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娃子是高位截癱導致的性功能障礙,但是現在來看,障礙並不完全,是可以有辦法治癒的。
用什麼辦法呢?
左少陽在腦海裡把所有的辦法都思索了一遍,突然眼睛一亮,想起來在京城看的老神醫甄立言的醫書,就是甄瑤抄出來給他看的那一本,上面有治療陽痿的鍼灸方法和一些經驗方。
醫學史上,甄氏兄弟的醫學非常高明,尤其擅長針灸,曾著有《針經鈔》三卷、《針方》等鍼灸著作傳世。他六十年行醫心得上寫的東西,肯定是最精華的東西,那這套鍼灸治療陽痿的辦法和方劑或許能管用。
想到這裡,左少陽道:“我在京城新近學了一套鍼灸針法,和幾個方子,可以給桑大哥試試,不過我以前沒試過,不知道管不管用。”
黃芹喜道:“太好了可是,明天你就要進京了,那麼怎麼辦?”
“我今晚上教你好了。你來幫他治。”
“啊?”黃芹嚇了一跳,“我,我不懂醫術的。”
“你放心,我教你,這套針法並不難,你肯定能學會。其實學鍼灸不太難,掌握要領了,很快就能學會,我們馬上回去,把桑娃子擡到我家裡來,我連夜教你,我跟你說要領,讓你你練習一夜,只練這一套針法,別的不用學,沒問題的,而且,鍼灸的幾處穴道都是在下陰,沒有胸腹空腔,也沒有重要臟器,所以就算刺太深,也不會危及生命,儘管放心地學,放心地用就是。輔助用藥我開了方子給你,你照方抓藥就行了。”
黃芹很爲難:“我……,我能學會嗎?”
“放心走咱們試試看,不試又怎麼知道不行呢?——爲了你自己的幸福,你必須下決心學會並把他這病治好”
左少陽後面這句話,頓時讓黃芹堅定了信心,的確,現在左少陽要進京趕考,有左少陽這個名師,自己一定能學會。當下道:“好我跟你學,他現在這樣子有我的錯,我幫他治好,也算對得起他了。”
“正是這話——走,回吧,這河邊好冷的。”
黃芹笑了,兩人離開河邊回到茶肆。
左少陽把這件事說了,桑娃子一聽還有希望讓自己性功能恢復,頓時興奮不已,躺在牀上連連給左少陽拱手致謝。桑老爹和桑小妹都很是高興,這也就意味着桑家有希望延續香火了。
可是,又聽說是左少陽教黃芹給桑娃子用鍼灸治病,頓時又擔心起來,特別是桑娃子,緊張地問這樣會不會搞得自己命都沒了,桑老爹也很擔心。桑小妹知道左少陽不會拿桑娃子的性命開玩笑,心中篤定,反而勸老爹和哥哥。
左少陽說了這套針法穴位不會損害重要臟器,所以不會害及生命,而且這套針法很容易學,另外還要輔助湯藥的,桑老爹和桑娃子這才放心。
因爲馬上要宵禁了,學這鍼灸又不是一時半會能學會的,所以得把人擡到左府去,今晚就住在左府,方便教授鍼灸。
左少陽幫着他們用門板把桑娃子擡到了自己家,安排了幾間房給他們住,立即開始教授黃芹這套鍼灸。
他還是簡單介紹了鍼灸的基本原理,常用手法,主要穴位,進針行鍼的要領等。然後先自己演練一遍,再讓黃芹施針。
剛開始桑娃子很緊張,可是,他已經高位截癱,下半截已經沒有了痛感,所以針紮在身上,壓根沒有任何感覺,好象扎的不是自己的身體似的,加之聽左少陽說了這幾個穴位都不在胸腹空腔,裡面也沒有重要內臟器官,不會害及生命,便逐漸放心了。
桑小妹反覆聯繫,一直練了大半夜,終於將這套針法諳熟於心,所有要領都記牢了,穴位也認得很準,手法都很到位了,左少陽很滿意,這才結束。
桑老爹和桑小妹知道之後都很高興,但是左少陽告訴他們,治療這個病不要想一蹴而就,恐怕需要長時間的治療,當然,也可能經歷了長時間治療之後也沒有效果,因爲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用。
但是黃芹堅信一定有用,他對左少陽的醫術充滿了信心,而且,她暗下決心,一定要堅持,自己後半身的幸福,就奇託在這小小的金針上了,只有治好了桑娃子的性無能,才能幫他另找一個媳婦,自己才能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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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左家人就要出發了。
桑小妹和黃芹先幫着桑老爹把桑娃子送回了家,然後纔來給左少陽送行。
這一次來送行的更多,除了祝藥櫃、餘掌櫃、倪大夫這些親朋之外,縣尉樊黑臉也來了,不過,令左家受寵若驚的,是錢縣令竟然也來了,他來了,那衙門同僚自然也跟着來了,他們都來了,那縣裡的鄉紳自然也都要來的。搞得簡直比官員升遷還要熱鬧。
左貴老爹結結巴巴地跟縣令表示感謝,他搞不懂爲什麼縣令會帶着同僚來送行,左少陽卻明白,這隻怕又是那個神秘的幕後人物的威力。錢縣令上次主動出面勸阻自己跟白芷寒的婚事,也是這個幕後人物的結果,現在他又特意來送行,充分說明這個幕後人物不簡單。
到底是誰呢?
左少陽百思不得其解。
這次進京,本來喬巧兒還是要跟左少陽坐一輛車,可是又不能留着苗佩蘭單獨一輛車,而且左貴老爹已經反覆強調,左少陽跟苗佩蘭不能老在一起,要避嫌,所以,喬巧兒只好跟苗佩蘭坐一輛車,左少陽跟白芷寒坐一輛。
一路上,左少陽還是遇到寺廟就打聽,在寺廟門口插樹枝,但是,還是沒有任何蕭芸飛的消息。
就這樣一路無話,這一日來到了京城。
路上冰雪,走得比較慢,還遇到了官道垮塌,被迫繞道,花了十幾天才終於趕到了京城。
到京城的時候,只有三天就會試了。正好來得及。
喬巧兒對京城很熟,帶着他們直接去御史大夫杜淹酬謝給左少陽的那棟新宅院。這宅院在青龍坊。進了裡坊,裡面住家到還不錯,也就是一般百姓家,卻也不是貧民窟。按照房契註明的四至方位,他們找到了左少陽的新宅院。
到了宅院門口,馬車停下,左少陽下了車,擡頭一看,這宅院牆很高,牆面的青磚、牆上的琉璃瓦,黝黑大門,門上的金輝獸面鋪首掛着的銅環,全都是嶄新的,連地上的青石板都光可鑑人。顯然,這宅院剛剛建成不久。
門兩邊沒有石獅子,門楣上也沒有牌匾,丁小三上前拍門,片刻,房門便打開了,一個老婆子站在門後,警惕地盯着他們。
丁小三問道:“老人家,你是做什麼的?”
“老身是看院子的,你們是……?”
“我們少爺名叫左忠左少陽,是這個宅院的主人。”然後從左少陽手裡接過房契,遞給那老婆子。
老婆子看了一眼,頓時滿臉喜色,忙不迭出門過來給左少陽福禮:“是少爺啊,老身是臨時負責照看這宅子,等新主人來。呵呵。”
左少陽拱手道:“辛苦了。你先帶我們看看宅子吧。”
那老婆婆帶着左少陽他們把宅院看了一遍,衆人都很是有些失望。
這宅院只不過是一個普通四合院民居,裡面陳設也很一般。
進門是個天井,正中一個大甕,盛滿了清水,是消防用的,上面已經結冰了。迎面三間正堂,一明兩暗,正中一間是會客大堂,左邊是書房,右邊是主臥,兩邊數間廂房,是客房和廚房,倒廳則是門房、儲物室和茅廁。
唯一讓左少陽感到一點驚喜的,是正堂後面有一塊空地,種着一叢翠竹還有一株芭蕉,此刻隆冬,掛滿了星星點點的霜雪。從書房推窗望外,便能看見這一叢幽綠。
衆人都以爲朝廷大官贈送給左少陽的宅院應該不會差,卻沒想到只是普普通通的一處民居,好在地處繁華鬧市,這一點還算不錯。
左少陽本來讓左貴老爹住正堂主臥的,可左貴老爹說他等左少陽科舉完了和打完悔婚官司就回合州了,不在這久住,還是讓左少陽和白芷寒住正堂主臥,免得搬來搬去的麻煩。
左少陽拗不過父親,只好照辦了。
苗佩蘭倒是很喜歡這個宅院,比她們在老槐村的房舍要強上百倍了,只是,他現在還不是左家人,爲了避嫌,不至於影響左少陽的仕途,所以還不能住進這宅院裡來,只能跟喬巧兒住喬家。
老婦拿着清單一一清點財物清楚之後,便交了鑰匙要走。左少陽另外給了她一吊錢的辛苦費,老婦連聲感謝,興沖沖告辭走了。
伍舒也原以爲是一棟大宅院,所以想着也住在一起,方便一起參加科考,但見這宅子如此普通,也就不提了,帶着書童就近找了一家上等客棧住下。
左少陽他們又送喬巧兒和苗佩蘭回家,喬家在長安城的東北角富人區,要從南面到北面,坐馬車都要好半天。
喬老爺夫妻見女兒的病進一步好轉很是高興,連聲感激,對苗佩蘭入住當然也很歡迎。還要預備了酒宴款待左貴父子,左貴卻拒絕了,一家四口告辭離開,喬老爺也沒有強留,吩咐兒子送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