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問什麼,道濟都沒了聲音,似乎被楊平安之言所傷,感到顏面大失,再不理會楊平安。
哪怕無恥三人組心領神會的配合楊平安對他冷嘲熱諷,他都不再開口。
斜靠在陰冷的石牆上,感受着懷中漸漸沉睡的楊玉環嬌軀輕微起伏,楊平安握緊了手中槍柄,默默等待着。
他在等一個人。。楊曌。
楊曌並未讓他就等,在他腹中飢餓難耐之時,遠處傳來一陣嘩啦聲,然後就是腳步聲。
伴隨着腳步聲響起,漆黑的地牢內亮起了一處處火光,彷彿楊曌就是光明的使者,隨着他的腳步,將光明帶到人間,照亮了地牢內每一處陰暗角落。
在數十青衫人簇擁下,楊曌來到楊平安所在牢房門前,命人打開牢門,拎着一個食盒獨自走了進來。
“楊公子,讓你受委屈了。”
“我委屈與否不打緊,你何必爲難我的這些朋友呢?”楊平安沒有動,完全沒有階下囚的自覺性,淡淡的反問道。
楊曌倒也痛快:“好,我這就下令放他們出去,只是會將他們軟禁在府中,不許他們隨意走動。不過你放心,絕不會怠慢了他們。”
有了他的話,立時分出幾個青衫人,打開了牢房,將無恥三人組以及道濟放了出來。
而武婷則是走進牢房,來到石牀前,看着楊平安緊縮在楊平安懷中的楊玉環說道:“楊姑娘,請吧。”
不知爲何,一看到楊曌出現在楊平安身邊,楊玉環都會生出一種危險感。這種危險感不是針對她自身的安全,而是針對楊平安。
她本不想離開,想要陪在楊平安身邊,哪怕這裡的陰暗潮溼令她這個習慣了綾羅綢緞安逸生活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異常不適,可她也不願離開。
但她認出了武婷,尤其是武婷口中特意咬重的“姑娘”一詞,讓她不敢拒絕。只能在戀戀不捨的從楊平安身邊離開,跟隨武婷走出了牢房。
然而,變數發生了。
這場變數的來源出乎了楊平安的預料。
“大哥動手!”
“和尚動手!”
“擒賊先擒王!”
剛剛走出牢房的無恥三人組爆發了。爲了生的信念,安祿山雙拳猛掄,分別砸向距離自己最近的兩個青衫人,楊國忠與李林甫則是各自選定了一個青衫女子分別撲了過去,口中還不停的呼喊着。
只是楊平安沒有動,道濟和尚也沒有動,因此這場變數很快就被鎮壓下去。楊國忠與李林甫最慘,只以爲女子好對付,那知道他們選定的青衫女子惱恨他們無恥,出手極重。先是一套組合拳,然後又是一記飛腳,便看到楊國忠與李林甫二人橫飛出去,重重撞在牢門的粗木樁上,軟軟倒地。
安祿山還是有一定戰鬥力的,不過最終也被四個青衫人聯手鎮壓,無恥三人組全軍覆沒。
“禿驢無恥!”
“卑鄙!”
“下賤!”
重新被制住的無恥三人組,將心中的怒火全都發泄到了袖手旁觀的道濟身上,不停大罵着。
道濟自不甘心受辱,還嘴罵道:“三個棒槌!一個大棒槌帶着三個小棒槌,一個比一個蠢!我說那個……兔子,你儘快跟那個大棒槌談妥,被讓佛爺跟着受罪!”
被喊作“兔子”,楊曌臉色一變,不過涵養很好的他,最終沒有開口,不但讓手下幾個青衫人將道濟五人帶出了地牢,還讓剩餘的青衫人也全部離開。
一時間整個地牢內就只剩下楊平安與楊曌兩人,同處一個牢房。
“楊公子想必也餓了,先吃些東西吧。”
說話間,他將食盒打開,從裡面取出一葷一素一道菜,還有一大碗米飯以及一壺酒水,擺在楊平安面前。
楊平安並沒有動筷子,而是凝視着楊曌:“你的膽子倒真不小,難道你就不怕我一槍打死你麼?”
“呵呵,你不會傷害你的女人的。”楊曌笑了笑,又補了一句,“快趁熱吃吧,一會菜就涼了。這些都是冬兒親手做的。”
“卑鄙!”楊平安罵了一句,只以爲對方示意冬兒性命來要挾自己,根本沒有多想。
他到真是餓了,拿過碗筷大口吃了起來,倒還真吃出了冬兒的味道。
兩盤菜、一碗米、一壺酒一掃而光後,他抹了抹嘴脣道:“你要如何才肯放過冬兒?”
“我向來視冬兒如姐妹,何來放過一說?”楊曌輕笑反問道。
楊平安卻是心頭一緊:“你敢動冬兒一根寒毛,我定將你碎屍萬段!”
“你真的這麼狠麼?你不是說,你永遠都不會讓你的女人受到傷害麼?”說話間,楊曌坐到了楊平安身邊,“你現在面臨兩難,若是爲了冬兒與我拼死一斗,那你如何給蘇敏一個交代?可你若爲了蘇敏母子將來,又擔心冬兒會有閃失,不是麼?”
這貨到底想說什麼?楊平安疑惑的看着對方,沒有吭聲。
楊曌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說什麼,只是感覺有些話不說出來心中不舒服。尤其是進來時,看到楊玉環一副小鳥依人模樣偎依在楊平安懷中,他心中就堵得慌。
楊曌不再開口,只是坐在楊平安身邊,向他那樣背靠石壁,任由石壁上的污垢玷污了他那身華麗名貴的長衫。
二人之間保持着平靜的沉默,只有呼吸聲不是響起,節奏漸漸合二爲一,整個地牢內便只剩下這一個聲音。
許久過後,楊曌幽幽問道:“你難道就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的麼?”
“我對男人沒有興趣!”楊平安有些噁心。他明顯感覺到,楊曌是故意將其呼吸節奏與他的呼吸節奏調爲一致。
可是楊曌的回答,令他感到更加噁心:“我對男人有興趣,尤其是你這樣的男人。”
還真他孃的是個兔子!
楊平安心中無奈,也不願在於楊曌糾纏這個話題,於是他問道:“你打算何時將我放了?”
“等公子真正明白之後,我自然會放公子離開。”
“我永遠都不會對男人產生興趣的。”楊平安的說笑中,帶着濃濃譏諷之意,不過楊曌卻不在乎,只是微微一笑站起身來,想牢門方向走去:“楊公子,這幾天先委屈你了,等你何時能夠明白,在下自會請公子離開,同時向公子賠罪。”
“你等一下!你把我囚禁此地,難道就不怕楊碩起疑麼?”
果然,這句話引起了楊曌的興趣。他轉過身來:“看來公子已經明白那老賊的算盤了?”
“呵呵,不論我明白與否,若是我一連多日不露面的話,只怕楊碩會有想法,到時可能會給你們天策增添變數哦。”
“我們天策?”楊曌愣了一下,忽然用一種玩味的目光看着楊平安,“公子,你可願與我共掌天策?”
“咳咳咳!”
見楊平安被自己一句話嗆住,楊曌嘴角微翹:“公子何故如此?公子且先安心在此住下,毋需擔心楊碩老賊,我自有辦法應對。公子若是有何需要儘管到來,哪怕需要女子侍寢,在下也能滿足。告辭!”
地牢就在楊曌府中後花園荷塘旁邊的假山下,楊曌從中走出時,武婷正帶着十幾個青衫人在外等候。
楊曌對這些青衫人吩咐了些事項,便將他們打發下去,然後帶着武婷於小雨中繞着池塘漫步。
“婷兒,你明日安排人手前往北方,投一封書信與薛玉鳳處,告訴她楊平安與南京被囚,切莫暴露了身份。”
這就是他應付楊碩的第一招。
薛玉鳳與楊平安的關係他一清二楚。如今薛玉鳳在郭子儀麾下,鎮守江北,與大周軍隊隔江相峙。若是得知楊平安有危險,以其衝動性格還有對楊平安的那片芳心,定會請求薛嵩或者郭子儀發兵攻打江南。
當然,郭子儀肯定不會同意,但只要江北的北唐軍隊有所動靜,南周就必須小心應對。屆時,楊碩哪會顧得上楊平安與楊曌鬥得如何?
“是。”
見武婷並未領命離去,楊曌眉頭微皺:“婷兒,你還有何事?”
武婷猶豫再三,終是說道:“主上,屬下有一事不明。”
“何事?”
“主上爲何要如此對待楊公子?何不直接將實情告知?相信楊公子得知實情後,定然會與主上聯手,將來主上大業必成,何故要將其囚禁?”
楊曌臉色一變,大怒道:“該如何做,我自有分寸,難道還要告訴你不成!”
“屬下多嘴,還請主上恕罪!”武婷噗通一下跪倒在楊曌面前,“屬下只是擔心,擔心主上……”
“你是擔心我被兒女私情所困,才故意囚禁楊平安,忘記了天策幾代人來爲之奮鬥拼搏的宏願麼?”
武婷不敢再開口,只是跪在那裡。直至楊曌令她起身,她纔敢站起身來。
“婷兒,我知你是爲了我好,不過你要明白,我名字中的那個‘曌’字,我永遠不會辜負這個名字,不會令你們這些跟着我中心耿耿的兄弟姐妹失望。”
“屬下知錯了。”
“好了,此事不要再提,我且問你,阿蠻可找到?”
“屬下無能,尚未找到謝阿蠻。”
楊曌雙眼微米,看着荷塘上瀰漫的淡淡霧氣:“加派人手,一定要將阿蠻抓回來!竟敢違揹我的命令,還,還敢……絕不可饒恕!”
楊平安孤零零的待在地牢內,無所事事,等待着楊曌派人來給他送晚飯。楊曌也沒有讓他失望,到了他腹中飢餓時,有人來送晚飯了,送飯的居然還是楊曌!
楊平安也沒說話,只是默默吃完自己的晚飯。楊曌依舊坐在他身旁,靠着石牆,默默的看他吃晚飯。
二人誰也不開口,等到楊平安吃完,楊曌收好碗筷起身離開,臨出牢門前,忽然轉身將一物件丟給了楊平安:“這東西送給你了。”
牢房內始終點着油燈,所以楊平安很清楚的看到自己手中接到之物,頓時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