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二孃倒在地上,哽咽道:“咱們的人應當是早就露出了行藏,被百騎的人發現了,隨後賈平安帶人伏擊……”
“非戰之罪。”王琦的眸色鬆緩了些,“起來。”
陳二孃起身,眼中多了崇拜之色。
“他此刻正在得意,咱們不爭一時長短,先回去。”
王琦帶着十餘大漢,加上陳二孃,一行人策馬緩緩而行。
所謂夜禁,於百姓而言是鐵律,但對於權貴而言,只是擦屁股的紙。
“此次損失了四名兄弟。”陳二孃在說着此次行動的結果,“百騎下手依舊狠毒,不留活口。”
“留了活口是大麻煩,就如同咱們一般,遇到了他們的人也不會留活口。”王琦覺得士氣有些低落,就微笑道:“此次雖然失敗了,但卻摸清了賈平安行事的手法,對以後好處頗多,所以也算是因禍得福。”
陳二孃問道:“王尚書,那賈平安的手段……太過陰險。”
“對,此人陰險,但陰險之人難成大事,不持久,也不能給咱們帶來大麻煩。”王琦很是篤定。
“殺人了!”
後面傳來一聲尖叫,接着一騎飛快而來。
“別管。”王琦搖頭,衆人默然。
“別讓他跑了。”
金吾衛的騎兵在追擊。
那人快馬而來,在靠近王琦等人時,喊道:“快跑,金吾衛的來了。”
臥槽!
王琦的腦海裡電光火石般的閃過一個念頭。
這是栽贓!
賈平安這手段……特麼的!
不過拿下此人就能自證清白,所以這只是雕蟲小技罷了。
賈平安,你技止此耳嗎?
“快跑啊!”
那人和王琦他們並行,突然扔出一個東西,東西落地裂開,火星四濺。
馬兒被驚了。
咿律律!
王琦剛想令人拿下此人,馬兒卻受驚了,開始了長嘶狂奔。
“停下!”
這時候縱馬疾馳,在金吾衛的眼中就是同夥啊!
“站住!”
金吾衛的人在追趕。
“放箭!”
落後的二人落馬。
王琦的心頭在滴血,喊道:“拉住馬!拉住馬!”
前方已經出現了圍堵的人馬。
步卒列陣,弓箭手在後方,前方……
二十餘軍士手持陌刀,眼神冰冷的盯着來騎。
“舉刀……”
“弓箭手……”
“跳蕩準備……”
一連串軍令下達,前方瞬間殺氣瀰漫。
一陣手忙腳亂後,王琦等人控制住了戰馬,可也被圍住了。
“不是我等,是那人……那人呢?”
剛纔大夥兒就顧着戰馬,卻沒留心引來金吾衛的那人。
“那人跑了!”
“欲蓋彌彰!”帶隊的將領冷笑道:“下馬跪地!”
王琦冷冷的道:“某王琦。”
“某不認識,下馬跪地,十息!”
將領舉手,弓箭手開始拉弦。
王琦咬牙,“下馬!”
一羣人剛下馬,就被金吾衛拳打腳踢的逼着跪在地上。
王琦捱了幾拳,膝蓋後面還捱了一腳。
馬蹄聲傳來,衆人擡頭。
前方,十餘騎緩緩而來。
“何人?”有軍士厲喝。
“百騎有事夜行。”
“站住,查驗。”
前方有人查驗身份,稍後跑來稟告將領,“是百騎的賈文書,帶着十餘人,說是剛辦完事。”
將領點頭,“放行!”
百騎是皇帝的人,誰敢攔?
十餘騎來了,打頭的就是賈師傅。
他看到跪在地上的王琦等人,咦了一聲,問道:“這些便是殺人兇犯?可要幫忙嗎?”
將領頷首表示感謝,冰冷的目光盯住了他們,“不必。”
“好。”
賈平安下馬走來,走到王琦的身前。
王琦擡頭。
賈平安笑了笑,然後就……
呸!
一口唾沫吐在王琦的臉上。
“殺人兇犯,人人得而誅之!”賈師傅義正辭嚴的模樣,成功獲得了金吾衛將士的誇讚。
“果然是嫉惡如仇,難怪能被稱爲百騎之虎。”
王琦:“……”
這特麼就是他坑的我啊!
“帶走!”
晚些在一個武侯鋪裡,王琦看到了先前死於賈平安手中的四名手下的屍骸。
“殺人棄屍於朱雀街,你等好大的膽子!”將領冷笑道:“說,爲何殺人?”
王琦默然,陳二孃擡頭,“這些都是我們的人。”
嗯?
晚些有人來了,和將領交涉了一會兒,進來說道:“都回去吧。”
這個臉丟大了!
來人看向王琦的目光中多了不滿。
出了武侯鋪,風中傳來了將領的聲音,“自己人被弄死了,還被栽贓,這手段如何?”
“厲害。”
“那些人無用之極,一步步被人坑死了。”
王琦的身體搖搖晃晃的,陳二孃上前,“王尚書,那人卑鄙,不是你……”
啪!
王琦反手一巴掌,把陳二孃打的嘴角流血。
夜風吹過,王琦渾身在發燙。
他主動出擊,可卻被賈平安伏擊,四人被殺。
隨即他回程,被賈平安利用那四具屍骸栽贓,引動金吾衛的人來追捕……
從一開始,他就低估了那個少年,被接連二三的坑的想吐血。
先前有多輕視,此刻就有多羞惱。
心態……崩了啊!
……
賈平安回到家中已經是深夜了,進門時差點被阿福絆了一跤。
“嚶嚶嚶!”阿福抓着他的褲腿,習慣性的往上爬。
嗤拉!
阿福跌倒,賈平安看着被撕開的褲腿……
第二天起牀,賈平安把阿福帶着鍛鍊。
“跑起來!”
漸漸在小胖子的大路上狂奔的阿福四仰八叉的躺在邊上,壓根沒有跑步的慾望。
吃了早飯,賈平安牽着馬出門。
阿福就趁機從門縫裡鑽了出來,一溜煙跑了。
“阿福!”
楊德利顧不得賣豆腐,一路狂追。
“阿福!站住,再不站住……某剝了你的皮!”
這個家……真是雞飛狗跳啊!
想到這個,賈平安覺得回頭買幾隻雞鴨來,好歹有些生氣。想到雞飛狗跳的美好日子,他不禁欣慰的笑了笑。
回過頭,趙賢惠帶着大娘出門,見到他冷哼一聲。
傲嬌的婦人啊!
王學友在前方等候,有農人路過,見狀就笑道:“學友,你家娘子可是好顏色。”
好顏色就是誇漂亮。
王學友心中得意,淡淡的道:“普通罷了。”
薄霧驅散,賈平安騎馬出來,王學友拱手,那個農人拱手。
“賈郎君,你家阿福昨日踩到了我家阿毛。”那個農人一臉沉痛。
“阿毛……誰?”賈平安殺心頓起,準備下衙回家就收拾阿福。
農人嘆息一聲,“阿毛是一隻雞,我家養了有五年了,就和一家人差不多,賈郎君!哎!賈郎君!”
“阿福,站住!”
阿福被追過來了,那個農人去攔截。
只是一爪子。
嗤拉!
農人的褲子變成了中分,破開的兩部分在晨風中烈烈飛舞……
王學義大怒,“不要臉,竟然沒穿褻褲!”
那邊的趙賢惠趕緊擋住了女兒的視線,罵道:“這是窮的沒褻褲穿了還是怎地?好歹樹葉子也能擋一下,不要臉的東西!”
爸爸!
阿福衝着賈平安跑來。
快跑啊!
賈平安給它使眼色。
特麼你闖禍了竟然還不跑?
“阿福!”楊德利追來了。
阿福一溜煙跑了,楊德利看到這個場景……不禁風中凌亂。
生活總是這般的雞毛蒜皮。
賈平安到了百騎,唐旭也剛到。
“小賈,昨夜如何?”
唐旭沒看到包東,不禁覺得這個清晨欠了些什麼。
“四人。”賈平安淡淡的道。
“去值房說話。”
到了值房,賈平安說了昨夜的事。
“……最後那些人被金吾衛的抓了去,後來有人來帶走了他們。”
說完後,賈平安有些口乾,但……
唐旭的眼神……怎麼說呢,看的賈平安毛骨悚然。
呯!
唐旭一巴掌拍在賈平安的肩膀上,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
“笑什麼呢?”邵鵬來了,唐旭笑着把賈平安昨夜和小圈子的人交手的事兒說了。
呃!
邵鵬目光復雜的看着賈平安。
“前面的伏擊很穩重,可後面的栽贓……說句實話,咱壓根就沒想過。”
大唐人更喜歡直來直往,賈師傅一個騷操作成功的鎮住了二位大佬。
晚些邵鵬進宮。
“陛下,昨夜百騎和人發生了些衝突。”
李治擡頭,擺擺手,王忠良帶着人出去了。
“誰?”帝王的聲音聽着很平靜。
“那些人。”
“如何?”李治的眸色中多了些火焰,隨即平息。
“殺了他們四人。”
幹得好!
李治微微一笑。
“後來那些人回去,咳咳!”邵鵬都覺得這個操作太騷了,有些糾結,“咱們的人把那四具屍骸丟棄在朱雀大街上,故意讓金吾衛的人發現……”
李治嗅到了一股子熟悉的味道……
他雙拳緊握,期待感漸漸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