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一閃而過的身影,是辛東,就是最初欺負我,後來被我治得服服帖帖的那個人。他初中畢業之後沒上高中,聽說去打工了,卻不知道怎麼會在趙家村裡,難道他是這個村裡的人?一個念頭從我的腦中閃過,或者,他是爲趙小寧做事的,是跟隨趙小寧一起來這個村子裡的?
我覺得事有蹊蹺,趕緊向前追去,而龍爺不明就裡,也跟着我追。村子的道路比較複雜,而且我們人生地不熟,追起來很是費勁,只能沿着道路奮力往前跑。
辛東的身影只閃了一下就不見了,我們順着他之前消失的方向追過去,沒有看見什麼人,但卻有好幾戶人家。也許他跑進了什麼人家?
我們奔到第一戶人家門口,我有所顧忌,不知道應不應該進去,而龍爺卻推開門大步走進了院子。我猶豫了,跟進去,走到院子中央,剛發現一個顫巍巍的老太太,龍爺就已經找過所有屋子了,他轉身往院子外走,嘴裡說:“不在這家!”
隨後,如法炮製,龍爺又進了第二家院子,不比第一戶人家,這戶人家有個男主人,雖然瘦,但看起來是幹慣了農活的人,身上很有力氣,他看見我們是陌生人,大聲說:“你們是幹啥的?闖到我家裡來幹嘛?”
龍爺不理睬他,自顧自地進出各個屋子,就像在公共場合一樣,那男主人不高興了,他媳婦和年齡不大的孩子正在院子裡餵雞,這時候,顯得很是害怕。男主怒了,過來一把扯住龍爺的胳膊,說:“你到底是誰,要幹嘛?”
我想起了我之前的伎倆,大聲說:“請你配合我們調查,我們是國家安全機構的工作人員,也就是特別警察,正在調查一件極其重大的案子,你們只要配合我們,我們就絕不會爲難你們,如果你們不配合,我們可以隨時抓人!”
那男的似乎害怕了,放開了龍爺的胳膊,和媳婦及孩子一起定定地站在院子裡。龍爺在各個屋子裡查看了一番,然後對我說:“沒有,我們走!”
我和龍爺就出了那戶人家的院子,出門時,那家人還一臉膽怯地看着我們。我知道,農村人很害怕警察一類的人,更不要說什麼“特別警察”了,他們一定認爲“特別警察”肯定很牛逼,比一般警察還牛逼,所以給嚇住了。
到了第三家,我們一進去,就感覺氛圍不對。這個戶人家,似乎大人不在家,一個屋子裡全是男孩,十四五歲的少年,我們進去之後,那些少年並不害怕,但也不說話,死死地盯着我們。
龍爺不理睬他們,一個屋子一個屋子尋找。這家人的屋子很多,包括柴房和堆放雜物的房子。不過,有個房間的門,似乎從裡面頂着,龍爺推了一下子沒推開,然後那些少年也從他們呆着的屋子出來了,其中一個少年,一臉陰鷙,斜着眼睛大喊:“你幹嘛?給我滾出去!”
龍爺沒有理睬他,一腳踹開了那個頂着的門,然後,我們看見,辛東拿着一把菜刀,站在屋子的地上,惡狠狠地瞪着我們。龍爺朝我看了一眼,我說“就是他”,而與此同時,那個喊話的少年,大喊一聲:“兄弟們,給我上,將這兩隻狗趕出去!”
那羣少年,有的拿着棍子,有的拿着磚頭,一下子全超我們衝了過來,而我和龍爺都赤手空拳。龍爺順手拿起了房間門口的一把鐵鍬,而我一轉身,奪下朝我偷襲的一個少年手裡的棍子,隨後,我和龍爺就和少年們混戰在了一起。
辛東拿着菜刀,指揮着那些少年,嘴裡喊着:“打!打狗日的,不要放走他們兩個!包子,去把大門關了,我們關門打狗!”
之前一臉陰鷙、斜着眼睛罵我們的那個少年去關大門了,我們便知道那傢伙的外號是包子。我們被那羣少年圍攻,以寡敵衆,不佔優勢,但龍爺出手穩、準、狠,毫不留情,而我也奮力回擊攻擊我的人,一時間,對方反而佔不到什麼便宜。
但是,我覺得我們打得莫名其妙,我只是看見了辛東,卻沒看見趙小寧,卻爲什麼和辛東一見面就要打鬥?辛東這狗東西,之前被我治得服服帖帖,現在不上學了,卻又牛逼起來了,難道他真的有趙小寧撐腰?
我心中生出一計,何不詐詐辛東,看他怎麼說?我一邊打鬥,一邊朝辛東大喊:“辛東,你這是何苦?你幫趙小寧,又能得到什麼好處?他還不是利用你?”
沒想到辛東接了我的話,他揮舞着菜刀,一臉瘋狂,就好像我戳了他的痛處一樣。他大喊:“反正我已經殺了人,我還能怎樣?我不跟趙小寧,誰能罩我?你能麼?你能麼?”
辛東顯得非常瘋狂。我知道,這傢伙一向頭腦簡單,四肢發單,做事不計後果。他說他殺了人,我心中一震,他究竟殺了誰?於是,我踢翻一個朝我偷襲的傢伙,然後又喊:“你殺了人,就不怕警察抓你麼?你不怕他的家人來找你麼?”
“我怕什麼?我早就知道了,警察當他淹死的,他家人也不知道我,他們誰會來找我?再說,有趙小寧罩着我,誰能把我怎麼樣?”辛東大喊。
我心裡一動,淹死的,難道他說的是倪亮?倪亮是他殺死的?爲了再套出他一些話,於是我說:“你以爲趙小寧會一直罩着你?等你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他就會出賣你,會一腳踹開你!警察已經查出來他不是淹死的了,而且,已經開始調查趙小寧了,趙小寧遲早把你推出去,你就是個替罪羊,你知不知道?”
“胡說,你胡說!”辛東大怒,拿着菜刀的手也在顫抖,看得出,他害怕了,這傢伙,心理素質一直不行,表面威風,其實是個銀樣鑞槍頭,“我把倪亮推下河的時候,沒有人看見,而且,這事兒是我一個人做的,警察怎麼會調查趙小寧?”
媽的個逼,這混蛋,終於說出了真相,倪亮果然是他害死的,趙小寧指使他害死了倪亮。我沒說話,辛東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大喊:“你詐我是不是?警察根本沒有調查趙小寧是不是?”
“你錯了!要是警察沒調查他,他躲什麼?要不是他躲警察,爲什麼會跑到鄉下來?”其實,我也不確定趙小寧就在這個村子裡,但是,既然辛東是個蠢貨,我也就從他的嘴裡套一套,也許能套出重要消息也說不定。
“別騙我了,趙小寧都說了,他到這個村子裡來是度假的,否則,他怎麼會帶着我一起來?”辛東說着,還洋洋得意地大笑起來,“你們這些傻逼,竟然來這村子找趙小寧,你們知不知道這村子裡的人全聽趙小寧的,你們進了我們的包圍圈!哈哈哈哈!”
趙小寧果然在這個村子,不過,他顯然沒和辛東在一起,這地方,破破爛爛,應該不是趙小寧的藏身之處。圍攻我和龍爺的這些少年,看來是幫他們的,趙小寧最會利用無知少年了。
我正要繼續套問辛東,龍爺聽見辛東說趙小寧就在這個村子裡,甚是激動,他已經打翻了好幾個圍攻他的少年,其他少年看龍爺厲害,不敢上前,都朝我圍攻過來,龍爺一個箭步竄到辛東面前,抓住他的衣領,大喊:“趙小寧在哪裡,快帶我們去!”
辛東沒想到龍爺的身手會那麼快,有些着慌,用手裡的菜刀朝龍爺劈去,而圍攻我的少年,也逐漸佔了上風,我窮於應付,我大喊:“龍爺幫我!”
龍爺躲過辛東的菜刀,竄到圍攻我的少年背後,一腳一個,將那些人全部踹翻在地,有些人之前就被龍爺幹翻過,還有人掛了彩,他們看打不過我和龍爺,都不敢再上前。唯有辛東揮舞着菜刀,瘋狂地大喊:“幹他們,乾死他們!乾死他們,趙小寧會賞錢給你們!”
但是,那些少年並不聽他的,他的喊話沒有任何作用。我一下子明白了,這羣少年,並不是辛東找來的,領導他們的,肯定另有其人。辛東這混蛋,慣於被人利用,他是個殺人的刀子,只不過,卻一直被人捏着刀柄,當初,他就是三仙子和趙黑貴對付我的馬前卒。這一次,他的刀刃上再次閃着嗜血的光芒,可是,他就算再賣力,也只是個小卒子,連那羣少年都不鳥他,我們更不會在乎他。
辛東看沒人理他,又指揮那個被稱爲包子的少年,他將包子叫到身邊,在他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那個包子就奔到大門口,打開之前被他關上的大門,然後跑出了門外。我覺得包子一定是去找援兵了,於是趕緊對龍爺說:“他們去叫人了,我們咋辦?”
“怕個球?”龍爺大步往辛東身邊走去,一邊走一邊說:“援兵來了,我們一樣全部幹翻!我這就把這個姓辛的小子打得舔我腳趾頭,我看他說不說趙小寧的下落!”
隨後,就是一陣慘叫,一聲接着一聲,那是辛東的慘叫。龍爺可不是說着玩,他真的把辛東打倒在地,還逼着他學狗爬,辛東的菜刀早就到了龍爺的手裡,龍爺把菜刀放在辛東的耳朵旁,說:“說不說趙小寧在哪裡?不說,我先割掉你的一隻耳朵,再不說,我割掉另一隻,還不說,我割掉你的鼻子……”
說着,龍爺真的就開始割辛東的一隻耳朵,這傢伙,可不是鬧着玩,估計他以前也沒少這麼幹,他是實打實地割,辛東雙手抱着被割了一道口子的耳朵,大喊:“我說,我說!求你別割了,別割了!”
“趙小寧,他在……”辛東的臉上全是血,耳朵那裡還往下流血,他的聲音發着顫,準備說出趙小寧的下落。正在這時候,之前跑出院子的包子又跑進了院子,他身後跟着一個人,那人一進院子,就說:“什麼人,這麼牛逼,敢動我的人?”
我擡頭一看,猛然震住了。這個傢伙,他怎麼在這裡?他不是應該在牢裡麼?他是什麼時候出來的?他的刑期滿了?
那人似乎也認出了我,冷笑一聲,說:“狗崽子,原來是你?老子正要找你,你倒送上門來了?你害得老子坐了那麼久的牢,看老子這次怎麼收拾你!對了,還有你的哥們郎清塵,他是不是殘了,嘿嘿,老子蹲了那麼久的牢,開車的技術還沒退步,不錯吧?”
媽的個逼,原來,撞了郎清塵和南冰的人,竟然是他。他不僅從牢裡出來了,而且又開始作惡了。我大喊一聲“老子殺了你”,就朝他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