。
安康公主果然剽悍,紅着臉蛋恨恨的直接拿腳跺在李治這傢伙的腳背上,任由這傢伙嘰啦鬼叫的,很得意地昂着小腦袋朝着行去。
杜睿緊接着和安康公主到了李承乾的跟前。
“呵呵,爲兄先在此恭賀安康妹妹找了位好夫婿!”李承乾笑呵呵的攙起了安康公主,轉目朝杜睿望來,“承明!日後當善待我這妹妹,不然的話,我這做兄長的可是有話要說的!”
當着衆人的面,杜睿也不敢失利,趕緊應道:“微臣不敢!”
“莫要這麼說,承明你現在可是我安康妹妹的夫婿,與她一起喚我一聲大兄便可!都是自家人,莫要顯得生分了!”
與李承乾攀談了幾句,兩人緊跟着便朝早已經等候多時的太宗夫婦走了過去。
“兒臣見過父皇,母后。”已經挽起了婦髻的安康公主展着喜孜孜的笑臉,盈盈朝着太宗與長孫皇后拜了下去。
杜睿也不敢怠慢,趕緊跪下叩拜:“小婿杜睿參見聖上!”
“好了好了,起來罷,閨女,杜睿這小子欺負你了沒?”太宗由着我們三拜之後,趕緊起身過來扶起了安康公主,瞧着自個的閨女,心疼的說道。
不問還好,這一問,讓初爲人婦的安康公主直接變成了一個大紅臉,水汪汪的眼眸橫了杜睿一眼,略一頓足,道:“父皇,您問的這是什麼話,想羞死女兒不成!”
說完,飛也似的逃了開去,撲入了一幫早候在一旁,笑得花枝招展的姐妹中去。
太宗似乎也發覺了自己問話的語病,有些不好意思,臉發紅,很漲紅那種,很是面如重棗,眉如臥蠶地瞪着杜睿。
杜睿無奈:你自己說錯了話,被自家女兒埋怨,關我屁事,什麼人嘛,拿本少爺來當出氣筒不成?
安康公主正與一幫子八婆公主在那邊不知道說着什麼話,反正是笑鬧成一團,安康公主的嗔怒羞叫聲更是不絕於耳,看樣子,必定是在問昨天晚上安康公主都幹了啥子好事。
安康公主正好撞上了杜睿的目光,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旋即又回以一個甜滋滋的笑意,這丫頭,真會勾人心癢癢的。
“杜睿!好好待安康,莫要讓她受了委屈,她自小生母便唉!”太宗的聲音很輕,僅僅出他之口,入杜睿之耳。
杜睿趕緊拱手答道:“聖上盡請寬心,小婿自然不會讓公主受了委屈!”
在宮中絮叨了半晌,杜睿攜安康公主拜辭,緊着又把安康公主送回了公主府,正想着兩口子說些體己話,那位奶孃馮氏又過來扮演惹人嫌的角色,說是駙馬不能在公主府裡久呆,杜睿很好奇,正想問個清楚,馬氏夫人卻派杜平生催上門來了,今日的酒宴已然擺上,等着杜睿這位駙馬回去,安康公主看樣子也確實行動不便,再加上那位奶孃在邊上一個勁兒的說要靜養,杜睿只好安慰了安康公主一番,先打馬回府去了。
回到了熱鬧喜慶的府中,一干親朋好友早在後廳候了多時,剛一進門,就被秦束那個混小子連灌了三大杯酒,還沒來得及挾上筷子菜,寶釵便上前道,現在酒宴時辰未到,讓杜睿且先去門口迎客,杜睿給了寶釵一個微笑,而後很慶幸地逃脫了這票混賬東西的追殺,拍胸脯保證一會兒就會回來與諸位兄臺死戰上一場云云,終算得脫,頂着一身的新冠帶,站在府門口處等待賓客上門。
朝庭百官,此時也明白過來了,杜睿剛剛出海歸來,太宗之所以不給安排職司,原來是讓他有時間準備大婚,看起來,聖慻非但有半分減弱,反而更勝從前,一個二個全都趕來湊熱鬧。
和杜睿有過些小過節的蕭瑀也來了,此前的糾葛也不提,站在杜睿跟前先來上一番孔子曰聖人云,然後很耐心地一番人倫大道,聽的杜睿雲裡霧裡,後面的賓客只好無奈地等着這位儒學大師,期待他早一點說完。
好不容易打發了這位大爺,一票王爺緊接着出現在了巷子口,杜睿不敢怠慢,趕緊面帶笑容迎上前去。
直至華燈初上,總算是府門外再無人影,杜睿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拍了拍發麻的腿,朝裡頭走去,剛一進去,立刻就被淹沒在了酒海之內。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大醉,絕對的大醉,身爲新郎官的杜睿自然是逃不脫這一劫的。現場上氣氛極其熱烈,喝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方能形容這幅的場景,數十位名震長安的精英人物沒一個能站得起來。
第二天,杜睿躺了整整一天,還好在寶釵等人的輪番撫慰之下,總算是好過了些,吃了午飯,馬氏便遣杜雲芙過來與杜睿商議,讓他去接安康公主。
“那丫頭於咱家熟門熟路的,怎的還要去接!”杜睿現在宿醉方醒,正是頭疼的時候,哪裡想動彈。
“哎呀我的好三哥!人家好歹也是公主,成了你的新娘子,這會兒想來正是臉嫩的時候,你就放個軟去接下還不成?”杜雲芙聞言,趕緊笑着勸道。
杜睿無奈,只好出門,正巧撞見杜雲蓮,一聽到是接安康公主,興奮的直聽喚,硬要杜睿帶她同去,無奈之下,只好帶上這個妹子,與杜平生一起朝着安康公主府直接殺去。
到了新燦燦的安康公主府,杜睿下得馬來,興沖沖地就欲往裡行去,誰料剛一踏足臺階之上就被阻住,杜睿不由得一愣:“這是作甚!?”
杜睿原本就腦袋疼,只想着接了安康公主回家去,見居然有人攔路,一向好脾氣的他,也不禁瞪起了眼,這幾個公主府侍衛莫非不長眼不成?堂堂駙馬爺,公主的郎君,都要攔?
“哎呀,駙馬爺,非是我等故意難爲您,可這是規矩,小的們實在是不好辦,再說了,公主殿下的奶孃親自.交待的,公主府邸代表皇家威儀,豈能任人出入,任何人等皆一律待稟報於她方可。”侍衛們亦是不停地在杜睿跟前作揖賠禮,很可憐的樣子。
杜睿的威名他們可都一清二楚,戰場上的廝殺漢,突厥,薛延陀,吐谷渾,西域,能止小兒夜啼的人物,他們豈敢不敬。
“這”杜睿對這些還真是不太明白,瞧了眼這一幫侍衛,想想還是算了,既然是安康公主的奶孃發了話,奶孃既跟安康公主親厚,那暫且就先讓其一步,給老人家個面子。
“成,我就坐門房這裡等,你們去給公主殿下稟報一聲!就說是我來接她一塊跟我回家去,家裡人正等着她呢。”杜睿無奈的朝着他們笑了笑。
杜睿寬容的行爲確實讓侍衛們皆鬆了一口氣,趕緊把杜睿引到了門房內,端來胡凳讓他們一行三人坐下,兩位侍衛匆匆而去。
“三哥!怎的涑兒姐姐連門都不讓你進!”杜雲蓮見狀,不禁有些氣悶。
杜睿聞言,心中也是煩悶,瞪了好半會兒,安康公主居然還不出來,也沒有人來回話,杜睿漸漸有些心焦,正待起身相問,卻聽見一個侍衛突然喊了起來。
“哎呀,駙馬爺,來了來了,馮老夫人來了。”
“嗯?我這是來接公主的,她來作甚!?”杜睿沒好氣的說道。
不多時,安康公主的奶孃馮氏便到了跟前,身邊還跟着一個長像比較和善的婦人,同樣也是五十來歲,素衣就在後邊,不知道爲啥,一個勁朝杜睿眨眼。
“老身馮氏見過駙馬。”馮氏略微一欠身便立了起來,嘴角微翹表示了下和善。
杜睿雖然惱她無禮,但人又見面之情,也拱拱手道:“見過夫人。”
“老身劉氏見過駙馬。”這位第一次照面的劉氏笑眯眯的給杜睿行了個禮,然後便道,“老身與馮夫人掌管公主府一應大小事務,今日方見駙馬,實在罪過!”
“豈敢,杜睿見過夫人。”杜睿回了一禮,接着便道,“不知公主”
“公主乃千金之軀,此地乃公主之府邸,駙馬亦爲公主的夫婿,既來,老身本應讓駙馬進去,不過老身等恭爲女官,就得按律行事,駙馬想見公主,我等自會告訴公主,還請駙馬暫且回府去稍待,若有消息,再招駙馬前來。”劉氏笑眯眯的打斷了杜睿的話,有了一番說辭。
“按律?!什麼意思,我娶公主了,她就是我妻子,帶她回家這有何不可?!”杜睿原本等了半晌,心中就有些不快,此時聽這個劉氏說他想要見自家的媳婦,居然還要等着媳婦傳見,頓時便惱了,說起話來也沒了平日的分寸。
“大膽!怎麼能這般說話,駙馬是尚公主,豈能用娶字!”馮氏氣得哆嗦起來,翹起蘭花指指着杜睿道。
杜睿聞言,心頭涌起了無名火,怒道:“你才大膽,居然敢對本公爵放肆,難道大唐便沒了法度不成!”
邊上的劉氏笑容也冷了下來道:“駙馬莫要放肆,按大唐律!駙馬不過是尚公主,其他女子,郡、縣主等方可言‘娶’字!你不過是個駙馬,自然得聽命於公主,方合君臣之道,況且公主府乃陛下欽賜,此乃天家之地,能容你放肆不成?!”
這話杜睿總算是聽出味了,給你三分顏色,還真當你是開染坊的,頓時一陣惱怒,喝道:“你說的是哪裡話?我娶的就是她李涑!她既然嫁給了我,哪裡還來的什麼君臣之別!”
“放肆!好你個杜睿,膽敢在公主府喧譁不成?!竟然,竟然還敢直呼公主的名諱!反了!當真是反了!”馮氏這會兒被氣的渾身發顫,翹起手指頭指着杜睿喝道。
杜睿聞言冷哼了一聲,道:“哼,今個我就是要鬧一鬧,別說是公主府,你就是讓李涑站我跟前來,本公爵也一樣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