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舉?”李嘉沉吟片刻,說道:“你可有什麼見地?”
“若只是尋常的武藝,講武堂已經夠了。”
前唐時,武科項目有馬射、步射、平射、馬槍、負重、摔跤等,主要是選拔勇將,這對於目前的大唐來說,是不怎麼缺乏的,能入講武堂的,都或多或少有些本事。
“陛下,這世間沒有天生的將才,許多人徒呈悍勇,但兵法軍略,卻甚少有人懂得,哪怕教之,也難以盡曉。”
左興讓一見皇帝有所興趣,連忙開始兜售道:“大唐若是新開武舉,可以考一些軍略兵馬,文武雙全,這樣不僅能讓講武堂的將校們多識兵書,更是能錄取一些文武全才的武人。”
“這般——”李嘉對於武舉知曉的不多,但卻明白,窮文富武的道理,窮人根本就沒機會學武,光是吃喝,就能將一個家庭敗下。
所以,武舉天生就具有門檻。
但,雖然其有種種弊端,但有一點,能將環閉的軍隊中,引入活水。
所謂的將門子弟,一入軍隊就是都頭,營指揮使,再借由背景獲取軍功,然後再繼承父輩的人脈,形成了一個龐然大物。
講武堂中的那些學生,許多人背景雄厚,李嘉不以爲意ꓹ 就是看重其背景,反而更好的可以聚攏軍心。
自古以來ꓹ 官僚集團腐化程度一向被人詬病,但軍隊的腐化更是誇張,而且軍隊階級固化極其嚴重ꓹ 所以造就了兵力的衰敗,以及腐敗。
所以ꓹ 武舉就是活水,能沖刷軍隊腐朽。
心中定下了主意ꓹ 李嘉微微頷首ꓹ 斜瞥其一眼,然後沉聲道:“我會考慮的,還有,這並非是你能考慮的事,要做好本分的事。”
無論是他自己想的,還是別人的提點,這都不是一個小小的講武堂教導能思量的ꓹ 芝麻大小的官,竟然操心宰相的事ꓹ 有野心是好事ꓹ 但步伐太大了ꓹ
左興讓聞言ꓹ 渾身一震,心神極爲畏懼ꓹ 不敢目視ꓹ 低頭拜下。
“今天就這般吧!”
皇帝搖搖頭ꓹ 看着其人,臨走前ꓹ 又回頭說道:“你這兩年操持講武堂有功,賞你宅院一座,銅錢五百貫,好好幹!”
待皇帝走後,左興讓這才擡起頭,心神還有些不定,苦笑道:“伴君如伴虎,果不是假話。”
“賞賜的,乃是本分的左興讓,警告的,乃是越位的左興讓……”
這點小事,李嘉絲毫不放在心上,他回到皇宮,思量片刻,就召集幾位宰相,談起了恢復武舉之事。
幾位宰相對於這件好事,自然是應允的,言道武舉早有陳例,只需按部就班即可,增添幾個策問兵書,乃是一等一的好法子。
當然,穩重的孫光憲提道:“武舉大興,若是民間習武之風生起,俠以武犯禁,對朝廷而言,反倒成了壞事。”
這樣的考慮自然有其道理,但李嘉卻不認同,他來自後世,對於這點事很看得開,不由得言語道:“朝廷不禁刀槍,唯有弓弩鎧甲,本就不懼,況且,武風昌盛些也好,南方百姓不及北方悍勇,若是能多些悍勇之人,朝廷也能汲取一些兵源。”
皇帝都這般說了,其他人那裡還有意見,該說的都說了,要是不好反正有首相背黑鍋。
天人感應,首相難辭其咎。
李嘉想着武舉,並沒有設武秀才、武舉人的打算,但他卻又想,這羣武進士,可以補充地方巡檢、軍都司的實力,畢竟願意去地方養老的很少,基本上屬於仕途無望的。
這羣武進士,還可以活泛地方的軍隊,加強朝廷的控制,真可謂是意外之喜。
這邊,政事堂崇福司經過一番詳細的謀算,終於將表現出色的一批和尚、道士進行賞賜封號。
就跟爵位一樣,爲了突出稀缺性,和尚道士各十人,皆賜予法師稱號,賞賜所在寺廟百貫,以及上好的道袍,僧袍各兩套。
其餘的和尚道士們,也得到了安慰獎:佛經或道經一冊,以及上好的道袍、僧袍一件。
就這般,役使着這五千人一年多時間,李嘉就花費了不到一萬貫,可以說是極爲划算的。
法師這稱號,聽上去挺西方的,但若是佛教和道教都認同的稱呼。
在佛教上,把精通佛經並能講解佛法的高僧稱作法師,亦用爲對比丘的尊稱。
而道教上,修行有三號:其一曰法師,其二曰威儀師,其三曰律師。
這尊號,兩教相同,可以說是佛道融合的明證了。
洪州,法華寺。
“師叔,師叔,朝廷派人來了!”
法證坐在蒲團上,他剛從江寧府回來,見識了數千人,寫了上萬字,行了千里路,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七月懷胎的肚子,成了三個月的,這讓他格外的傷心,這都是他一口一口吃出來的。
“來了!”出門就見到兩個年輕的沙彌,他聽到是朝廷的人,有些後怕,一臉畏懼道:“朝廷派人來做什麼?你師叔我纔回來,難道又要去度田?”
“師叔,寺廟中其他的師兄弟,幾個月前就去了長沙,這次肯定勞煩不了您,而且,來的還是崇福司的人。”
“我最怕的就是崇福司。”法證咬着牙,娘娘的,一羣和尚道士,役使起來,那叫一個毫不猶豫,沒有他們,就沒有這般辛苦事。
心中打着鼓,法證來到了客廳,見到了一個慈眉善目的和尚,以及自己的師兄法德,等。
“您就是法證法師,果然是一臉的佛像。”和尚見到圓潤的法證,言不由衷地誇讚道。
“不敢當法師名號!”法證連忙避讓,這可是比丘僧的尊稱,他受用不了。
“法師,朝廷已經發下的旨意,您老由於助朝廷而立大功,修行極深,所以封您法師稱號,而且還賜予了法袍,以及百貫香火錢。”
衆和尚驚呆了,看了看法證,心中羨慕不已。
出去一趟不僅能瘦下來,還能得尊號和錢財,這真是天下稀有的好事啊。
“這是貧僧應該做的!”法證心裡樂開了花,抱怨早就拋之九霄雲外了。
“爲朝廷做事,本就是我們僧人得義務。”法德和尚一把年紀,心裡嫉妒得不行,他望着崇福司的和尚,巴望着問道:“朝廷可還有什麼讓我等效勞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