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先兄,這是一粒固本培元丹,原是我練武受傷之時所用。現在先給你服了吧,不然我觀你面色,熬不過下一個十年啊!”
金基龍從一個匣子裡取出一枚龍眼大小的丹藥,遞給李在先。
李在先見狀大喜,毫不猶豫的接過,咀嚼幾下,一口吞了下去。
吞下之後,李在先只覺神清氣爽,似乎藥效當時就發揮了效力。
“多謝基龍老弟了!如果放在往常,這個大恩我一定不會接受。但是現在,我不得不接受,因爲我死不得!”李在先目光閃動,抱拳道。
“哦?到底是誰,將在先兄逼成了這般模樣?”金基龍好奇的問。
他認識李在先數十年,兩人算得上好友。可是印象中李在先始終風度翩翩,未曾有過這般氣急模樣。
今天這是怎麼了?
這世界上還有人能夠將其逼到這等地步?
李在先緩緩坐在椅子上,讓腹中藥效消化一陣之後,纔開口道:“嘿,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以前我是不信這話的,現在卻是信了。逼我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來自華夏的王庸!”
“他?”金基龍一愣。“怎麼會,你與他不是沒有過交鋒嗎?”
李在先搖搖頭:“有時候殺人未必需要當面交手的,我用封殺手段對付他,他卻另闢蹊徑破了我的封殺。不止如此,甚至還將我逼到了不得不背水一戰的地步。看我這滿頭白髮,你以爲是我愁思過多導致?不是。實際上是因爲我反覆思慮如何戰勝王庸而不得,積鬱而致。一剎白頭啊,這要是讓南韓民衆知道,恐怕就要亂了。”
金基龍眼中露出濃濃驚愕,他想不通,爲什麼一個小小的王庸竟然能夠隔空傷到李在先。
未戰先崩,可不是武者該有的心態。
文化界的事情果然讓人看不懂啊!
“那在先兄來找我是爲何事?”
李在先面上閃過一抹陰沉之色,道:“我記得你之前跟我說過,你有一個徒弟便是死於王庸之手?”
щщщ ¸ttКan ¸℃ O
“嗯,黑隆。原本他跟靜茵是最有希望繼承我衣鉢的弟子,可惜現在只剩下了靜茵一個。”
金基龍嘆口氣,不可避免涌起一股哀傷。
金靜茵雖然是她孫女,可究竟是女孩。在南韓傳統觀念裡,還是要養一個兒徒弟防老的。
金黑隆就是金基龍養的兒徒弟。
外界言說南韓國技院有兩龍一鳳,兩龍便是金基龍與金黑隆,一鳳則是金靜茵。
誰能想到一龍尚未成材,就死在了華夏。爲這件事,金基龍沒少黯然神傷。
雖然金靜茵曾說是她親手殺死的金黑隆,可金基龍心中清楚,整件事情真正的始作俑者是王庸。若非王庸,兩位師兄弟又怎麼會淪落到刀劍相向的地步?
可是王庸後來於金靜茵又有救命之恩,恩仇相抵,金基龍也就只能忍下仇恨,沒有找王庸報仇。
本以爲這件事就此過去,誰知李在先又提了起來。
“我還記得,你說南韓國技院中有一樣東西,只要是到了一定境界的武者看到,都會爲之癡狂?”李在先又問。
金基龍眉頭微皺,點點頭:“確實有這麼一樣東西。”
“那王庸到沒到那種境界?”
“應該到了吧。他比靜茵還要強上不少,之前靜茵偶然看到,就差點走火入魔。王庸如果看到,一定控制不住自己的。”金基龍想了想,重重點頭道。
“那好!今日老哥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爲我個人名譽,只爲我大韓未來百年國運,求你將記載那東西的冊子借我!”李在先目光一閃,驀然衝金基龍跪倒在地。
金基龍被嚇了一跳,趕緊攙住李在先:“使不得,在先兄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老弟不答應,我就不會起來!我今天豁出這張老臉了!”
“這……這……”金基龍猶豫一下,咬牙道。“我答應還不行嗎?你快起來。不過我總要問一下,你用這東西做什麼吧?”
李在先露出一抹喜色,站起來,道:“很簡單,就跟賭徒看見賭場就忍不住手癢,巨龍看見發光的東西就想要收集一樣。我要用那個冊子誘引王庸來此強取此物!屆時,不管王庸是公然挑戰還是暗中偷盜,老弟你都可以趁機將其格殺!”
“啊?”金基龍一震,發出一聲難以置信的聲音。
他怎麼都想不到,李在先竟然對王庸動了殺心。不過是學問上的比拼,真的至於到此地步嗎?
似乎看出金基龍的疑惑,李在先解釋道:“此舉非是我肚量小,容不下別人。倘若我只爲自己名聲,大可以繼續避而不見,高掛免戰牌。但是我置身事外了,整個民族的尊嚴就被別人踩在了腳下,所以我退不得。
可是我反覆思量,都覺得無論用何種形式都勝不得他。這人實在是百年一出的妖孽,更別說出身名門。一旦我落敗,再由他發展十數年,別說整個南韓,就連東亞文化圈,都會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下。屆時沒了文化自信的南韓只會成爲華夏的附庸,再無崛起可能。
所以,我願意爲了南韓未來國運賭一把!堵上我的名聲,換他一條性命!王庸武功高強,能夠誘殺他的只有老弟手中那東西以及老弟了!”
金基龍聞言,久久不語。
“難道老弟忘了徒弟之仇?即便忘了,我輩習文習武的目的又是什麼?還不是爲了國家、民族?一切的惡名皆有我承擔,而你只會成爲南韓人民心中至高無上的信仰!你在害怕什麼?”李在先語氣凌厲,大有質問之意。
“我……”金基龍被李在先逼問的面色一紅,隨即眼中亮起一抹堅定之意。“我什麼都不怕!”
“好!不愧是基龍老弟!此事之後我必將跌落神壇,而老弟你將會成爲南韓民衆心中新的守護神。希望你能永遠守護南韓民衆,直到死的那一天!”李在先重重拍了拍金基龍肩膀,道。
金基龍神色複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用冷冽的語氣回答:“但願吧。”
“冊子呢?交給我,我自會讓王庸乖乖入彀。”
金基龍轉身走向靜室某處,半天后取出一本薄薄的古冊。
封皮泛黃,帶着一種時光的滄桑感。冊子只有幾頁,也不知道里面寫的什麼。
金基龍將冊子交給李在先。
李在先看也不看,揣入懷中,大笑三聲走出靜室。
只留下金基龍五味雜陳看着李在先背影,久久不動。
門外,金靜茵依舊坐在國技院的臺階上,呆呆看着夕陽。
“靜茵,你的心亂了。”李在先走過金靜茵身邊,隨口說了一句。
金靜茵悚然一驚,想要解釋什麼。可李在先早就走遠了。
金靜茵只從李在先身上感覺到一股跟之前截然不同的氣息。
之前的李在先如同槁木,大有風中殘燭、苟延殘喘之意。可現在的李在先卻一下子有了精氣神,就跟枯木回春一樣。
金靜茵不懂,到底是什麼促使李在先產生這種變化。
………………
就在南韓民衆對王庸議論紛紛的時候,一個讓所有南韓人都意想不到的人站了出來。
李在先。
李在先通過學生髮表聲明:他尊重王庸幫助南韓解讀古籍的行爲,但是反對王庸由此詆譭南韓文化的言論。他將邀請王庸於玉山書院論學一場,藉此證明南韓文化博大精深,不遜於華夏!
李在先這個聲明一出,全南韓人都興奮起來。
這不啻於一劑強心針,將南韓人多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
“哈哈哈,李老師終於按捺不住,站了出來!有李老師出馬,那個王庸一定會原形畢露的!”
“終於動用李老師這個大殺器了!作爲南韓的國寶、定海神針,就是用在這個時候的!李老師加油,給掌櫃們點顏色看看!”
“這大概是我這幾天聽到的最好消息了。說實話自從那個王庸來到南韓,我就沒開心過。希望李老師一鼓作氣,直接將王庸趕回華夏,再也不敢來南韓撒野。”
“我覺得這次論學應該加上一點賭注,比如華夏前段時間弄走的那艘沉船。這樣才刺激,纔對得起華夏、南韓兩國文化巔峰對決的名頭。”
“想法不錯,支持。可惜基本不可能。掌櫃們橫行霸道慣了,怎麼會把搶到手的東西還回來呢?”
消息傳回華夏。
華夏民衆卻也一樣興奮。
“蠢貨李在先不是要封殺王老師來?這下怎麼自己忍不住主動跳了出來?”
“有一種封殺叫做李在先,想想就可笑。之前信誓旦旦說要讓王老師白跑一趟,現在可好了,王老師把南韓攪了一個天翻地覆。李在先終於看不過去,要親自上陣了。只是註定要成爲王老師前進路上的墊腳石……”
“李在先還是有一定實力的,不然也不能成爲南韓文化界的國寶。但是我堅信王老師會獲勝,因爲王老師是內含璞玉的石頭,又臭又硬,什麼國寶之流跟王老師對碰,只會落得一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哈哈,沒錯!王老師就是‘金玉其內,頑石其外’的文化流氓,專治各種不服!”
兩國民衆情緒都隨着李在先的這則聲明,被挑到了最大程度。如兩堆熊熊燃起的篝火,說不準最終誰會被引火燒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