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去年那個冬天的,王大龍那個師傅除了教給她一些必要的野外知識後便徹底撒手不管她了,就像是任由她自生自滅一樣。
如果不是她當初跟着李慕雲,聽他講了不少野外生存的常識,估計現在她早就已經死了。
不過現在想想似乎這樣的日子也不錯,至少比以前在村子裡天天練那個基本功強多了,不用扎馬步,不用練身體的柔韌性,只要每天盡情的跑來跑去就好。
可說到底,林若曦也還是個孩子,放在後世纔是小學三年級的娃娃而已,這麼大的一個孩子,每天就要與孤獨爲伴,與野獸爲伴,不得不說,這也是一種殘忍吧。
“熬……”就在林若曦這小丫頭走神的時間,她身邊的小老虎突然站了起來,向着山洞外面的黑暗吼了一聲。
“誰!出來!”林若曦也同時敬惕的跳了起來,虎牙軍刀刀身向下,正握在手裡。
說到這裡需要解釋一下,所謂正手握刀通常意義上講,是指刀的尾部朝向虎口,而刀尖則是朝向手掌下緣的方向。而那種刀尖朝向拇指方向的,也就是我們正常拿刀切水果、刀菜的握刀方式,其實是在反手握刀。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真正的重點在於,兩種握刀方式有着完全不同的意義。
反手握刀,也就是刀尖朝向拇指方向,其優點在於有更長的攻擊距離,可刺,可砍。
正手握刀,刀尖朝向手掌下緣,其優點在於可以很好的保護手腕,使對手一些擒拿手法失效,畢竟誰也不想用手去抓刀刃。
而且正手握刀還可以使攻擊更加隱蔽,不像反手握刀那樣攻擊性那麼強。
書歸正傳,就在山洞中一人一虎緊張的注視着外面的黑暗時,一箇中年人的聲音傳來:“是我!”
剛剛還十分緊張的小丫頭在聽到那個聲音的瞬間,立刻興奮的叫了一聲,把刀子一收便跑了出去,口中叫道:“師傅,你回來啦!”
“糊塗,爲師跟你說的敬惕性你都忘光了?”不過讓小姑娘略有失望的是,中年人王大龍並沒有表現在的十分開心,反而面色嚴肅的訓斥她道:“發現敵情竟還在山洞裡待着,而且竟然站在篝火旁邊,你這是打算給敵人當靶子麼?而且只聽到聲音就讓你放鬆了敬惕,難道你就不怕有人僞裝?”
“知道了師傅,以後弟子一定注意!”林若曦被王大龍說的低下了頭,不過好在她也不是第一次經歷這些,而且也知道師傅這是爲了她好,所以並沒有什麼不高興的表現,只是覺得情緒有些低落而已。
王大龍見林若曦主動認錯,低聲嘆了口氣,然後說道:“走吧!”
“哎!”林若曦見王大龍不再說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答應一聲就往山洞的方向跑去,似乎想把師傅回來的喜悅與洞裡的小老虎分享一下。
不過,在進了山洞之後,小姑娘的臉色就變了數變,緊張的問道:“師傅,你,你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三天見離開時還好好的王大龍,此時身上的衣服幾乎已經碎成了布條,有些有些地方顯然有血污的痕跡,而且平日裡紅潤的臉色此時也顯得有些蒼白,一副受了重傷的樣子。
“沒什麼,就是採藥的時候遇到了幾隻扁毛畜牲,纏鬥之下受了點傷,沒什麼大礙!”王大龍一邊說着,一邊將手裡提着的一個口袋放到地上。
“師傅,您採什麼藥啊,有需的話出去買不好麼!”林若曦看着疲憊的王大龍,有些關切的說道。
“這是一味主藥,外面的藥店里根本就不會有。”王大龍隨口解釋了一句,看了看林若曦說道:“你的基本功已經練的差不多了,從明天開始,就要進行下一步,所以今天晚上早點休息,以後就不能這樣輕鬆了。”
“可以進行下一步的修練了?這麼快?”林若曦驚訝的說道。
“快麼?當年你師姑在你這個年齡的時候已經完成了藥浴,你這小丫頭還差的遠呢。”王大龍看着林若曦,略有些感慨的說道。
“師姑?我還有師姑?”林若曦一下子張大的嘴巴,在幼小的她看來,師傅似乎永遠都是一個人,不管是做什麼,從沒聽他提到其他任何與之相熟的人,李慕雲除外
“或許算是有師姑吧,我也不大清楚,她會不會認你,不過你要記住以後出去遇到呂梁公孫氏一脈定要禮讓三分,懂麼?”王大龍嘆了口氣,像是有一肚子話想說,但卻沒有說出來,只是叮囑了林若曦一句便起身向山洞的裡面走去,留下小丫頭一個人愣在原地。
什麼叫‘算是有吧’?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這種含糊其詞的說法簡直讓人摸不着頭腦。
而換句話說,師傅既然讓人自己對品梁山公孫一脈客氣一些,那麼想必師傅應該也是從呂梁山出來的吧?可是爲個麼師傅姓王呢?難道不應該姓公孫麼?
被王大龍引出一肚子疑問的林若曦麻木的啃着兔肉,等她一隻兔腿吃完,餘下的那些早就已經進了老虎‘小豆子’的腹中。
……
山陰縣,于志寧帶着一肚子的氣從析州趕了回來,二話沒說直奔山寨。
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這老頭兒已經掌握了李慕雲的脾氣和秉性,根本不相信他會在縣衙裡面坐班。
事實證明,于志寧的猜測毫無疑問是正確的,在他趕到山寨的時候,正好李慕雲也在山上,而且正在得得瑟瑟的張羅着什麼,而且他身邊還有一個黑臉的胖子,穿着一身紫色的官服,看上去十分眼熟。
“咦,於侍郎,你怎麼來了?”正想着是誰的時候,那人已經轉過臉來,驚訝的問道。
“莒國公?”等到那人轉過來,于志寧也看清了那人的長相,同樣露出驚訝的表情。
“於侍郎這是……”唐儉看着于志寧風塵僕僕的樣子,有些不大確定的問道。
“別提了,剛剛從析州回來,一言難盡。倒是莒國公爲何會至此啊?難道是……”于志寧一邊說着一邊看向李淵後寨的方向。
“不是!”唐儉一看于志寧的表現就知道,這老傢伙應該也知道李淵在山寨上的事情,於是便搖了搖頭,頓了頓說道:“我是奉了陛下之命出使薛延陀,去問問那個真珠夷男爲何要犯我邊境,本想着到這裡來先問問事情的具體經過,結果沒想到竟然遇到了那位爺。”
“呵呵……”于志寧看着神情尷尬的唐儉,同樣報以苦笑,一語雙關的說道:“不瞞莒國公,我是受了陛下之命,特地來此地教導逍遙候學習文化的!結果沒想到,到了才知道,這逍遙候根本就不是我能教的。”
“同病相連!”唐儉嘆了口氣。
“可不是。”于志寧略有些羨慕的看了唐儉一眼:“不過莒國公有差事在身,只要問清楚了事情的原由,應該就可以離開了吧。”
“算了,不提這個,不提這個!”看着已經向這邊走過來的李慕雲,唐儉擺了擺手。
李慕雲來到兩人身邊,笑着對於志寧說道:“於老師回來了?怎麼也不提前打個招呼,學生也好派人去接您。”
“不敢當,你這小子一天到晚口中沒有一句實話,這次卻是坑的老夫好苦,若是再有下次,非要打你板子不可。”看到李慕雲,于志寧立刻又想起了在析州府尷尬的情景,恨恨的數落道。
“於老師何出此言?學生什麼時候說過謊了?”李慕雲被沒頭沒腦的罵了一頓,鬱悶的說道。
于志寧見李慕雲抵死不認,更加生氣,一點面子都沒給他留,直接問道:“還說沒有說謊,你不是說析州刺使在卡你的鐵礦麼?爲什麼析州刺使卻說不知此事?”
“這事兒我也不是很清楚啊,這都是朔州刺使王唯一說的,我派人去找他要礦石,他說他弄不來,析州刺使不給他,讓我自己想辦法。”李慕雲十分無辜的攤了攤手。
老於既然已經回來了,那就說明這事兒差不多已經辦成了,習慣於過河拆橋的李慕雲自然也不會再拍這老頭兒的馬屁。
于志寧似乎也知道,現在說那些都沒什麼用,只是氣乎乎的哼了一聲,然後指着忙成一團的人羣說道:“你小子又在搞什麼花樣?弄這麼多人來做什麼?”
說起那些人,李慕雲立刻露出得意的神情,湊到老於身邊說道:“於老師,咱們那個水泥燒成了,有了這東西,以後咱們就可以數錢數到手抽筋,再過兩年,說不定咱們縣就是大唐第一富!”
“你小子能說點人話麼?老夫這才離開幾天,你就把老夫教你的東西都忘了?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慼慼……”‘咔咔咔’長篇累牘的說教又開始了。
不過這老頭兒說話有口意,好好的一個成語,被他一說就成了‘君子坦蛋蛋,小人藏JJ’,好的李慕雲好不尷尬,不知道到底是坦蛋蛋好呢,還是藏JJ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