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點名的兩個人,一個人是手拿望遠鏡的哨兵,另一個人則聽到爆炸聲音剛從軍營裡奔出來。
兩個人看着遠處那熟悉的身影,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先……先生?”
丹敏跟倪新都激動不已。
只有那個扛着RPG的新兵,有點不服氣的道:“班長,這個混蛋運氣好,躲過了***。等我再給他來一發,這次他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
說着,新兵拖過一枚***,熟練的抓住***的穩定鰭就往RPG發射器上裝載。
只是還沒裝載完畢,就被旁邊的丹敏一腳踹倒在地。
“滾蛋!那是先生!別說你了,就算彭寅老大來了也別想打中先生!可別給勞資浪費彈藥了!”
被踹了一腳的新兵一臉茫然,下意識道:“先生?誰?”
可隨機就靈光乍閃,想到了這半年來一直流傳在果邦軍營中的那個傳說級人物。
是他!
“立正,敬禮!”王庸走近之後,丹敏驀然喊道。
門口所有衛兵,齊刷刷衝王庸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先生,您可回來了!”敬禮完畢,丹敏跟倪新親熱的走上前,道。
這兩人曾經在王庸手下訓練過,自然對王庸有一種親近感。
啪啪,王庸上前給了這倆人兩個爆慄。
“長膽兒了是吧?”
“嘿嘿,誤會,都是誤會。您車子開得太快了,等我發現是您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阻止射手了。”丹敏解釋道。
王庸一瞪眼:“合着還是我的錯了?”
“不敢不敢。”
“行了,逗你們倆呢,瞧你倆這嚴肅模樣。”王庸這才露出笑容,道。“彭寅呢?”
“彭寅老大這會功夫應該還沒起牀,要不我去通知一聲?”丹敏回答。
王庸擺擺手:“不用,他還在特戰隊住嗎?我自己找他去就是。你負責把我那幾個朋友安頓一下,餓一晚上了,給他們弄點好吃的。”
“先生放心,絕對按照最高標準招待!”丹敏道。
王庸跟安寧打個招呼,徑自走入軍營找彭寅去了。
安寧等人直到此時才相信了王庸那句話——原來這傢伙在這片地兒真的很有威望!
果邦特戰營。
雖然僅隔半年,但是整個駐地都大變樣,變得王庸都不太認識了。
要不是一路上有不少士兵認出王庸,給王庸指路,王庸根本就找不到彭寅住處。
原本只是一間小破房子的特戰隊住處,此刻已經鳥槍換炮,變成了一棟頗有些富麗堂皇的小別居。
連彭寅都如此,可以想象如今的彭嘉生恐怕已經上升到了無法想象的地步。
自從之前一役果邦剿滅坤德軍之後,果邦就獲得了緬境**的正式認可。彭嘉生也搖身一變成爲了經常出入總統府的座上賓。
沒有了戰亂的老街,也更加像是一個小城鎮,而不再是殘垣斷瓦的破敗區域。
至少從表面上看起來,果邦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
“果然還在睡覺?”王庸見彭寅的屋門緊閉,暗暗道。
別的士兵已經起牀洗刷,準備日常的操練。作爲特戰隊長,彭寅竟然還在睡覺,這可有違王庸的訓練宗旨。
王庸一推門,好傢伙,竟全然不設防,門是開着的。
再看門口,連個起碼的警戒裝置都沒有。
這不由讓王庸心頭火起。
雖然他現在不是彭寅的特戰教官了,但是這傢伙也不應該把自己教的東西遺忘的如此徹底吧?
“不給你個難忘的教訓,怕是你永遠記不住!”王庸冷哼一聲,推門而入。
腳步無聲,如一隻幽靈藉着略顯昏暗的天光,摸向臥房。
吱呀,王庸一碰臥房的門鎖,竟然也沒有上鎖,直接就擰開了。
這不禁讓王庸的臉色又黑了幾分。
刷,王庸提速,準備撲擊睡夢中的彭寅。誰知打開臥房門之後,卻讓王庸一愣。
牀是空的,彭寅竟然不在。
“去哪裡了?難道這傢伙早就察覺了不對勁,故意引誘我入甕?如果這樣的話,還算沒枉費我一番教導。”王庸想着,警惕的看着外面,提防隨時可能出現的陷阱攻擊。
但是一秒過去,兩秒過去,足足半分鐘,外面都沒有動靜。
好像這間房子就真的只是沒有設防,並不存在所謂的“故意引誘王庸上鉤”的說法。
王庸剛剛平息下去的怒意,再度騰了上來。
看來彭寅是真的將王庸教的東西荒廢了。
走出臥室,王庸剛想一個個房間找過去,驀然從浴室聽到一聲狼嚎。
卻是彭寅在唱歌!
“爭風吃醋的情人紛紛將我挽留
老媽的手槍隨時都能將我爆頭
我用砂礫跟烈酒鋪路獨自前行
就算墮落也與你無關
所有人都隨波逐流,我他媽就不
我就是這種人,不會取悅別人
就算將我埋進土中我也能破土而出
我是不羈狂徒
……”
這是一首英文歌,彭寅的英文發音實在夠爛,五音也談不上多麼健全。但是偏偏,王庸聽得有些沉默。
本來心中的一腔怒意,也在彭寅鬼叫一般的歌聲裡,漸漸消弭。
因爲王庸聽到了一個鬱郁不得志的男人的心聲。
現在的彭寅,似乎過得並不如意。
十分鐘之後,彭寅擦着頭髮從浴室裡走出,習慣性的走到客廳準備拿一罐啤酒。
可是當他看見沙發上坐着的那個人之後,驀然驚叫一聲,雙手迅速遮住要害部位。結結巴巴問道:“先……先生!您怎麼在這?”
王庸扔給彭寅一罐啤酒,反問:“我爲什麼不能在這?”
彭寅撓撓頭:“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說先生什麼時候來的?是來找司令的嗎?”
王庸沒回答,而是指了指彭寅半遮半露的身體:“趕緊換衣服去!”
彭寅一臉尷尬的回臥室換衣服去了。
片刻後,彭寅穿着一身作訓服走出來,手中的啤酒卻是始終沒有打開。
養成了數個月的習慣,似乎隨着王庸的到來,一下子就沒了。
換成以前,他早上不喝一罐啤酒就會渾身難受,現在卻絲毫沒有這種感覺。
“說說吧,我走後這段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麼?看得出來,你有些消沉。”王庸示意彭寅坐下。
彭寅嘆口氣,似乎不知道從哪裡說起。猶豫半晌,才緩緩道:“消沉談不上,只是一切跟我預想中的不一樣而已。我之前天真的以爲,戰爭勝利之後,果邦就能真正實現獨立自主。哪想到,現在的果邦跟緬境其他省邦也沒什麼區別。同樣要被緬境總統府限制,同樣要將賦稅上繳,同樣拿着帶有歧視色彩的紅色卡片證件,唯一不同的是,現在的果邦人再去仰光等大城市,不需要通行證了。可是,又有什麼用呢?”
“彭嘉生呢?他在做什麼?”王庸目光一閃,問。
“司令他……”彭寅遲疑一下。“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就是很忙,不停的會晤各路人員。我總覺得司令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爲果邦人民當家做主的司令了,而是成了一個爲了追求下一屆總統之位而奔勞的政客。軍營的事情他都很久沒有關心過了,全都是三角眼跟我在代勞。至於特戰大隊,原本我還想擴展成特戰營呢,沒想到只是這麼一說,就被司令一口回絕。司令說等他成爲總統,以後的果邦不會再有戰事,特戰營什麼的就不需要了。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他沒說,但是我清楚。那就是成立特戰營需要花錢,司令不想花這筆錢。他更喜歡把錢用在政治籠絡上……”
“而且……我聽手下一個傢伙說,司令好像還有重操舊業的打算。”
王庸一愣。
彭嘉生重操舊業,豈不就是說他準備重新當“金三角之王”?以前的彭嘉生可是一個大名鼎鼎的大毒梟啊!
王庸兀自記得彭嘉生當初跟自己說要整治金三角,讓金三角再也沒有罌粟的豪言壯語。
現在,言猶在耳,人卻已經變了。
政治,果然是一個最會改變人的東西。
“我去找他!”王庸驀然起身,臉色冷然道。
“先生,我就是隨口跟你說說,你怎麼能當真呢?”彭寅怕了。
王庸瞪他一眼,道:“消沉跟懦弱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況且我至少還是他名義上的老師。學生犯錯,當老師的敲打敲打學生,有什麼問題?”
彭寅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嘆口氣坐回了沙發上。
王庸大步離去,直奔彭嘉生住所。
司令部。
彭嘉生卻是早就起來,正坐在辦公室裡等待王庸。
見到王庸之後,擡頭一笑:“聽手下人說先生來了,起初我還不信,果然。先生最近在國際上可是聲名大振啊!作爲先生的一名學生,我也倍感榮幸。”
王庸不言語,只是目光在彭嘉生辦公室掃視一圈,最終目光落在書桌的一部書上。
《資治通鑑》。
這是王庸以前要求彭嘉生讀的書。王庸曾經告訴彭嘉生,讀通半部《資治通鑑》,就足以治理好一個國家。
現在看來,彭嘉生非但沒有讀通,反而讀歪了。
見王庸看向自己桌上的書籍,彭嘉生立馬道:“先生來的正好,我正巧看到一處地方不懂,還請先生指教。”
說着彭嘉生就拿起書籍。
王庸卻手一擺,道:“不急。我先問彭生一個問題,聽說你準備重操舊業?”
彭嘉生面色一變,旋即否認:“誰說的?怎麼可能?”
王庸哂笑一聲:“那有關《資治通鑑》的問題你不必向我請教了。”
“爲什麼?”
“因爲《資治通鑑》是一部帝王書,而你直到現在,仍舊只是一個佔地爲王的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