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想來雖然有些詭異之處,但卻是合情合理。
阿幼黛雲想到此處,另一個可怕的想法冒出腦海,她立刻轉身,盯着李可盈怒聲道:“你,你這些年來修煉奼女陰珠,可是時時在供奉那冥界守門之魔?”
李可盈低頭道:“不錯,這些年來每逢陰七之日,我便去雲深谷中供奉魔獸。但那魔獸太過貪婪,無奈之下,我只得放出了洛陽神醫的消息,便有些修士前來探尋。如此一來倒省了我的麻煩!”
阿幼黛雲驚呼道:“你這些年原來都是將那些修士引到了雲深谷中供奉魔獸!”
李可盈冷笑一聲:“若不是如此,爲何整個天下只有我李可盈知道那神醫下落?又爲何那些去尋找神醫的修士再也沒了消息!”
阿幼黛雲心急如焚,想到李道玄此刻想也進了那雲深谷中,如此險境,卻是陰差陽錯!
她轉身就要離去,那李可盈卻笑道:“主人卻不必着急,今日還不是陰七之日,那魔獸還未出來。算起來過了子時,纔是它活動的時候。”
阿幼黛雲沉聲問道:“那洛陽神醫到底在何處?”
李可盈搖頭道:“不在了,所謂洛陽神醫,早就化作了一堆白骨了!父王敗事長安,遠走洛陽,爲的便是打開冥界入口,引來冥王魔將,亂這世間。蕭師爲勸父王,不惜與他反目,最後也死在了雲深谷中!”
當年的秘聞,宋單父所說的故事,加上李可盈的敘說。阿幼黛雲便將當年之事都理清出來。
原來當年玄武門事變後,齊王李元吉和神醫蕭杏林逃到了這洛陽。齊王或許是知道了當年隋煬魔帝的秘密,便找到了雲深谷的冥界入口,試圖打開冥界入口,將天下打亂,再東山再起!那齊王爲打開冥界入口,不惜殺妻淫女,最後卻被好友蕭杏林阻止。
煙消雲散之間,齊王和神醫都死了。留下這李可盈在洛陽修煉奼陰之法,供奉那冥界入口的魔獸。
阿幼黛雲想到這其中關竅之處,心中再次爲李道玄擔憂起來。冥界入口一向被仙魔兩道所顧忌,其中可怕之處已非一人所能抵抗。她心中難安,必要走一趟尋那李道玄纔是。
李可盈暗自看着阿幼黛雲的神色變化,心中暗道:沒想到這位西苗公主,魔道之人都畏懼三分的一代魔女,此刻卻像是個情竇初開的雛兒!
阿幼黛雲下了決心,起身揮手道:“你準備一下,咱們這就去雲深谷走一趟!”她說着低頭想了一下:“李道玄這個人吃軟不吃硬,我得先想好法子帶他回來!”
李可盈看着着急的阿幼黛雲,心中反而漸漸安定下來,只想着:“你這丫頭拿住了我的要害之處,我卻也知道了你的死穴,那位李公子,哼,長安李道玄,捉住他便能制住你這賤人了……”
兩人各懷心思,在阿幼黛雲的催促下,李可盈稍收拾了一下,便與她走出春日館,直奔洛陽西郊的雲深谷而去……
就在春日館驚心動魄之時,那洛水北岸卻是旌旗招展,在洛陽終於安定了幾日的神王殿下今日忽然來了興致,忽然在北岸操練起水軍來。
大唐水艦又被稱水戰車,船上槳板深入水下,士兵在船內以腳踏之。因爲顧及到修士的力量,大多水戰船上都是東海島嶼的修士子弟。但這水戰船上還是佈置了絞車弩、炮車和拍竿等常規武器。
只是洛水太過狹窄,要是演練小船還可,那水戰船橫擺過來,已是堵塞了整個河道,但洛陽神王李泰卻還是不滿足,甚至調來了可深入水下的魚囊載!
但見整個洛水之上白浪奔騰,大小戰艦如玩鬧一般來回招展。不過擺弄了一個時辰,這位洛陽神王就百無聊賴起來,揮手帶着一羣花枝招展的女子並尼姑坐上了一隻小船,盪舟洛水。
他的小船所在之旁,各有四五艘大戰艦護衛,戰艦之上扯起了條條綢布,爲神王遮擋豔陽。
但見一條寬可蓋過半個河面的綢布之下,陰影之中的小船兒漸漸行到了洛水之西。
李泰坐在船上閉目養神,但卻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他低頭看着河面,伸手探入水中,喃喃自語道:“他也該快來了吧!”
小船上花枝招展的女子並尼姑們此時都古怪的昏睡着,兩側戰艦寂靜無聲,洛水之上卻翻起了水花。
白浪翻滾,漸漸平靜下來,不多時只見水浪之中冒出了一隻青色烏龜,玄龜如小船一般大小,龜背上站着一個飄逸的男子,這男子腰上佩着一粒闢水珠,微笑看着李泰。
李泰跳出小船走到龜背上與這年輕人相見,卻笑道:“三哥踏水而來,可見着那東海觀水鰩魚了麼?”
吳王李之恪擺擺手,嘆息道:“你傳來的消息我都看了,道玄果然是員福將,竟然連那東海鰩魚都收服了!”
李泰搖頭嘆息道:“三哥這話說的太早了,道玄不一定會跟着咱們的,畢竟,這是一條不歸路呢!”
吳王李之恪緩緩道:“仙流五宗與道玄有殺母之仇,崑崙宗更是他眼中的仇人,更何況咱們要做的大事,與他的身世也有着關係,我想他會走到你我這條路上的。”
李泰面帶憂色,指着水下道:“那花家就在洛水之下,三哥來信要我一定要對付這花家,我現在還是不明白,那冥界之事還未有個頭緒,如何又扯上花家了。”
吳王伸手拍着玄龜,低頭笑道:“碧璣在渝州跟我參詳了很久,這花家有一份寶物,卻可以爲我所用!”
李泰沉吟了一下,露出古怪神色:“那蛇人怪物?”
吳王點頭道:“盂蘭盆會七月十五,若要在仙流修士聚集的時候做那件大事,這份力量不能不用!”
李泰站在龜背上轉身不語,良久才道:“冥界之門在洛陽,這件事到現在我還是不敢相信,這些年來,仙流宗門一點兒防備都沒有,卻是爲何!”
吳王伸手拍着他的肩:“四弟啊,你別忘了當年齊王事。玄武門兵變,那齊王逃出了長安,追蹤他蹤跡的探子回報的秘聞都記在陛下的秘檔之中。”
李泰轉身低沉道:“三哥你偷看了父皇的秘檔?”
吳王苦笑一聲:“不過看了幾眼,雖然所見不多,但齊王當年在洛陽密謀之事卻看到了。若非如此,我怎麼能知道這冥界之門就在洛陽雲深谷中。”
李泰面帶猶豫之色:“咱們若是真要那樣做了,豈不是禍害了整個天下!”
吳王深吸了一口氣:“四弟爲何不想一想,父皇當年就知道了冥界之門的事,爲何這些年來絕口不提?他老人家心中想的到底是什麼,我現在有些明白了。”
李泰搖搖頭:“老頭子如今也在水深火熱之中,我聽說崑崙宗的袁天罡在前日在太子祈福,已是公然要逼宮了!”
吳王深深看了他一眼:“四弟該明白了,父皇這些年來隱藏冥界之門的事,正是把這當做了自己最後的一招。一旦事情不能收拾,恐怕他老人家就要親自打開冥界之門了。”
李泰繼續搖頭道:“不會吧,父皇這豈不是要害自己麼!”
吳王低沉的解釋道:“父皇一生之願與我所謀之事都只有一件,那便是驅逐修士,還這天下百姓真正的自由,你若是真的明白了這一點,打開冥界入口,以此對抗修士,便不是什麼大逆不道之事了。”
李泰低頭只想了一下,便露出了笑意:“那又如何呢,我李泰今日還有反悔的路可走麼。”
兩兄弟都安靜下來,良久李泰才問道:“三哥這次冒險前來,渝州那邊都安排好了?”
吳王搖頭道:“不,我明日就要借玄龜之力再趕回去,這才前來,只是來看看那個女子。看她是不是真的我們要找的人兒!”
李泰嘿然道:“定然不錯的,一切都按三哥所說的。那女子必然是自海上而來,卻不知爲何落入了東海鰩魚之中。道玄都跟我說過,這女子身懷冥界之力,必然是我們要找的那人。”
吳王點點頭:“我也是心中不安,畢竟這冥界女子太重要了,她,可是那冥界之門的鑰匙啊……”
李泰等了一會兒才低聲道:“她現在也是李道玄的人了,三哥你可要想清楚了,我總覺得所有的事最後都繞不過咱們這位弟弟呢!”
吳王低頭苦笑一聲,忽然小聲道:“父皇的秘檔之中曾記着一法!”
李泰轉身盯着他:“什麼法?三哥是什麼意思?”
吳王擡頭露出了悲傷之色:“毀滅李道玄的法子,那是父皇與葉傾城密談的記錄,想來是不會錯的!”
李泰倒抽一口冷氣,良久才緩緩道:“不會到了那一步吧。”
吳王看了他一眼,心中忽然起了不安之心,曾經在長安刺殺李道玄的這個李泰,爲何現在真情流露,卻是這番保護李道玄的心態呢。
但他還是低聲說了一句:“希望不要走到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