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意,當然滿意,她在他懷裡動了動,似點頭,又有點撒嬌的意味,心裡竊喜,如剛剛那般緊緊抱住他。
一年之前,這樣的事,即便是做夢,應當都是荒唐至極的。
誰能相信,如今竟是真的!不是夢!
白廣寒一手放在她背上,另一手擡起,輕輕按了按自己兩邊的太陽穴。
這樣的親密,他其實也很陌生,這麼多年,自是有不少女子想要靠近他,但卻無一人能達到目的。爲着當年那件事,他甚至將景公給他定下的親事都給退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丁點差錯都不能出。
如今忽然冒出一個她,幾乎全無閨中女子該有的害羞和矜持,幾次試探,摸準他的態度後,就再不掩飾她心底那等要佔有的心,膽大而心細。
被一個人這樣全心全意的喜歡和惦記着,並且時時刻刻想着要他給予迴應,看似嬌弱體貼,實際很強硬霸道,這種感覺,着實新鮮,也很令人心動。
真是出乎意料……他輕輕撫摸她的後背,她大半個身體都靠在他身上,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少女柔軟的身軀,如此親暱,讓他的心也不由自主跟着軟化。
夜漸深,她放鬆下來後,不知不覺間就睡了過去。
他輕輕拉開她的胳膊,讓她躺回去,替她拉上被子時,又看了看那張臉。
她白天同方文建的對抗,精神損傷不輕,已休息了大半天,又經他給予舒緩,但此時她的臉色也依舊有幾分蒼白。卻也因臉色的關係,脣色看起來倒是比剛剛添了些許嫣紅,他停下手裡的動作,就那麼看着她良久,然後將手指放在她脣上輕輕劃了劃,柔軟的觸感,令他想起剛剛那個吻,眼神遂暗了幾分。
明明那麼青澀,卻又是難以想象的甜美。
……
白廣寒以極其強硬的態度和鐵腕讓天樞殿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平靜,但在那樣的前提下,天樞殿越是如此,越讓人覺得不安。刑院大掌事的勢力被整個清理乾淨,在白廣寒的首肯下,藍靛如願躍居刑院首位。李殿侍長亦因刑院大掌事的關係,受到了牽連,但白廣寒卻未對他如何,只是將其交予安嵐。安嵐待精神略好些後,請李殿侍長進來敘了小半天的話,終得李殿侍長一聲長嘆,對她低了頭。
刑院一事,讓天樞殿所有人都明白了,白廣寒是決意要扶安嵐上位。
先是將藍靛送到安嵐身邊,讓藍靛承她的情,再將拿下刑院大掌事的機會放在她面前,助她擡高聲威,就憑這兩件事,便足夠她在最短時間內在天樞殿站穩腳跟。
而方殿侍長的死,給了李殿侍長不小的警告,說是當頭喝棒也不爲過,到底是讓他清醒過來,功勞再大,苦勞再多,資格再老,命也就那麼一條。安侍香連方文建大香師都未懼,甚至敢對搖光殿的殿侍長下殺令,他還擺什麼老資格,如今想想,那些年,不過是廣寒先生不予計較罷了。如今若是他還擺不正自己的身份,態度傲慢,怕是也會步上刑院大掌事的後塵,變成安侍香立威的機會。
身居這個位置那麼多年,怎麼可能一點兒錯都沒有,不過看大香師想不想動他罷了。
李殿侍長離開後,白廣寒才進來,卻瞧着安嵐手裡依舊拿着那些名冊細看,便走過去道:“如何?”
安嵐合上名冊,擡起臉,有些擔憂地道:“先生是不是太着急了?”
他在她面前站定:“嗯?”
安嵐道:“我入天樞殿的時間還很短,先生就想將殿裡的一應事情都於我交代清楚,連人事都要交予我安排,眼下又出了那麼大的事,我怕會做不好。”
“有我在,你即便做得不好也無需擔憂。”他淡淡一句,說着就在她旁邊坐下。
可這句話卻讓她心頭沒來由的一跳,不由直愣愣地瞅着他。
白廣寒道:“若是累了,便歇一會。”
她卻問:“先生的傷,如何了?”
他道:“小傷,已痊癒。”
“那……涅槃呢?”她擔憂了幾日,終是忍不住問出來,“先生會受傷,是不是因爲涅槃又發作的關係?”
他頓了頓,片刻後才從鼻子裡發出一個“嗯”的音。
安嵐呆坐了一會,就傾身過去,伸手抱住他,臉埋在他肩窩裡。
白廣寒垂下眼,片刻後才道:“你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低沉的聲音,淡漠的語氣,卻再不似以往那邊,叫她心裡生怯。
“你不會有事的,我一定會在一年之內成爲大香師!”她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抱住他,似乎唯有如此,才能證明她的決心。
他伸手將她攬過來,手掌在她後背輕輕安撫,用一種漠不關心的語氣道:“沒關係,我不着急。”
“我着急……”她含着鼻音道。
他卻忽然低笑,她擡起臉問他笑什麼,他搖頭:“往年規矩,成爲大香師之前,需先成爲香師,雖我可以直接授予你香師的身份,但爲你日後清楚香殿的一應事務,還是一步一步來比較好。”
凡事總要防個萬一,她如此全心全意,他自是要盡心盡責。
安嵐微微點頭,白廣寒又道:“不過照規矩,香師這一關你若無法通過,那這侍香人的位置便是坐不了了。”
安嵐想了想,便道:“方文建大香師定會找機會做手腳是嗎。”
白廣寒點頭:“這也是個機會,沒有歷練,便不會成長。”
安嵐點頭:“先生放心,我不懼的。”
其實自那天后,安嵐就等着搖光殿那邊的動作,本以爲最遲第二天,方文建就會反擊回來,然而意外的事,一直到她養好精神,天樞殿也都恢復了平靜,搖光殿那邊竟還未見有任何動靜。
“他傷得不輕,加上方殿侍長的死。”白廣寒給她她解釋,“除此外,搖光殿那天也死了不少人,而且理虧的還是他,他冷靜下來後,便會明白,現在不是報復的時候,不能忍也得忍。他知道你要晉級香師,而今年的香師夜宴也有搖光殿一份,等到那個時候,他便有冠冕堂皇的藉口了。”
安嵐卻是不解:“就這麼給他準備的時間麼?”
“冠冕堂皇的藉口對他如此,對我亦是一樣。”白廣寒說着,就又交代她,“無論是爲香師的考試還是爲你以後,從今日起,我會繼續給你布功課。”
“是。”安嵐乖乖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