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塗局長儘管問。”
“這個……”塗局長言辭閃爍,有些欲言又止,眼神更是四處張望,生怕隔牆有耳似的。
其實這間辦公室的隔音效果很好,大門緊閉,哪會有人聽到?
陳可逸一看這架勢,估摸着不會是什麼正大光明的事。
八成與星城那男科醫院有關吧?
“塗局是不是想說,上次去星城視察醫改狀況的事情?”
也虧得陳可逸想的出來,公路管理局,跟醫改差的十萬八千里,他愣是能聯繫到一起。
不過領導需要的就是這麼一個臺階,既然話說開了,後面就好談的多了。
“恩,醫改是個民生工程,比較複雜。”塗局長接過了話頭。
從這句話中,陳可逸就品出了一些味道,似乎是有些麻煩:怎麼着?那段採訪還真的在星城電視臺播出了?不應該啊,塗局長畢竟也做了這麼多年的領導了,人脈還是有的,在星城那邊找電視臺的幫個忙,剪輯個把鏡頭,問題應該不大。
“難道說,那邊的醫療條件有限,不能滿足人民羣衆的需求?”陳可逸問道,言下之意,是沒治好?
塗局長尷尬地乾咳了兩聲:“這個……醫改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不能急於求成。”
汗,果然沒治好,看來塗局這病還不輕。如果醫院不行,就只能求助電線杆上的老軍醫了。難言之隱,一洗了之。
“今天先不說醫改的事。”塗局長試探性地開口問道:“我想問一問,你那個照片,是誰給的,你放心,我只是問問,絕對不會泄露半點。”
他最擔心的,是競爭對手趁機落井下石;他甚至懷疑。這根本就是有預謀的,有人在背後算計他。否則他在星城的男科醫院看病,照片怎麼會這麼巧,剛好出現在陳可逸的手機裡?
要說是巧合,他打死都不會相信。
官場裡就是這樣,時時刻刻都在互相算計,無論什麼事都要推斷出個一二三,哪怕真的是巧合,也會簡單問題複雜化。
“沒人給我啊,就是湊巧。”陳可逸說話實說。有些時候他都有些佩服這些當官的。沒事都能折騰出點劇情出來,不去投身大天朝的電影事業,實在是浪費人才了。
“我知道你是不會輕易說的,我也不逼你,我只希望你站在一個局外人的角度。”塗局長從抽屜裡拿出一個滿滿當當的信封,塞到陳可逸手裡:“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有發生,是吧?”
我靠,這是幹什麼。拿錢封哥的口?
“這個不能收,無功不受祿。”陳可逸推辭道:“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當朋友啊,這就是一點小意思,沒幾顆子彈。拿着喝喝茶。”塗局長好說歹說,把信封硬塞給陳可逸:“你要是不收,可就是看不起我了?”
呃,性質這麼嚴重?哥要是不收錢。就立即失去了這個朋友?這當然不行,像哥這樣喜歡交朋友的人,寧願委屈自己。
又是一陣半推半就之後。陳可逸勉強接過了信封,順手塞進隨身的包裡,還喃喃唸叨了一句:“僅此一次,下不爲例。”
塗局長無言以對:我靠,還想下次?老子非得被你們這羣壞蛋給整死不可?
這點錢對他而言,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在乎,只要能讓陳可逸封口就好,至於陳可逸背後的“黑手”,他自然會去想辦法應付,也沒指望從陳可逸這裡打開突破口。
有一點他認爲是肯定的,對方不會善罷甘休的,接下來肯定還有動作。
他突然萌發出一個想法:何不拉攏陳可逸這小子,來玩一個碟中諜,無間道?
“小陳你放心,修路的事情,我會上心的,以最快速度審覈,然後向上級部門彙報。”塗局長對陳可逸動之以情,曉之以利:“我本人對你這樣的年輕人,很是欣賞,以後要多走動走動。”
一般而言,一個局長對一個平頭百姓說多走動走動,不出意外的話,平頭百姓就要破財了;但到了陳可逸這裡,就反過來了,由此可見,咱們的官員隊伍裡,還是有好人的。
就像咱們的媒體宣傳的那樣,主流是好的,只是個別受到失足婦女的勾引,意志不堅定……
半晌之後,陳可逸走出了塗局長的辦公室,一身的輕鬆。任由塗局長與心中的“假想敵”做殊死的搏鬥,自己是穩坐此山中,八風吹不動。
“你的規劃交上去了?”
陳可逸正準備離開,順道經過了夏冰的辦公室門口,被夏冰給叫住了,於是便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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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上去了,塗局長似乎還比較滿意。”
“那就好,恭喜你。”
夏冰頓了頓,沉吟了一會,像是有什麼難以啓齒的話。足足沉默了五分鐘,她終於揚起頭,輕咬嘴脣,說道:“爺爺的壽辰就要到了,到時候我們還是得以未婚夫妻的名義到場,你千萬別忘了。”
夏老的壽辰,陳可逸當然是不會忘的。只是未婚夫妻這個身份,還真有點不習慣了……
“這次壽宴搞得很隆重,我們不能給爺爺丟人。”夏冰說道:“我最近一直在想,送什麼禮物給爺爺。太隨意的壽禮當然不行,倒不是價格高低,關鍵是顯得不用心;但是很貴的,爺爺也會不開心。”
陳可逸還以爲多大個事呢,弄得憂心忡忡的,原來是這麼個小問題。
“禮物啊?這事你不用操心了,我已經準備好了。”
“什麼?你都準備好了,花了多少錢,我給你。”夏冰有些吃驚,同時也有些難以言說的微微感動:照理說以兩人現在的關係,陳可逸完全可以不聞不問,別說準備禮物,就是不去參加都說得過去。
但他居然早早地就準備了禮物,比自己這個做孫女的還上心。
“給什麼錢啊,難道我不該給老人家賀禮?”陳可逸擺了擺手,說道:“以後別在我面前說什麼錢不錢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煩的就是這點。你條件比我好太多,這是客觀事實,不用你提醒。”
夏冰聞言一怔:從某個方面來說,這是他們兩人之間的鴻溝,以往自己總是小心翼翼不去觸碰,但不知不覺就疏遠和陌路了。現在聽陳可逸說起這個,自己居然莫名地發覺,一點都不生氣,反而還有那麼一點點的溫暖。
“你準備的是什麼禮物啊,不能太寒酸了哦。”夏冰還是有點不放心地說道。陳可逸的經濟狀況在她看來,一直都不太好,她可不想因爲自家的事,給他增加什麼負擔。
“放心,寒酸不了。”陳可逸說道:“要是實在放心不下,乾脆你跟我一起去拿。”
夏冰點了點頭:給爺爺送的壽禮,非同小可,自己得親自把把關才行。
陳可逸順手就給宋東打了一個電話,問了一下玉的事。
說來正巧,宋東今天剛好從容城的一家老字號“古玉齋”裡,把打磨好的成品取到手,正準備給陳可逸送過來呢。現在也不用費這事了,陳可逸正好在城裡,直接去宋東的別墅就行了。
陳可逸開着夏冰的車,一路進了宋東的別墅,夏冰疑惑地看着這場景,有些眼熟。
“不對啊,這不是宋叔叔的家麼,你們認識?”
“什麼宋叔叔,靠,輩分都小了一截。”陳可逸眼中,宋東比自己也就大個十來歲,叫聲宋哥剛合適。這會聽夏冰一說,真論起輩分,可不是該喊一聲叔麼?這個虧吃的大啊!
“你的禮物,是從宋叔叔這裡拿的?”夏冰又問道:“他的收藏,價值不菲啊。如果他是看在我們夏家的份上,給你低價,甚至送給你,那可千萬收不得。該多少就給多少,不夠的我出。”
汗,聽這口氣,還以爲我佔便宜了呢,哥給他空手套白狼一千五百萬呢,而且那塊玉,也是哥自己賭出來的。
說話間,車子就停在了別墅面前。
宋東正等在門口,見狀迎了出來:“兄弟,我正準備給你送過去呢……呃,夏冰?你怎麼也來了,你們這是?”
他一看見夏冰,就愣住了。但是旋即腦子一轉,明白了過來:難怪夏老住在陳先生的小築裡呢,原來是這麼一層關係。
“你小子不老實,對哥哥還搞保密工作啊。”宋東對着陳可逸一陣壞笑:“是不是該改口叫我叔叔啊?”
夏冰一下子就無語了:不對啊,聽這語氣,宋東原本不知道我和陳可逸之間的關係啊!
本來自己還以爲陳可逸是打着夏家的旗號,跟宋東認識的,宋東看在夏家的份上,低價賣東西給他,但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嘛。這就怪了,宋東這人骨子有些清高的,不太看得上一般人。
“宋哥你想多了。”陳可逸沒在這個話題上糾纏,直接問道:“那塊玉怎麼樣了?”
“已經做成玉佩了。”宋東說道:“成色也還行,不過總體而言,還是欠缺那麼點意思。畢竟一千塊開出來的東西,很不錯了。”
什麼,價值一千塊錢?夏冰有些無語:陳可逸這傢伙,當真是禮輕人意重,千里送鴻毛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