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遺愛老老實實的坐在墊子上,旁邊李孝恭笑呵呵的看着他,“房俊,漢王的事情你處理得不錯!”
“謝將軍誇獎了,呵呵!”
“你小子,對了,我明日就要領兵出發了,青石峽谷的事情你可要抓緊了!”
“嗯,末將明白的!”
第二日,天未亮,李績就領着大軍離開了鬆州大營,房遺愛感受着那潮溼的霧氣,心裡不由得泛起了一種憂慮。白玉城、甘孜、青石峽谷、諾州、九平鎮,彷彿有一條無形的線一樣,看似毫無關係,可是卻又那麼巧合的發生在一段時間內。
“二公子,回去吧,外邊這麼冷,小心你身上的傷!”幽蘭爲房遺愛披上披風,玉手搭在房遺愛的肩頭,比量着那寬廣的肩膀,幽蘭竟有點茫然了,她從未想過,自己這一輩子到底想要的是什麼。鳳舞凌亂,日落蒙山,活了二十幾年,耗了二十幾年的韶華,才發現原來自己本來就是一個小女子,一個軟弱的女人。
“嗯,也不知道河間王此次出征,是否可以順利拿下闊州!”
“二公子,你這可問倒我了,打仗的事情我可不懂,你要是讓我給你做一頓豐盛的晚餐倒是可以!”
“呵呵,看我這腦子,怎麼跟你叨叨你這些了呢,時候不早了,回去吧,一會兒還得去濟民堂呢!”房遺愛搖搖頭往回走去,也沒注意身後的幽蘭正捂着嘴輕輕笑呢。
濟民堂,依舊是那個普普通通的屋子,只是此時屋中多了一盆炭火,孫思邈將所用的工具刀放於火上輕輕灼烤着,“二公子,可以開始了!”
“嗯!”房遺愛慢慢將自己身上的袍子脫掉,然後將上衣解了下來,當露出自己光潔的上半身之後,就聽幽蘭捂着嘴眼中噙着淚水顫抖的說道,“你的背上?”
“怎麼了,背上?你說那些傷啊,在甘孜的時候被吐蕃人砍的!”房遺愛並沒有注意身後的幽蘭是什麼樣的表情,他現在光想着和孫思邈進行交流了,一會就要動手術了,這可是古代版的手術啊,沒有麻醉,沒有催眠,可是很疼的。
房遺愛很臭哄哄的想着,古有關二爺刮骨療傷,今有房二郎挖洞取肉。
“幽蘭姑娘,麻煩你去幫我取一盆清水來!”孫思邈看着幽蘭那張慌亂的俏臉,無聲的嘆息了一下,幽蘭到底在想什麼,誰又知道呢。
“孫道長,我這就去!”幽蘭快速的離開了房間,出了屋子之後,幽蘭靠在柱子上深深的吸了口氣,擦了擦眼角的溼潤,心裡才稍微平復了一下。剛剛看到房遺愛後背的時候,幽蘭整個人都有點呆住了,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後背呢,傷痕累累,溝溝壑壑,尤其是右側的那兩道刀痕,就算是幽蘭這種不懂之人都知道那兩道刀傷是多麼的重,這麼多的傷,居然出現在了一個年輕人的背上,將他的後背攪得又恐怖又難看,幽蘭不知道十六歲的房遺愛是如何忍受下來的,爲了心中的榮耀真的可以如此不惜命麼?
十六歲的房遺愛,經受了長安城裡那些勳貴子弟們從沒有經歷過的事情,當別人選擇歌舞文華的時候,他卻選擇了長刀霍霍。也許只有這樣纔算是一個男人吧,也只有房遺愛如此年輕,卻能夠說出往前一步斬掉雙腿的話語,他說那些話的時候是那麼的霸道,那麼的有震撼力。幽蘭輕輕的按着自己顫動的心口,十六歲和二十多歲,是多麼遙遠的距離啊,可是那又如何呢?也許房遺愛很年輕,也許房遺愛有一個醜陋的後背,也許這個男人有時候很呆,也許他長的並不是那麼的風流倜儻,但是幽蘭依舊忘卻不了,因爲他有一顆頂天立地的男兒心,當有危險的時候,他就會站出來爲你遮風擋雨,而自己需要的不就是這樣一個人麼。
“孫老,你看是不是可以開始了,你這拿着刀子都比量半天了,光嚇都把我嚇出汗來了!”房遺愛一腦門的汗,孫思邈不是說開始嘛,怎麼還不動手呢,搞得自己都做了半天心理準備了。
“二公子,莫急,容老朽思考一下!”
“......”
不光房遺愛傻眼了,就連秦虎都有點忍不住了,要不是顧忌房遺愛的傷,他真想把孫思邈抓過來教育一下,都啥時候了,你還思考,早幹嘛去了。
孫思邈動刀的時候很仔細,當第一刀下去之後,血便流了出來,期間還夾雜着一些黃色的膿水,幽蘭趕緊將水盆放於地上,血瞬間便將水染成了紅色。房遺愛緊緊皺起了眉頭,這可真夠疼的,他都想叫娘了,只是這也太丟人了,尤其是還有美女在場,只好忍痛挺着。房遺愛很迷糊,怎麼關二爺可以刮骨療傷的時候下棋,他怎麼就不行呢,簡直是不能比啊,當然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關二爺刮骨療傷都是假的,對,肯定是假的,正常人誰受得了那個疼啊。
手術做完之後,孫思邈累的可不輕,直接坐在椅子上喘起了粗氣,房遺愛也不好受,任誰被挖去一塊肉,也好受不了。
“二公子,總算是不負所托,壞肉已經取出,應該不會出問題了,你記住一個月之內不要牽動傷口,這樣三個月之後你的右肩就可以恢復正常了!哎,老朽,就不陪你了,先去休息一下了,藥方我已經給馬先生說了,你走的時候去櫃上取就行了!”
孫思邈搖搖晃晃的出了屋,房遺愛抽了抽嘴角,一個小小的手術,就能耗費這麼大的精力,可想大唐不是未來啊,放在後世,這樣一個手術還不是小意思?
幽蘭仔細的爲房遺愛包紮着傷口,還不斷的埋怨道,“二公子,你不要動好不好,沒聽孫老說不讓你牽動傷口的麼?”
“額,孫老是這樣說過,可是你也不用把我一條胳膊都固定起來吧,我又不是骨折?”
“是你在包紮,還是我在包紮?”幽蘭瞪了一眼房遺愛,剛纔自己看着都心慌,這傢伙居然也不叫疼,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當然是你了!”
“那你就得聽我的!”
回去的路上,鐵靺提着大包小包的和秦虎跟在後邊,大腦袋一晃一晃的,“那個秦老虎,咱們那個酒叫啥來的?”
“真服了你了,都說過多少遍了,叫醉不歸,這次記住了麼?”秦虎一副很丟人的樣子,衝着鐵靺比劃了一下。
“對,就是醉不歸,回去之後你幫我弄點來啊!”
“弄點來?鐵疙瘩,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難道不知道軍中不能飲酒的麼?”
“你少糊弄我,我可不傻,我那次去你帳中就聞到酒香了!”
秦虎趕緊捂住了鐵靺的大嘴巴,還心有餘悸的看了看前方的房遺愛和幽蘭,“我的鐵大爺,你小點聲行不行,算我認栽了,行,等回到大營,你來我帳中就行了,不過說好了,你可別給少將軍說,不然以後別說醉不歸,就是一滴酒你也別想沾到!”
“早這樣說不就行了麼,害我還要動腦子,對了,你帳中真有酒?”
秦虎眨巴眨巴眼,看着一臉認真的鐵靺,心裡腸子都快悔青了,這到底是哪個王八蛋說鐵靺傻的,這他媽簡直就是狡猾如狐啊,哪裡傻了,連炸術都用出來了。秦虎肯定是不會承認鐵靺傻的,如果鐵靺傻,那自己豈不是比傻蛋還要傻了。
“二公子,剛秦虎和鐵靺的話你沒聽到?”幽蘭走在房遺愛身旁,就像個貼身婢女似得。
“聽到了啊!”
“既然聽到了,你還不管管,你難道不知道軍中不能飲酒的麼?”幽蘭恨鐵不成鋼的瞪了瞪杏眼,要不是他身上有傷,真想給他一拳,還少將軍呢,有這麼當將軍的麼。
“幽蘭,你太死板了,軍中不能飲酒是真的,但你也要看情況啊,現在大軍處於高原之上,天氣寒冷,本來將士們就不太適應這種陰冷,你難道還不允許大家喝點酒取取暖?軍規是死的,但是環境卻是變化的,所以作爲將軍也不能一味的按照軍規辦事,再說了,你以爲李績大帥,還有河間王不知道這些事麼,他們清楚得很呢,只要不過分就行了!”房遺愛毫不在意的解釋了一下,心裡卻在想着昨天的事情,昨天去李孝恭帳中的時候,貌似也聞到酒香了,看來李孝恭也有偷嘴的毛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