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布很長，上官儀整整扯了一炷香的時間纔將他從身上完全扯下來。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血手印，李世民等人都覺得莫名震撼，詢問道：“此是何物？”
上官儀沉默了一會兒，才朝着李世民說道：“陛下，此乃整個涇州萬民血書，其中已經有不少人遇害。”
萬民血書！
不單單李世民等人動容，連沈風也覺得震撼，尤其是上面的一個個血手印，更是蒼涼中印着悲壯。
房玄齡急忙接過血書，遞給李世民。
先是上面的文字，記載着涇州士族的橫徵暴斂，比之當年混亂時代還要過分。
再看上面的血手印。
手印是沒有辦法造假的，因爲每個人的手印都有紋理，即便印在白布上也是，匆匆一眼望去，全都是不一樣的手掌印。
萬人血書，所言非虛。
李世民大爲震怒：“泱泱大唐，盛世平安。朕登基一年，勤政愛民，沒想到遠在涇州竟然會發生如此天怒人怨之事！”
李世民暴怒，房玄齡和杜如晦也連忙跪下：“臣等有罪。”
他們是當朝宰相，此事雖說跟他們無關，卻也證明了他們御下不嚴。
同時，竟然讓這樣的案子通過審查，導致忠臣被貶入獄，險些造成千古奇冤。
若是一般皇帝，恐怕早已將房玄齡和杜如晦革職查辦，不過李世民畢竟是千古明君，知道兩人也跟他一樣，身處長安，如何多千百里外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
“起來吧。”李世民嘆了口氣。
在他的治下竟然發生這樣的事情，虧他還以爲除了這次災情以外，一直四海昇平。
“這次的事情，非常嚴重。朕需要你們徹查。”李世民語氣嚴肅地說道。
杜如晦當即請命：“陛下，臣願意去查辦此案。”
李世民點頭：“準！”
杜如晦出了名的鐵面無私，辦事周全。
如今，賑災的事情被解決了一半，剩下的即便是尚書省官員也能夠運轉，讓他去辦這件案子，一來顯示了朝廷的決心，二來以杜如晦的能力也能處理的妥妥當當。
不過，房玄齡此刻卻是站出來說道：“陛下，臣覺得不妥。”
“玄齡有什麼想法，儘管說出來便是。”李世民說道。
“涇州家族如此大膽，不可能沒有任何的緣由。杜大人雖然剛正不阿，邪不勝正。但是，他身爲尚書左僕射，要是那羣人頭腦發昏，對杜大人做了什麼事，那可就悔之晚矣了。”房玄齡之所以這麼說，還是出於擔心杜如晦的安全，以及杜如晦如今在大唐中的作用，暫時是任何人都無法代替的。
光從那些人污衊一州刺史的事情來看，就足以看出那羣人已經喪心病狂，若是真的鐵了心對杜如晦做什麼，哪怕到時候將其全部剿滅也不足以彌補大唐失去杜如晦的後果。
上官儀此時也說道：“陛下，那羣人所圖絕不止一個涇州，目的也並非貪贓枉法，吾兒很可能是發現了什麼他們的秘密，纔會被他們直接抓起來，連我這個刺史都沒有見到他的機會。”
李世民目光深邃。
涇州可是距離邊關不遠，若是這個地方出問題的話，那就是很大的問題了。
房玄齡又說道：“陛下，上官廷芝是秋後問斬，在他們心裡，此案已經塵埃落定，顯然不會再去在上官廷芝身上浪費什麼心思，臣覺得，與其讓克明大張旗鼓地調查，不如派人暗中蒐集證據，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有什麼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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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玄齡雖然是文官，而且生性瞻前顧後，但是也知道此事的重要性，一旦覈實，那就是必殺之局。
李世民沉思片刻，朝着房玄齡問道：“可有推薦之人？”
房玄齡微微一怔，有些猶豫：“陛下，既然是偷偷調查世家大族，必然不可能用他們的人。”
單單這一條，便排除了整個朝堂上一大半的人。
能夠做到朝堂上的位置，武官除外，文官哪個沒有人在背後支持？即便是前些年科舉出頭的人物，他們也在後面選擇了倚靠對象，否則有生之年也不可能有晉升的機會。
“其次，像杜大人、長孫大人這種都不能出面，否則太容易被人認出來。”
李世民眉頭微微皺起來。
這兩個條件，幾乎將八成的人都排除出去了。
去掉這些人，整個朝堂還有什麼人？難道讓那些武官前去？
“玄齡，你就不要賣關子了，你打算推舉什麼人？快說吧。”李世民說道。
房玄齡就是這點讓他不喜。
他也不是故意賣關子，就是說話瞻前顧後，總要說出個所以然來解釋一下，防止李世民震怒。
有了李世民這句話，房玄齡終於稍微放心一些，說道：“陛下，此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他的目光投向沈風。
杜如晦的目光也投向沈風。
李世民的目光最終也投向沈風。
上官儀、上官婉兒的目光都集中在沈風的身上。
此子……
雖是商賈出生，卻心思巧妙，心懷天下。並非士族子弟，於上官儀、上官婉兒有救命之恩，寧願觸怒陛下也要爲上官廷芝討個公道，嫉惡如仇，赤子之心。
“不錯的人選。”李世民點頭。
只是，沈風心裡卻有些不樂意。
他還想在長安好好的簽到呢，要是遠去涇州，不但長安的生意會受到影響，而且安危也會是很大的問題啊。
光是聽他們說說，都知道涇州此刻是個龍潭虎穴。
他是知道自己的情況的，手無縛雞之力。
哪怕曾經的神探狄仁傑，身爲閣老，身邊也還一直有個李元芳保護呢，自己這樣過去，不是給對方送菜嘛？
“陛下，草民尚且年幼，更是沒有一點武藝傍身，這個任務實在是太艱鉅了，草民唯恐辜負了陛下的期望。”沈風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推掉。
衆人臉色都變得有些奇怪。
人人都想要出仕做官，哪怕監察御史只是個八品小官，卻也代表了他正式踏入朝堂，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