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傷了三千人嗎?還不夠啊!”
站立在城牆之上,看着遠處被救回來的傷兵們,南唐的實力似乎並沒有發揮出來,也許是練兵。
“真的是在練兵!”潘崇徹目光深邃,心中一笑,而他扭過頭,看着這羣蠻悍的土兵,哪怕處於不擅長的守城戰,但強大的射術,壯實的雙臂,以及悍不畏死的氣力,依舊讓南唐兵卒吃盡了苦頭。
“我又何嘗不是?”低頭笑了笑,潘崇徹搖了搖頭,面對兩萬大軍,一座縣城就守了近兩三個月,可謂就是個奇蹟了。
“經此一役,這些土兵們恐怕更是強悍了,可不能平白無故的就放回去!”
嶺南休養生息十幾年,這些蠻兵們何嘗又不是,這些熟蠻們已知農稼,習弓射,並且保持着獨立的部落制度,嶺南雖然空曠荒蕪,但強大的蠻寮部落,對於好人朝廷而言,並不是一件好事,因爲暫時的臣服不代表永久。
爲漢人計,爲朝廷計,絕對不能輕易的讓一些蠻兵們回去,死去的三千人還不夠。
“伯爺,陛下已然到了長沙府,不日將攜帶大量的物資獎賞,前來犒賞蠻軍!”
就在潘崇徹回到府邸準備想對策來消耗蠻兵時,身邊的親衛帶來了長沙府的消息,令人瞬間驚醒過來。
“未曾想到陛下來的如此之快!”潘崇徹搖了搖頭,放下了手中案牘,站起身,目光投向了窗外,今日的月亮,似乎沾染了些許污穢,顯得隱晦不明。
“那麼對於那些江南人,卻不能再放任下去了,若是讓陛下瞧見了,咱這個醴陵伯,可就名不符實了!”
他揮了揮手,冷笑道:“今日,讓俞放小兒看看,咱這個伯爵,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第二天,出乎南唐將士們的意料,一直龜縮在醴陵城的嶺南蠻軍,突然的就有了勇氣,一股作氣得直出城來,往他們的營寨而去。
“來的好!讓大軍壓上!”俞放雖然心中有些膽怯,但言語中卻十分鎮定,豪放地說道:“咱們將這個所謂的嶺南第一大將給打敗,讓他們見識一下真正的大唐!”
古時候,一旦兩軍正式‘交’鋒,主帥對軍隊的掌握,也就隨之減弱不少,只能發出前進、後退等大概指令,具體的指揮,只有依靠各個指揮使和隊正火長一類。
所以,每當這個時候,猛將的作用就凸顯出來了,他們宛如一番利刃,可以直插敵軍中心,更重要的是,他們還可以激發士氣,帶動更多的兵卒向前衝鋒。
兩軍對戰,好比是兩把長刀,相互劈砍,真正對戰的只有接觸的部分,猛將就是那鋒刃,可以直接衝破敵軍陣勢,使之不成陣型。
在這個沒有電臺等現代科技的支持下,那些蠻軍們宛若下山的猛虎,憋屈了數月之久,一旦放開,氣勢是十分驚人的,南唐的士兵們頗有些不適應這樣的戰爭節奏,對戰時刻有些愣神了。
這一愣神,直接被其突破,七千蠻軍斷髮紋身,奇裝異服,沐浴着血液而衝去軍陣,一陣殺戮,滿地的殘肢斷臂,讓南唐的下層軍官被殺破了膽子。
一時間又收不到軍令,所以義無反顧地向後跑去。
站立在城頭,潘崇徹看的一清二楚,在幾位蠻將的帶領下,他們身先士卒,大聲呼喝,突破敵陣,身後的蠻兵們也激發了野性,沾染了鮮血,奮勇殺敵,士氣大盛,將南唐兵卒們殺的潰不成軍。
沒有什麼獨特的陣勢,也沒有什麼隱藏的絕招,就是憑藉一腔熱血,悍勇,不到一刻鐘,就擊潰了南唐的陣型。
哪怕那些指揮使們如何呼喚,但被嚇破膽的底層軍官們已然不顧,直接向後而跑,然後又裹挾着迷茫的後軍逃跑,已然成了潰敗。
“鳴金收兵!”看着南唐收攏敗兵而關上大門的營寨,潘崇徹臉色凝重,說道。
“諾——”傳令兵立馬得令。
“經次一戰,江南不退也得退了!”瞧着一地的屍體浸染了土地,潘崇徹這才露出了一絲喜色。
數日後,李嘉率領近千名禁軍,攜帶着大量的酒肉而來,犒勞這些辛苦數月的蠻軍。
“託陛下鴻福,臣不負聖望,將江南之兵,御於國土之外!”潘崇徹出城迎接皇帝的到來,神色很是激動。
“卿家如此之功,令朕欣慰!”當着衆人的面,李嘉也是一番欣悅之情,看了一眼這位老將,說道:“此次前來,也是看看,咱們的這支鐵軍的悍勇!”
“當然,這些酒食也是你們應得的!”
“萬歲,萬歲——”聽聞皇帝到來,又攜帶了酒肉,蠻兵們的歡呼聲越發的熱烈。
“如何,這羣蠻兵們看樣子已然被將軍掌握了!”進了醴陵城,李嘉接見了幾位高級蠻將,又額外的賞賜了一些布帛,待其歡喜而去後,皇帝這才與潘將軍有了些許時間對話。
“回陛下,蠻兵悍勇,不畏生死,且又不受拘束,臣之掌握,也不過是對於那些蠻將們約束教訓一番,普通的蠻兵,依舊散漫,臣之軍令,其猶如未聞一般!”
潘崇徹露出一絲苦笑,說道:“此番作戰,蠻軍中又有些許蠻將嶄露頭角,若是縱虎而歸,後患無窮!若是殺之,則蠻軍難控!”
“看來,只能以蠻治蠻了!”李嘉嘆了口氣。
哪怕殺掉這些強者,不久蠻軍中又會重新誕生強者,蠻寮以強者爲尊,這是他們的社會秩序,也是生活的日常,屈服強者,屈服部落。
“這次前來,除了看一看這些蠻兵們之外,更是想法設法的將他們分而治之,分其勢,用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