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紅塵煉心,空坐在屋子裡是根本領悟不到這等知識的。先祖陽明公概括自己心學只用了十個字,心即理、致良知、知行合一。而最後四個字便是鼓勵學子們要多在紅塵走動,把知識跟行爲合二爲一,相互印證。”
王庸一遍遍站着臨界三體式,心中一種明悟緩緩升起。
拳術也是學問,學問也能兼濟拳術。
王陽明被人稱爲一代鴻儒,可他在武功上的造詣也不低,十四歲的時候就會騎馬射箭,一箭射殺兩個敵人。平定寧王叛亂之時,夜深於帳中煉氣,一聲長嘯,便驚倒了十萬軍馬。由此可見其厲害。
拳術,也是格物致知的一種手段,也是知行合一的一種途徑。
王庸臉上逐漸呈現出一抹神光,就像是找到了心靈歸宿一般,再無之前毒癮發作的痛楚。
他不斷催動着氣血,反覆淬鍊體內臟腑。一開始只站五分鐘的樁就要宣泄一次濁氣,到了後來則延長到了二十分鐘。這證明王庸臟腑、骨髓承受能力越來越強,可以將練功產生的氣血都鎖住而不被衝傷。
換成噴發暗氣,就會變得愈加犀利,威力成倍提升。如同將孩童呲水槍換成了高壓水槍,兩者噴出來的水力能相提並論嗎?
如果王庸以後能夠站到一小時以上,那王庸就算練到了暗勁巔峰,邁入化勁了。暗勁一發,猶如刀割。
孫祿堂老年時候站三體式便能站一小時,可以想象他的境界。
而這種臨界三體式的另一個好處則是,方便王庸把暗勁練到全身。
暗勁最終的目的還是要練遍全身,隨便身體哪個部位都能瞬間噴發傷人,或者是運起暗勁抵禦對手傷害。
暗勁一開始是把勁力往軟裡練,要無聲無息,再練就是要硬,噴發傷人,形同刀劍。等到練到最精深處,則是迴歸了暗字,全身上下無處不是勁,一隻蒼蠅想要落在身上,都站不住。
那纔算正式碰到了化勁的門檻。
王庸現在只是練到了暗勁第一重,藉着明勁打人的時候送出去一道暗勁,傷人臟腑。真要單靠着暗勁噴發就把人打傷,卻是還差得遠。
不過有了這回的領悟,王庸氣血經過了淬鍊之後,暗勁質量會變得更加高,屆時從毛孔衝出去的氣血也就更加猛烈,自然而然威力也得到提升。
這卻都是按部就班的事情,急不得也快不得,不然就容易走火入魔,把身體跟心神都練壞了。
“王兄,你確定不需要幫忙了?”彭寅仍舊有些不放心,問道。
他所謂的“幫忙”自然是指把王庸捆起來。
王庸微微一笑,搖頭道:“不需要了。毒癮最烈的那一撥我已經抗過去了,接下來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三天後,保準讓你們彭司令見到一個活蹦亂跳的老師。”
“……但願吧。”彭寅有些無語的說。
他沒料到王庸要當彭嘉生老師的心願這麼強烈,只是如果到時候彭嘉生真拜了老師,那他又該喊王庸什麼?
也跟着喊“王老師”嗎?
總覺得怪怪的。彭寅晃着腦袋,走了。折騰這麼久,他只覺又累又乏,趕緊回去休息。
至於王庸,看模樣是真沒事了。現在只希望如王庸所說,三天後可以初步戒除毒癮,能夠實現自我控制。
至於王庸說的完全戒掉,彭寅是不信的。
戒除毒癮是一個長期活,偶爾幾天不吸不代表着戒掉了,復吸的可能性仍然很高。他還從沒見過一個人能夠在短短三天內就戒掉毒癮。
而且還是月光這種烈性毒品。
彭寅走了,特戰隊的隊員們也開始換崗。
王庸依舊一個人站在倒下的大樹旁,聚精會神站着三體式。
一次次將濁氣噴出,王庸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站得越久王庸就越覺三體式之妙,當他心神貫注之時,甚至都產生一種錯覺,覺得自己就是一座行走的大山。誰推也推不動自己,而自己一動,就能把別人碾壓過去。
實際上,這卻不是王庸錯覺。因爲許多形意大師都說過三體式站的好,人就等同一座會走的山,推之不動,渾元一體。一發勁,筋骨纏擰鼓盪,驚炸爆發,堪比炮彈炸裂。
站到後半夜,王庸終於覺得有些體力不支。隨手摘下樹杈上的那幾個饅頭,三口兩口就吃了。毫不在意饅頭上已經沾了不少泥土。
吃完饅頭,王庸直接王庸樹幹上一躺,和衣而睡,不一會就發出輕微鼾聲,卻是累得夠嗆,一下子睡着了。
這也看的輪班的特戰隊員敬佩不已,這種環境下都能睡得着,還甘之如飴。就連他們也很難做到,大樹滾圓滾圓的,又硌得慌,睡不一會準掉下來摔一跤。可王庸就跟沒事人一樣,八風不動,睡得香甜。
第二天,太陽升起。
彭嘉生起了一個大早,專程看看王庸怎麼樣了。當他看到王庸正站在原地打拳,不禁愣了下。
瞅王庸那模樣,似乎一點事都沒有啊。難道毒癮真的被他克服了?
不過彭嘉生還是謹慎的搖了搖頭,現在下結論爲時尚早,還是三天後再看吧。
吩咐人給王庸做了一頓豐富的早餐,彭嘉生直接去前線視察了。
剛剛得到消息,好像坤德那邊有什麼動靜,昨晚**軍的陣地往前推進了幾百米,火力也比平時兇猛了很多。以往交戰半天都死不了一個人,可昨晚一晚上同盟軍就被炮火轟死了六七個士兵。
陣亡的人不多,可坤德的舉動就耐人尋味了。這極有可能意味着坤德已經失去耐心,準備不顧傷亡發動強攻,拿下老街了。
如果真是那樣,彭嘉生恐怕只能三十六計走爲上計,溜之大吉。
同盟軍總共才三千多人,死一個少一個,一輪炮火下來不知道會死多少人,彭嘉生可耗不起。
到達前線後,前線的情況果真印證了彭嘉生的推測。**軍動作頻繁,已經快要接近老街外圍了。
“看來要早作準備啊!最遲兩天,必須制定好撤離計劃。”彭嘉生心中嘆口氣,暗暗道。
回到老街指揮所,彭嘉生便着急了一批中高層軍官開始研究撤退計劃。
而王庸對此一無所知,仍舊練習着三體式。現在他已經可以站三十分鐘了,站完全身上下一點汗不出。等到毛孔打開,汗氣瞬間噴出體外,景象壯觀。
這一天的毒癮發作起來也沒了昨天的劇烈,王庸很輕鬆就扛了過來。
只是現在的彭嘉生跟彭寅等人已經無暇關注王庸,正抓緊研究對策。
最終彭嘉生做出決定,等坤德部隊抵達老街外圍,就象徵性的跟坤德打一場,拖上個一天半天的,然後再撤退。
散會後衆軍官的心情都不好,任是誰被逼着跑路,心情也不會好。
彭寅更是氣呼呼,直言要帶上特戰隊員弄坤德去,死了正好,算爲國捐軀了。
要不是三角眼連勸帶罵,彭寅還真差點就集合人員要去硬拼。
這時候王庸才察覺到氣氛不對,以王庸的腦子,瞬間就猜到了原因。
“這可不行!彭嘉生撤退了我找誰對付坤德去?必須要儘快取得彭嘉生信任啊!”王庸心裡一驚,擔憂的想到。
而眼下之計,只能是儘快戒掉月光毒癮,拿着彭嘉生先前“口實”逼他拜師。那時候王庸就可以光明正大建議彭嘉生暫停撤退計劃。
於是王庸練得更勤,幾乎一夜未睡。
翌日,太陽剛剛露出頭,王庸就敲響了彭嘉生的房門。
彭嘉生穿衣起牀,疑惑的打開門,看到是王庸後,卻是表情一怔。
因爲他敏銳的察覺到,王庸此刻的狀態發生了極大變化。
不僅絲毫沒有毒癮患者的萎靡,而且還更進一步,比王庸以前狀態還好。
鶴行龜背,肩膀溜圓,皮膚細嫩,小腹微鼓,腦袋兩側的太陽穴也凸出一塊。雙目如電,刺得人眼睛生疼。
“他到底做了什麼?爲什麼不到三天時間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彭嘉生心裡吃驚道。
彭嘉生卻是不知道,這便是所謂內家高手的真正模樣。
內家高手多鶴行龜背,遠看就跟駝背老頭一般,讓人輕視。實際上不然,龜背是因爲當人體脊柱舒展到最佳狀態的時候就跟貓科動物的脊柱一樣是耷拉着的。尤其象貓在蹲着的時候,背是圓的。世人還誤以爲是駝背,其實這正是傳統武術中要求習練者所必須達到的含胸拔背。
而溜肩圓背則是一種最佳狀態,它是先天功能在人體生理改造上的一個重要標誌。因內家高手內功之極飽滿豐潤,且真正的無微不至,故其背或後臀,略似駝子。肩溜才能發力順暢。
皮膚細嫩則觸覺靈敏,有聽勁化勁之能。小腹微鼓說明丹田氣充盈。骨瘦如柴的內家高手十分厲害,那是因爲他們把氣和能量都藏到了骨髓裡,將能量蓄積於整個身體之中,包括化於骨髓中。平時用於養生,戰時爆發爲洶涌澎湃的內力,可把人反彈出丈外。
王庸雖然沒有達到精氣入髓的地步,可至少外表上的變化已經趨向於一個內家高手了。
這纔是國術的正路子。性命、性命,必須性跟命同時修,才能長生久視。只練外功明勁那是摧殘身體,活不長久。必須往內勁上走才行。
尤其是王庸還被兵王心意把摧殘着,更要多練內勁。
“你找我做什麼?”彭嘉生壓下心中驚訝,問道。
王庸微微一笑,說:“相信你也看得出,我此刻毒癮已經基本戒除。你身爲果邦最高領導,要言而有信。說了拜我爲師,就得做到。我不求場面宏大,也不要你行什麼叩拜禮儀,只要斟茶奉上,喊一聲老師就可。”
彭嘉生眉頭一皺,王庸這種說法讓他本能不喜,好像自己欠他的一樣。
可是細細一想,還真是欠王庸的。畢竟自己答應了的,不能失信。
彭嘉生不愧爲一代梟雄,想通此節,立馬態度一變,說:“我彭嘉生拜師豈能如此隨便?你不要臉面,我彭嘉生還得要!你去指揮所等我,不止斟茶行禮,古代有什麼禮儀,我全都一應仿效!保準拜的誰也挑不出一點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