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將門王府弱書生

秦川歷十七年,臘月二十一,秦川大陸,咸陽城。

城中正北有一道雄渾的高牆,牆高三丈三,厚六尺,猶如一條長龍將咸陽城割成了兩塊。城牆之後,便是達官顯貴們居住的內城。

進了內城再往裡,正中央矗立的那座雄偉壯觀、金碧輝煌的宮殿,便是那位前無古人的偉大帝王——秦天帝的皇宮。

在皇宮的周圍,正四方位置,分別坐落着四座氣勢雄偉的殿堂,只不過在正中皇宮的非凡氣勢下,這四座殿堂就顯得有些暗淡無光了。

此刻在正南殿堂的一處偏殿內,一個孩童正站在一方矮案前練字。孩童約莫十歲,雖然比同齡人略顯瘦弱,可握筆的手卻十分穩當,只見他右手行雲流水般舞動,又一個生龍活虎的字出現在紙上。

一節字寫畢,孩童這才提着手中的毛筆懸在半空,微微鬆了口氣,側着腦袋仔細打量自己的作品。不知爲何,明明是普通的筆和墨寫出來的字,可一經孩童之手後竟似活了起來一樣,在孩童的注視下,一些筆畫微微的扭動着,調整成更好看的樣子。

孩童嘴角漸漸漾起了一抹淺淺的笑容,就在字體調整到最後關頭時,房外走廊突然遠遠響起一道尖尖的叫喊:“四公子,四公子!”

孩童一驚,思緒陡然亂了節奏,桌案上紙張表面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微光,正在扭動的墨跡瞬間塌了下來,龍飛鳳舞的書法頓時變成了蚯蚓亂爬一般。

這時聲音已近門前,吱呀一聲聲音的主人已經將門推開,微喘着喚道:“四公子……”

在門被推開的那一瞬,孩童猶如受驚的貓一般,一把扯起桌案上的宣紙,飛快的揉成一團扔進了廢紙簍裡,隨後急促的大呼了幾口氣,這才轉過身來,佯裝生氣的叫道:“文姨,你幹嘛大呼小叫的,嚇得我字都寫壞了!”

被稱作文姨的中年婦女訕訕的笑了笑,說道:“四公子書法天下一絕,就算寫壞了也是常人買都買不到的墨寶。四公子,我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

“好消息?”孩童心中暗自慶幸文姨沒有發現異樣,表面上裝作好奇的樣子瞪大了眼睛,問道:“什麼好消息?”

文姨喜道:“剛剛得到消息,再過三日王爺就要回來了!”

“父親?”孩童聞言卻是一驚,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自語道:“父親怎麼會這時候回來?”

文姨並未察覺出孩童語氣的異常,喜滋滋的說道:“咱大秦國的規矩,在外駐守的將領每隔三年要回都述職,王爺在外又過了三年,所以就回來了。這一次你們爺倆可以好好相處幾天呢。”

“好了我知道了。”孩童連忙應道,推着文姨的腰將她往外推,嚷道:“文姨文姨,你快去忙你的吧,我今下午練了兩個時辰字了,想休息一陣了。”

“好好好,大書法家你好好休息,文姨忙去了。”文姨滿臉笑容,一扭一扭離開了屋子。

目送文姨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處後,孩童這才飛快的合上了門,竄到廢紙簍旁撿出了方纔扔的紙團。他攤開紙團,只見字跡邊緣的墨痕猶如細小的雜草尖一般四處炸開,一看就知不是毛筆能夠寫出的。

他長長的舒了口氣,還好剛纔文姨沒有看到這張紙,否則定然會看出什麼異樣。他機警的四處張望,然後把這張紙撕成了一條條小細條,放在燭火上一點點燒成灰燼,再把灰燼朝後窗的灌木叢一灑,這才放下心來。

解決好這件事的孩童在牀邊坐下,剛剛放鬆的心情又再次因爲文姨帶來的消息變成慌亂起來。

……

自十七年前秦天帝接連剿滅商、夏、週三國一舉統一大陸以來,三國的餘孽就一直未曾放棄掙扎。他們暗中勾結、四處流竄,一有機會就興風作浪,妄圖顛覆大秦國的統治。在大秦帝國鐵血打壓下,三國餘孽不得不退出中原,潛入帝國的各個邊遠地區,與當地原住居民混合在一起,歷經十餘年的發展,成爲了大秦帝國新的敵人。

秦川大陸的四方邊界俱是地形複雜、大軍難進的險境,而三國餘孽憑藉當地土著的幫助佔有着得天獨厚的優勢,是故無論大秦帝國如何打壓,四方餘孽始終無法斬盡,反倒分別形成了東戎、西夷、南蠻、北狄四股勢力,鋒芒之盛一度力壓大秦軍隊。

一向攻無不克的秦天帝得此消息後震怒,派出開國戰爭中最得力的四位戰將,賜秦姓,分封四方戰王,鎮守四方。在四方戰王的威懾下,大秦帝國雖然未能得償所願的平定四方,但四方外敵的確收斂了許多,中原地區再也未曾出現被燒殺搶掠的情形。

四位戰王風格迥異,對待邊區的方式也截然不同,因此被分別封爲:鎮東王、平西王、安南王、伐北王,從他們封號的不同似乎可以看出秦天帝對四方外敵的不同態度。

而方纔這名孩童名叫秦柯,正是安南王秦怒的第四子。

出生在將門之家,他本應像兩位兄長一樣成爲一名武者,卻因天生瘦弱無法習武。在他兩歲時,家人發現了他的異樣,並請名醫診治,可結果卻讓人惋惜無比——這位極其聰慧的王侯公子體內有一種罕見的冰寒,已經融入了他全身的血脈經絡,意味着他終生無法習武,而且身體也會越發的虛弱。

這股冰寒是如此的罕見和難纏,就連傳言已成爲天虹武者的秦怒親自出手也無法治好小兒子的怪病,無奈之下只好接受了這股事實。只是從此之後,秦怒對這小兒子的態度卻是日漸冷了下來,再也不復當初的寵愛。夫人謝氏雖然心疼小兒子,但卻無可奈何,只能暗中幫襯。

好在秦柯頭腦聰慧,在書法上更是天賦異稟,去年被秦天帝偶然得見作品時還被誇作“少年書法大家”,這才讓謝氏心中稍微安慰了一些。

儘管在咸陽城,秦柯神童和書法天才的名號早已傳開,但是他畢竟是個男孩,在這強者爲尊的時代,哪個男孩心中沒有個強者夢?

年幼的秦柯懂事很早,雖然內心失落,可爲了不讓母親擔心,他一直沒有把自己的傷心表現出來。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直到八歲那年春天,在父親返回駐地後,他出於好奇偷偷溜進了父親的房間,並在牀底裡翻出了一本不起眼的舊書。

那本破爛的舊書上的文字並不是大秦帝國的文字,可就在秦柯看到它的第一眼時,腦中莫名流過一股熱流,下一瞬,他驚奇的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完全認識這種文字了!

機靈的秦柯頓時就意識到這本叫做《蠻巫》的書不一般,在他草草的翻過幾頁之後,他徹底震驚了!

書中竟然記載着一種與大秦帝國完全不一樣的修煉方式!

在那一刻秦柯的心臟簡直都快要跳了出來!

他強忍着內心的激動,將這本書帶回了自己的房間。

再度讓他感到幸運的是,這種方式的修煉竟然是行得通的!

從此,每天夜裡,在所有人都以爲他已經熟睡後,他會偷偷的爬起,坐在牀上,按照那本舊書上的方法修煉着。

不知是不是因爲天賦太差的原因,書中所說的常人兩個月就能成功的入門,秦柯竟花了將近三年都還未成功,修煉的唯一效果就是能夠微微調整墨跡。

儘管進步龜速,但秦柯已經十分滿意,至少他能夠進行修煉了。說不定有朝一日,他也能成爲父親那樣的強者呢?

當然這一切都是他在私下偷偷修煉的。在修煉之後,他慢慢意識到這本書必定是父親從南蠻之地帶回來的,從小飽讀羣書的他自然知道十二年前那場聲勢浩大的焚書坑儒,當然明白私藏外族之書會有怎樣的後果。可是讓他放棄修煉?他做不到。

這已經不再是簡單的修煉,而是一個小男孩對未來的全部希望。

可眼下,父親竟要回來了!

自從修煉《蠻巫》之後,在秦柯的心中,一個芥蒂難免的生根長大,最終形成父子之間深深的隔閡——既然父親有這樣的修煉之法,爲什麼不肯將它交給自己?反而寧願將它丟在牀底?

幼小孩童原本就因無法修煉而變得格外脆弱的心靈因爲這個念頭的升起而變得更加敏感,因此他暗下決心一定不能讓父親發現自己修煉的秘密!

總有一天,我要以一鳴驚人之資讓你知道,你當初做了一個多麼錯誤的決定!

從那一刻起,變強的種子便在年幼的秦柯心中深深的紮下了根。

可是,想要瞞過秦怒又談何容易?在印象中,每一次他犯錯時父親銳利的眼神都能夠將他隱藏的所有小心思都看個通透,更何況,傳言中父親還是個強大無比的天虹武者!

在秦川大陸的等級劃分中,武者等級依次分爲青星、銀月、耀日、天虹,身爲天虹武者的秦怒,已然站在了大陸的巔峰!

自己的這點小心思,怎麼可能會瞞得過父親的眼睛?

看來只能去找老師幫忙了。

秦柯這一胡思亂想,又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迷迷糊糊間,文姨那尖尖的聲音再次在房外響起時他纔回過神來。

“四公子,明天別忘了去挑水。”

“好了知道了。”秦柯嘟囔着回答道,把被子往頭上一蒙,沉沉的睡去。

當夜,就在秦柯神遊四方的時候,秦川大陸上空千萬裡高的無盡虛空中,突然間出現了一道微弱的亮光。亮光一閃而過後,漆黑的虛空深處突然泛起了一道水波紋。波紋緩緩的擴大,漸漸變成了一個圓圈的模樣。圓圈背後,無數光怪陸離的景象在飛速掠過。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沉悶的響聲在虛空中響起,緊接着一個三角形的物體從圓圈後穿出,飛速的朝前方掠去。奇特物體中紅燈不斷閃爍,一個急促的聲音不斷在物體內部迴盪:“呼叫地球總部,呼叫地球總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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