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角聲中,拓跋明珠又恢復了堅強的模樣,她放下手中小白熊,鎮定道:“他們不敢進來,打開木藤結界,傳我的令,不論什麼情況,任何人不得出戰。”
拓跋七娃聽說又是不準出戰,心中實在不甘,但見姐姐不容質疑的神情,只能憤憤的去了。
拓跋明珠緊緊腰中彎刀,摘下牆上一柄白色大弓,跟着奔了出去。
被無視的李道玄只得苦笑一聲,獨自走出了屋外。
此時谷內全副武裝的戰士們已分作了七隊,守衛在圓形谷口各處。李道玄剛走出屋外,就感受到了一陣輕微的木元靈力。
他遙望那谷口木門柵欄,卻見那似乎不堪一擊的木頭上有着一絲絲青色纖維慢慢浮現,待仔細看去,卻原來是草藤,那草藤長得飛快,不多時已長滿整個谷口。
只聽谷外人馬奔騰,伴隨着嗖嗖的箭矢之聲,敵人的箭矢擊中木門上的草藤,如擊敗草。李道玄心中明白,這防禦的木藤必然是蓮生留下的一門道術。
拓跋明珠已經跳上了屋頂,俯身在屋檐上觀察敵情。李道玄立刻鷹揚而起,半空中打個轉兒,落到了女孩身旁。
拓跋明珠聽到風聲,見是他來了,眉頭一皺伸手將他拉倒,只聽唰的一聲,一支綁着奇怪東西的箭矢緩慢的穿過木藤,到了二人上方發出撲騰一聲怪響,一股兒羊尿噪氣瀰漫半空。
李道玄撲倒在她身邊,心中慚愧,自己太莽撞了,連累她暴露了身形,卻不知敵人射進來的這支臭哄哄的箭矢是什麼武器。
拓跋明珠的鼻子動了動,面色一變,猛然翻身將李道玄壓在身下,只聽到嗡嗡之聲不絕,一團黃色的陰影自谷外飛了進來,原來是如米粒大小的黃蜂羣。
李道玄被女孩壓在屋檐上,只聽到明珠哼了幾聲,全身顫抖不停,卻是被那黃蜂羣連蜇了百多下。
此時他也看到了那兇猛的黃蜂,咬牙翻身,抱着明珠跳下屋子,黃蜂羣跟着二人身上的噪氣緊追不停。
李道玄將懷裡明珠甩向了發呆的拓跋七娃,全力運轉靈力,繞着谷中亂跑,心中焦躁的想着破蜂的方法。那谷中的戰士們都楞在那裡,看着他如一道影子般亂竄還帶着一屁股蜂羣。只因他速度太快,想幫忙也幫不上。
李道玄轉了兩個圈子,猛然看到一塊山石旁擺滿了酒罈,心中一動,立刻衝了過去,伸腳挑起一罈酒,雙手接住仰頭就灌。
羌族自釀的烈酒入口火辣,李道玄加速猛衝,然後彈地而起,順勢轉過身子,那黃蜂羣緊隨而至,已能看到兇猛的尾針。
李道玄獅吼一聲,噴出了滿口烈酒,酒霧覆蓋了整個蜂羣,他緊接着全力發動火元靈力,急切之下手指間竟然彈出了一團火焰。火焰引燃了酒霧,將那黃蜂羣燒成了一團,嗡的一聲,化作了一天飛灰。
他長出一口氣,心中鬱悶之極,卻見拓跋七娃抱着姐姐乾嚎不止!
李道玄一個大跳,落到七娃身邊,不由分說,搶過了拓跋明珠,只見她面色青白,呼吸困難。他手一抖,忙將女孩的身子翻轉過來,也顧不得什麼,將她的小褂撕開一個口子,露出一塊白膩的肌膚,轉頭看到拓跋七兄弟都圍了過來,立刻怒道:“他媽的都看什麼,轉過頭去!”
西羌七勇士嚇得一哆嗦,下意識的都轉過了身,李道玄這纔將明珠的小褂全部撕開,只見雪白的肌膚上滿是觸目驚心的紅點,紅點上慢慢滲出一粒粒腥臭的黑血珠。
李道玄咬牙高叫道:“可有郎中!快來看看。”
一個滿頭白髮的老頭連滾再爬的衝了過來,看了一看,再聞了聞,擡頭驚慌道:“英雄,族長中了阿顏部大巫師的‘羊蛛蜂’,怕,怕是沒救了。”
李道玄吸了一口氣,冷靜下來,摸出最後一粒碧草丹,放進嘴裡亂嚼了一通,俯身吻到明珠燙熱的嘴脣上,以舌尖頂開她的嘴脣,將丹藥混合着口水渡了過去。
羌族老頭跪在地上,卻以中土手法號起了明珠的脈,忽然驚喜道:“有救了,有救了。”
那碧草丹雖有生肉化血的妙用,於解毒卻沒什麼大用,老郎中號脈後,急切道:“英雄,族長的性命是暫時保住了,但若無那阿顏部大巫師的解藥,恐怕撐不到晚上。”
李道玄點點頭,將身上外袍蓋在了明珠身上,又將洞穴中得來的玉片,褡包等一應雜物塞進了袖子裡。
此時谷外敵人的嚎叫聲已經停了下來,李道玄再將身上破爛的衣服撕開,揉成一條繩子,將石頭旁的四壇烈酒捆好,系在腰上。
他赤裸着上身,二話不說狼突豹馳鷹揚,身帶四壇烈酒如魔神般越過了木柵欄。
他身在空中展開鶴行式滑行而下,卻見谷外圍着百十個獸衣石甲的威猛漢子,人人騎着一條高大的褐色野山羊,在野羊騎士之後,一個面上塗滿五色花紋,圍着獸裙的巫師端坐在地上,無數蠕動的黃蜂覆蓋在他身上,就如一件黃色外袍。
阿顏部的戰士也看到了他,那黃蜂巫師發出一聲怪叫,野羊騎士們立刻甩手拉弓,百枚飛羽亂射空中。
李道玄雙手亂抓,他的黃土六重修已經入門,皮毛之力也修得有些功底,偶有幾隻飛羽擊到身上,也只留下一個白點,只不過胸前原來被烈焰灼燒爆裂後的血疤被飛羽擊中,痛得他大吼了一聲。
李道玄強忍疼痛,拍碎兩壇烈酒,水元靈力鼓動,烈酒被水元靈力激盪,揮灑如雨,覆蓋了離他最近的一排野羊騎士。
他沉聲落地,雙手斜揮,兩團小小的火焰之球迸出指尖,點燃了那烈酒,燒着了前排的騎士們。
火焰燒肉的怪味中,阿顏部的隊形有些亂了,慘叫聲中,李道玄雙腳撐地,再次狼突加速,肘部狠狠擊中了一個獸皮大漢的胸膛。咔嚓一聲,將那漢子整個胸膛擊碎,再雙手一卡,鷹抓一般捏碎了另一個阿顏戰士的喉嚨。
此時的他五元靈力運轉,雙手抓,捏,拳,捶,雙肘頂,砸,拐,撞,偶爾還以腦袋,肩膀,甚至全身做武器,將那百獸式變幻着花樣兒擊打敵人,當真是勇猛無雙,睥睨四方。
谷中觀戰的拓跋兄弟只看到一條赤裸漢子滾身在阿顏部百多名戰士中,行走跳躍處無一合之將,鷹抓熊抱時無一人可擋。偶爾還噴出一團烈焰,燒的那些試圖拉弓暗算的敵人嚎叫着滾落山壁。
鮮血飛舞,骨碎不絕,火焰灼燒,慘叫蔓延。拓跋七兄弟看得熱血沸騰,呼喝一聲,吹起攻擊的號角,西羌族那憋了好幾日的戰士們飢餓得衝了出來,三百彎刀揮舞在空中,晃動的刀光耀動着前方的勇士。
李道玄的目標其實只有一個,就是那最後面的黃蜂巫師,但阿顏部的戰士在巫師的指揮中,個個不要命的擋在他身前,此時西羌勇士們也衝出了谷口,那巫師眼見不好,發出撤退的命令。
李道玄心中大急,跳起半空,呼喝到:“擒賊先擒王!”直直的向着那巫師衝了過去。
西羌七兄弟哪裡聽得明白他的意思,只帶着族人一通亂殺,而那巫師見到李道玄撲來,雙手斜伸半空,咿呀怪叫了幾聲,身上蠕動的黃蜂齊齊振尾,千枚毒針噴射而出。
李道玄無奈一個虎踞式,落到了地上,驚險的避過了毒針。
阿顏的野羊騎士們呼喝着轉過座騎,竟然沿着山壁飛速而下,李道玄這才明白,原來那野山羊蹄子形狀特殊,卻正適合攀山越嶺,此刻沿着傾斜的山壁一路飛逃,不但速度極快,而且極爲敏捷。眼看是追不上了。
他無奈停下了腳步,遠遠聽到一個陰沉尖利的聲音道:“大唐的狗修士,奇洛洛爾格今日只帶了黃蜂,打不過你,但明天一定會報這個仇的……”
李道玄回到谷中,再次補充靈力,心想對方知道自己是修士,卻依然不懼,還說明日來報仇,如果不是癡呆一般的勇敢,那就一定是有所依仗。他靈力充足後再擡頭見日頭西落,又想到明珠的傷勢。心道事不宜遲,得在明日之前,破了這什麼阿顏部。
西羌的戰士們正在清理戰場,對那些猶在睜扎的阿顏戰士一一補刀。拓跋七兄弟卻整齊一排的跪在了地上,七人滿懷崇拜之色,各將彎刀捧在頭頂,領頭的拓跋大娃激動的說道:“您是高山一般偉大的勇士,就請帶着咱們兄弟去剁了那些阿顏的崽子們吧。”
李道玄擺手道:“那先不急,你們誰知道那個什麼阿顏部落住在什麼地方。”
拓跋七娃忙說道:“英雄,他們是尼泊爾峽谷中的野狼,哪個部族水美草肥,他們就到哪裡去搶殺,現在就駐紮在咱們下邊,山谷的河邊。”
李道玄隨手提起一件破碎的獸骨甲披在身上,走到山崖邊,看了看地形,這才招手讓七兄弟過來,指着那谷中一處山縫說道:“你們每人帶十個最勇敢的戰士,等會兒就埋伏在那裡,我現在就出發,記住,只有看到山谷起火冒煙時,你們才能出來,不可莽撞行事!”
他對這幾個兄弟還是不太放心,嚴厲的補充道:“如果你們還想要你姐姐活命,就一定聽我的,現在重複一遍我的話!”
七兄弟已經把他當作了神佛一般,唯諾的重複了一遍,李道玄這才起身,順着山壁緩坡,快速的爬了下去。
拓跋七兄弟待他一出發,便立刻挑出族人中勇猛的年輕漢子,攜帶彎刀披掛長弓,個個神情興奮,摩拳擦掌。卻沒有看到一團白色的影子從正中木屋中撲了出來,卻是那白色小熊。
小白熊看來餓壞了,它嗅着那能給他食物之人的氣味,繞過那些羌族勇士,順着李道玄行走的路跡,跑向了尼泊爾峽谷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