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名片上的聯繫方式,王庸給胡豪打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有些噪雜,不知道胡豪在幹什麼。不過胡豪聽說王庸想要捐助,而且是大筆金額之後,立馬錶現出來極大的熱情。
跟王庸說了一個酒店的名字,讓王庸趕過去。
掛斷電話後,三人打車過去,卻發現那裡是一個相當不錯的酒店。未必有星級,但是裝潢跟規模差不多夠得上4星了。
這在一個貧困縣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得,咱們爲了這事着急忙慌的就啃了幾個包子,這位爺反倒是大酒大肉的享受着呢。”錢小崢忍不住罵一句。
王庸不動聲色的走進酒店,直接報上胡豪的名字。
服務員徑自就領着王庸三人往二樓一個包房而去。看來胡豪是這裡的常客,更沒少在這裡接待捐獻者。從頭至尾,服務員連一句話都沒多問。
打開包廂門,就見到一個留着寸頭的中年人正手搭在一個女人身上,哈哈大笑着。
在寸頭中年人身邊,則坐着一個體形肥胖的老闆。十根手指上全都是耀眼的金戒指,脖子上還掛着一根金光閃閃的金鍊子。
暴發戶氣息十足。
可正是這種氣息,惹得包廂裡幾個女孩子全都雙眼放光,一個個殷勤環繞在胖老闆的身旁,不斷勸酒。
就連寸頭中年人懷裡的那個女子,也是時不時衝胖老闆拋媚眼,顯然“身在曹營心在漢”。
“哪位是胡豪?”王庸皺皺眉,問。
包房裡兩人聽到王庸聲音,這才擡頭看向門口。
隨後寸頭中年人揚了揚眉毛:“我就是。你是電話裡那個人?”
王庸點點頭。
胡豪見狀上下打量王庸一眼,隨後眼中閃過一抹失望之色。
王庸這身裝扮,實在不像是有錢人。
他語氣也一改之前的熱情,有些意興闌珊的揮揮手,說:“老規矩,五十萬以上的留下談。五十萬以下的我讓助理跟你談,幾萬塊錢……去我公司買點教學用品就得了。”
聞言,王庸不由呵呵笑了起來。
這個胡豪的胃口還不小,五十萬以下的捐獻都看不上眼。而幾萬塊的更是直接要求王庸買他公司的產品,不用想,價格一定是市面同類產品的數倍。
“笑什麼?”胡豪看到王庸笑,忍不住眉間閃過一抹怒色。“有錢就談,沒錢就滾!真以爲捐獻幾個臭錢就可以跟上帝一樣藐視別人了?”
“我從沒把自己當上帝,但是有些人甘願做魔鬼,爲此不惜將這個地區最後一絲希望也壓榨乾淨,那就未免有些喪盡天良了。”王庸冷聲道。
“你說誰?我看你不是來捐款,是來找事的吧?”胡豪呼啦一下子站起身,惡狠狠指着王庸問。
而旁邊的胖老闆則一臉笑意的靠在沙發上,等着看好戲。
可當他小眼睛偶爾掃過門外,看見王庸身後站着的趙雅妮之後,忽然眼睛亮了起來。
“哎,**,**,冷靜點。給我個面子!”胖老闆竟然當起了和事老。
胡豪詫異的看胖老闆一眼,問:“果總,你這是?”
“沒什麼,突然看見一個熟人。既然都是朋友,哪有解不開的矛盾嘛!你說是吧,趙小姐?”說着,胖老闆看向趙雅妮。
眼中的垂涎之色暴露無遺。
趙雅妮看到胖老闆以後,一臉震驚:“果……?總?”
似乎,她真的認識這個胖子。
王庸轉頭看向趙雅妮,用眼神詢問什麼情況。
趙雅妮則趴在王庸耳邊,簡單介紹了一下。
卻是之前趙雅妮爲電影融資的時候,曾經舍下臉面接受過幾位老闆的飯局邀請,其中之一就有這位果總。不過當時果總對趙雅妮動手動腳,提出非分之想,被趙雅妮潑了一杯酒就走了。
沒想到,如今會在這裡遇上。
看得出來,這位果總至今死心不改,對趙雅妮還有妄想。
“哦,原來是果總的朋友啊!那我給果總一個面子,男的滾蛋,女的留下就行了!還不趕緊謝謝果總?不然今天你們連這個酒店都別想走出去!”胡豪坐下,一臉得色說道。
錢小崢跟趙雅妮的臉色同時一變。
錢小崢擋在趙雅妮身前,衝胡豪道:“你根本就是一個地痞流氓!就你這種人怎麼可能會做慈善?等我回去一定要告訴三晉省相關領導,把你法辦!”
誰知胡豪聞言哈哈大笑起來,好像完全不懼錢小崢的威脅。
他笑了足足半分鐘,才驟然停下來,整個人散發出陣陣暴戾氣息,道:“三晉省領導?好大的官喲!我怕死了!你聽沒聽過一句話?”
“什麼話?”
“山高皇帝遠!不怕告訴你,就算燕京來人,也管不了永樑這一畝三分地的事!這裡,我胡豪就是天!就是地!就是老大!”胡豪猛的一拍桌子,氣勢囂張的說道。
這舉動登時惹得幾個陪酒的小姐啪啪鼓掌,大喊:“豪哥威武!”
錢小崢登時語塞,一時間找不出什麼反駁的語言來。
倒是王庸,輕輕伸出手,示意錢小崢彆着急。
“他說的沒錯,窮山惡水之地多是法外之地,再高級別的政令傳達到這裡,也會變樣。能不能執行,能執行幾成,全看這裡地頭蛇的心情。就連中央也是辦法不多,畢竟不能出動軍隊將這裡滅了。”王庸輕輕跟錢小崢解釋道。
這倒不是危言聳聽,事實上華夏很多偏遠地區都這樣。最出名的是西南那片的山區,兩個村子械鬥甚至都動用了槍炮。
自制土炮往空地上一架,轟隆隆就朝着鄰村的人發射。場面之激烈,但凡見過一次就心生畏懼。如此彪悍的民風別說是警察了,就連軍隊來了也不好下手。畢竟這是華夏公民,不是敵人。難不成還全都轟了?
而這還是小兒科,最嚴重的當屬當地黑勢力跟官員相互勾結,將一個地域經營的鐵板一塊。
王庸就曾經聽過一個事情,某個地區因爲官場混亂,惹來省府調查組進駐。結果進駐當晚就發生了一件震驚全國的事件。
調查組下榻的酒店,竟然被人惡意縱火,調查組成員無一倖存,全部死亡!
此類事件可謂觸犯到了底線,可即便如此,最後仍然是不了了之。唯獨苦了那個地區的人民,自此之後國家政策再沒給那個地區傾斜過一次,慢慢的從一個經濟前沿城市衰落到了三線城市,並且還在衰落。
胡豪無疑就屬於第二種。
他作爲當地一霸,卻掌控了慈善捐獻的通道,要說上面沒人,那就是假的了。
“喲,看不出來竟然是個懂行的!”胡豪聽到王庸的話,斜眼讚一句。“既然如此那就別囉嗦了,趕緊着按我說的做吧。要是那小妞把我們果總陪高興了,興許我就能原諒你們今天對我的冒犯。”
說着,胡豪目光一轉,落在趙雅妮身上。來來回回在趙雅妮身上繞圈,眼裡露出一抹欲色。
因爲進城的原因,趙雅妮特意換上了之前帶來的衣服。換裝之後的趙雅妮光鮮靚麗,充滿了成熟風情,在這個地方几乎相當於仙女般的存在了。
“嘖嘖,這條子真正!看來我擔心她技術不好的問題可以打消了。果老闆,要是玩膩了,不介意讓兄弟也解解饞吧?”胡豪吐出一串猥瑣下流的話語。
氣得趙雅妮臉色一紅,怒眉相向。
而果總則頻頻點頭:“好商量,好商量!”
言下之意,卻是已經將趙雅妮當成了兩人的掌中之物。
“還不走?等着我喊人把你們扔出去?!”胡豪猛的大喊一聲。
要轟走王庸跟錢小崢。
只是王庸就像是沒有聽見胡豪的話一樣,他不退反進,一步邁進了包廂裡。
淡淡笑着問胡豪道:“你知不知道‘山高皇帝遠’後面還有幾句話?”
胡豪一愣,他當然不知道,而且也不想知道。
“你TM是考勞資來了?信不信……”
胡豪摸起桌子上一個酒瓶,就衝着王庸腦袋上砸去。
嚇得趙雅妮“啊”一聲驚叫,還以爲王庸要被打了。
可沒想到,胡豪手裡的酒瓶只落下一半,就再也落不下去了。
在他脖子上,赫然頂着一個未開蓋的新酒,鐵質瓶蓋深深陷入胡豪脖頸,讓胡豪呼吸都有些困難。
“我不信……”王庸悠悠回答。“繼續剛纔的話題,山高皇帝遠後面還有三句話。我只說一遍,你記清楚,待會要考。‘天高皇帝遠,民少相公多。一日三遍打,不反待如何’,記住了沒?”
這話出自明朝黃溥的《閒中今古錄》,民少相公多,就是說魚肉鄉里的官員跟惡霸很多,一天三遍的毒打鄉民,還不反抗更待何時?
胡豪喉嚨滾動幾下,臉上惡相兀自不消。顯然他並不服氣,也不認爲王庸拿着一個完整的酒瓶子能對他造成什麼威脅。
小學生都知道,酒瓶子這玩意想要造成傷害,要麼半瓶酒的時候朝着對方腦袋掄下去,殺傷力驚人。要麼就砸裂了當銳器使用。
王庸拿一瓶沒開瓶的新酒威脅人,是想要請對方喝一杯嗎?
可笑!
“勞資沒記住!勞資今天要讓你記住!”胡豪惡聲說着,酒瓶再度下落。
只是這次仍舊沒能落到位置,因爲王庸提前出手了。
只見王庸胳膊一動,然後就聽砰的一聲傳來,伴隨着胡豪悲慘的嚎叫。
一個瓶蓋倏忽彈飛在空中,瓶蓋上還鉤掛着一大塊鮮血淋漓的皮肉,卻是胡豪脖子上的。
王庸用事實教給胡豪,未開瓶的新酒也是有殺傷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