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父皇,你要把那些突厥人放回去?”李承乾叫了起來,“那不是白打了嗎?”
“這個,我怏怏大國,自然要有大國的風度啊!”李世民這些天心情好得不行,那頡利想要拖着大唐,以圖東山再起,而大唐也是一邊敷衍着他,還派唐儉去議和,卻讓李靖把突厥包抄了,打進了突厥的王廷,連頡利也被俘虜了,帶回了長安。
李承乾不以爲然地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腹誹道,風度又不能當飯吃。口中卻道:“父皇難道忘了漢時的匈奴西羌嗎?永遠不知道忠誠爲何物,降而復叛,再叛再降,就是倚仗着漢朝不會拿他們怎麼樣,纔有這個底氣!一旦哪些突厥人回到草原,便能很快恢復元氣,一旦中原衰微,他們便會捲土重來啊!”
“那你說怎麼辦,幾十萬俘虜,總不能白白養着他們!”李世民也是不得已,當初對頡利妥協,讓他至今都覺得恥辱,可是,歷來對草原上異族的戰爭都是如此,他們投降了,爲了表示天朝大國的仁慈,都要把他們放回去,頂多設置一個都護府進行管理,別的還能怎麼辦!
“父皇,如今中原戰亂剛平不久,尚未恢復前朝氣象,可以說是百廢待興,南方要推廣占城稻,需要徵發民夫修建水渠,這是傷民之舉。而突厥這些異族向來把我中原漢人不當人看,要麼殘殺,要麼擄爲奴隸,我們爲什麼不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呢?將這些戰俘充作奴隸,爲我大唐修築橋樑道路,開挖水渠乃至運河,而我們只需要提供基本的糧食就可以了!日後,再與異族開戰,當依此例,也就沒那麼多問題了!”
“那突厥那邊?”李世民思索片刻,有些猶豫,“如果真的這樣,他們還肯接受我大唐的統治嗎?”
“那又如何,反正他們永遠不會真心歸順,與其養着一個時刻想反咬主人一口的狼,不如每年給這條狼放放血!”李承乾淡淡地說道,“何況,古人有云,好戰必亡,忘戰必危。大唐需要一個地方給大唐練兵,就讓草原成爲大唐的練兵之地吧!安逸得太久,兵鋒都會生鏽的!正好可以每年給中原補充一些異族奴隸,這樣,我們就可以控制住異族的數量,即使中原有變,也不致像前朝一般,出現‘五胡亂華’的慘狀!”
“承乾,你真不像個十歲出頭的孩子!”李世民搖搖頭,“不過你說得對,我們漢人就是對異族太仁慈了,他們纔有膽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我們!”
李世民嘆息一聲:“自漢武以來,每朝每代均以儒家之道治國,儒家講的就是忠恕仁義之道,有哪個帝王願意史書上說自己殘暴不仁呢?”
“儒家內鬥起來可從來沒講過仁義!”李承乾嘀咕起來,“下次誰說要對那些異族仁義的,讓他過去教化異族去,看他幹不幹!”
“好主意!”李世民灑然一笑,“那些什麼大儒名士,就知道耍嘴皮子,用輔機的話說,就是就算是王者之師打仗也要真刀真槍,而非唾沫星子不是!”
李承乾也笑了起來,忽而長聲吟道:“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昔有豪男兒,義氣重然諾。睚眥即殺人,身比鴻毛輕。又有雄與霸,殺人亂如麻,馳騁走天下,只將刀槍誇。今欲覓此類,徒然撈月影。君不見,豎儒蜂起壯士死,神州從此誇仁義。一朝虜夷亂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我欲學古風,重振雄豪氣。名聲同糞土,不屑仁者譏。身佩削鐵劍,一怒即殺人。割股相下酒,談笑鬼神驚。千里殺仇人,願費十週星。專諸田光儔,與結冥冥情。朝出西門去,暮提人頭回。神倦唯思睡,戰號驀然吹。西門別母去,母悲兒不悲。身許汗青事,男兒長不歸。殺鬥天地間,慘烈驚陰庭。三步殺一人,心停手不停。血流萬里浪,屍枕千尋山。壯士征戰罷,倦枕敵屍眠。夢中猶殺人,笑靨映素輝。女兒莫相問,男兒兇何甚?古來仁德專害人,道義從來無一真。君不見,獅虎獵物獲威名,可憐麋鹿有誰憐?世間從來強食弱,縱使有理也枉然。君休問,男兒自有男兒行。男兒行,當暴戾。事與仁,兩不立。男兒事在殺鬥場,膽似熊羆目如狼。生若爲男即殺人,不教男軀裹女心。男兒從來不恤身,縱死敵手笑相承。仇場戰場一百處,處處願與野草青。男兒莫戰慄,有歌與君聽:殺一是爲罪,屠萬是爲雄。屠得九百萬,即爲雄中雄。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義名,但使今生逞雄風。美名不愛愛惡名,殺人百萬心不懲。寧教萬人切齒恨,不教無有罵我人。放眼世界幾千年,何處英雄不殺人?”
“哈哈,殺一是爲罪,屠萬是爲雄。屠得九百萬,即爲雄中雄。痛快痛快!”李世民也不是什麼良善之人,當下撫掌大笑,“果然好氣魄!如此方顯男兒本色,就是要有這般血性。不過若是讓你那些太傅聽了,大概都要氣瘋了!”
“世事本來如此,強權即真理!”李承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現在的儒家,快把人的血性磨沒了,一味講求王道,也要看人家買不買賬,人家把仁義當作軟弱可欺,他們還自以爲能夠教化四方,萬民稱頌呢!”
“罷了罷了,儒家的東西朕看不慣的也有,倒是沒你這麼偏激!”李世民搖搖頭,“重新建立一個新的學說實在是不大現實,只能看看能不能讓儒家的教義慢慢完善起來,這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
李承乾眼睛一亮:“或許,可以讓諸子百家復興?不對,可以將諸子百家的一些思想補充進儒家的教義裡,潛移默化之下,大概就可以了!”
李世民也來了興致:“這倒是個好主意,過兩天,把輔機他們找來,一起合計以下。說實在的,朕早就受不了那些整天子曰聖人有云的老傢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