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吾校棟起凌雲,
巍巍一堂坐其。
半城都是讀書聲,
鬧市之塵囂遠。
桃李無言,
濟濟沐春風。
願少年,他年勿忘化雨功”
三十多個孩大聲地唱着孫淡編的這首校歌,好象是一顆石投進池塘,激起偏偏漣漪。低年紀的學童們也開始唱起來。漸漸的。整咋內書堂裡都是此起彼伏的歌聲。逐漸連成了一片。
這首校歌是孫淡年前所作,請展家班的展老闆譜的曲,自己做的詞。
老實說,這首歌詞寫得實在不怎麼樣。可卻是孫淡第一次沒有抄襲。靠自己的真本事鼓搗出來的。好在校長也不需要弄一大段曰詩云那樣的東西,簡單直白,朗朗上口爲佳。
自從做了內書堂的學長之後,孫淡弄了許多新花樣。比如每天早上開課前要唱校歌,老師進書屋時。學生都要站起來說“老師好!”每節課結束後還要留家庭作業。
當初,孫淡弄出這些新花樣的時候,許多內書堂的教習還很不理解。說內書堂興辦了上百年,從來沒聽說過上課之前要唱歌兒的,這麼做是不是有些胡鬧。
孫淡解釋說。太監們讀書。又不是爲了科舉入仕,沒有考試的壓力。所教的知識應該以實用爲主。而且,這些學員將來都會在大內任職,以後也要做同僚,每天聚在一起唱校歌,有助於增強學員們的集體榮譽感和團結精神,
孫淡是內書堂學長,又有大名士的名頭。他既然這麼說自然有他的道理,內書堂的教習們也都不好反駁。漸漸的,所有的人都習慣了在開課前唱一遍校歌。
至於孫淡所留的家庭作業也很奇怪,大多是社會實踐性的內容。比如:收集整理漕運歷年所需費用,說出影響漕運的幾大因素;國家太倉每年應留多少陳糧爲宜;計算一鎖五十兩的庫銀火耗”
學員們畢竟都是孩,對這種家庭作業都覺得十分新奇,也知道孫淡如今教授的是治國的道理,做起社會實踐來也非常上心。
孫淡對簡單的教投學員門聖人言毫無興趣,這些太監以後都是要進宮任實際職務的,若這些人精明能夠,對國家和百姓卻大有好處。於是,他的教授內容也更多地偏重實際,有點將他們培養成技術型官員的趨勢。
正月十,春節終於過去了小嘉靖一年如期而至。孫淡終於再次回到了京城,大半個月沒有來內書堂,他竟覺得有些陌生,思維還停留在房山的那一大攤事情上面。
房山那邊的織造局因爲實行了股份制之後,湊集了大量現銀??到蠶吐絲前的原料也已齊備。至於改農爲桑的事情也已經弄好。這幾天天氣開始暖和起來,房山成以上的土地已經種下了桑樹,到長出桑也沒幾個月時間了。一切都朝這孫淡所料想的那樣向前發展。
至於房山的物價問題,因爲有大量外來商販的涌入,蔬菜糧食的價格倒是落下去了。可大量的流動人口積聚在房山縣城之,進一步推高了縣城的房價。如今一個普通的七十平方的袖珍院已經被炒到了十到一百兩銀,已經超過了京城。
房山本地人的身家水漲船高。都覺得自己一下變成了有錢人,可實際上的生活好象並沒有富貴多少。
不過,大量人口的流入帶動了一方經濟。如今,縣城經商的風氣盛行一時,人人都有意在這次流動人口大潮撈上一筆。就算是城老得走不動路的老太婆們如今也知道在街邊擺一個混沌攤賺點菜金。遇到城管執法大隊過來找麻煩,就翕動已經沒有牙齒的癟嘴一陣蕪言穢語罵將過去。
同時,還是有不協和的聲音傳出,因爲賺錢實在太容易,很多讀書人都棄從商。弄得縣學的學官整天跑孫淡這裡來讓孫淡把讀書人還給他。
並對着孫淡就是一通大每。罵他是桑弘羊、王安石。
對這種老學究,孫淡自然不好得罪,只能讓孫浩出馬同他說混話,然後吃飯,一通黃酒灌下去,只要老學官醉得不醒人事,這個世界又安靜下來了。
孫淡覺得,如果照目前這種趨勢發展下去,過個一二十年,房止??應該能夠成爲北方最大的商樣之一,前提條件是織造局的生意要這麼景氣下去。
對此,他還是充滿信心的。
孫淡也是昨天晚上回的家,回家之後,卻沒多少時間同枝娘呆在一起。他如今是孫家族長,有一大攤事要做。比如,接見孫家各大莊元的莊,同孫家各直系旁系家人見面,併發放過年紅
然後是安排來年的家務開支,林林總總。煩得他心發慌。他也沒想到一咋。大家族的事情會這麼繁瑣,若不是有汀蘭從旁協助,這事弄到半夜也弄不好。
到半夜,好不容易把族人都打發掉了,同枝娘說了幾句話,孫淡就迷瞪過去。等他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今天的這節課,老師要講一講我朝財政危機的由來和社會轉型期間的一些現象,”
實際上,孫淡今天想要給學生們灌輸的的是明朝後期的商業資本使自由勞動成爲一種合法的事實。國古代社會歷來都不乏商業資本和一半貨幣財富的集,而明朝後期有準備了自由勞動和比較發達的商品貨幣的流通條件,於市場相關的僱傭關係也有了明顯的增長。
孫淡將來有推行的一條鞭法將使得這種社會商品化的過程以財政政策調整的發誓得到再一次飛躍,貨幣稅收將成爲國家財政的主幹,如此的變化將成爲明朝後期傳統社會解體過程的主流。
如今,可以先一步將這些觀念傳遞給這些小學員們。
“工商業灼國家經濟有重要意義,應該予以保護,國家財政也應該改變以前那種以田賦爲主幹的模式,這也是皇上不忍加派於小民而欲取足於商稅的善政,”
“傳統重農輕商的政策雖然簡單,可卻失之呆板。我大明地大物博,地方不同,差異也是極大。比如大同地方餘人等不下數萬。率皆荷戈防胡,不習耕桑之業。諸日用蔬菜布匹器具悉仰給內地。而內地經商攘攘爲利,亦皆肩擔負囊。登山涉水,不憚險遠而來,與邊氓競刀錐。求十一之息”夫商人者非他,即皇上原供賦稅程役之赤也,獨奈何重農桑而輕商賈?”
“商旅不行,農民重困,病商即病農。農商本爲一體
一堂課孫淡反反覆覆都在學員們面前鼓吹重商主義對國家的好處,有理論有實踐,也有成例。
小學員們從小長在深宮,從來沒有出過北京城,如何知道外面的世界。聽孫淡這麼一講。這才感覺到天下之大。格物之盛,聽得心搖神往。只覺得孫淡的課比起往日來,越發地精彩起來。回頭一看,以前所學的那幾本儒家經典實在是味同嚼蠟,毫無趣味,還不如去做幾道四則運算來得有意思一些。
在這一羣小太監只有一人神情有些怪異,不住地朝孫淡遞着眼色。
此人正是呂芳,呂芳這段日過得舒暢。雖然孫淡爲了使他能夠正常成長起來,不想讓他過早牽涉進皇宮兩個娘娘的明爭暗鬥之。也就沒向陳皇后和畢雲他們推薦。
可這個呂芳果然是個人物。竟在一次偶然見到陳皇后的機會。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點明瞭自己同孫淡的特殊關係。
如此,竟引起了陳皇后的注意,又覺得這個小太監聰明伶俐,就隨手收到身邊貼身侍侯。
如此一來,孫淡的兩大弟,呂芳跟了陳皇后。而陳洪則做了黃錦的心腹和張貴妃手下最受寵的內侍。這個兩個傢伙,已經初露未來司禮監一二把手的風采。
孫淡見他擠眉弄眼,這才愕然發現今天陳洪沒有來上學。這個呂芳肯定有什麼要緊話要說吧?
看看時間,已是午,孫淡這才說了一聲:“今天就這樣吧,今天的課外作業是:去找一咋。普通的縣份,分析去年秋稅的組成部分,看農稅和商業稅各佔多少。下課。”
呂芳慌忙喊了一聲:“起立!”
“老師再見!”所有的學員同時鞠躬。
下課之後,孫淡隨便尋了個由頭讓人把昌芳叫進自己的房間:“呂芳,你可有事要找老師?”見沒有其他人,孫淡這才問。
呂芳忙上前一步小聲道:“稟先生,張貴妃已經懷孕三個月了,昨天才告訴了陛下。如今,陛下正在張貴妃那裡歡慶。”
孫淡點點頭:“此事我已經知道了,還有什麼嗎?”
呂芳有道:“老師你今天有沒有發現陳洪沒有來?”
孫淡:“老師已經發現了。呂芳,你知道陳洪爲什麼沒有來嗎?”
“我也不知道,不過呂芳遲疑半天,才道:“這幾日,陳洪老到太醫院去給張貴妃抓保胎藥。不過,學生還是發現了一同尋常的東西。這個陳洪好象在問麾香的事情”太醫院肯定沒有這種東西。陳洪今天一大早就出宮去了。學生認爲,陳洪肯定找靡香去了。”
“什麼!”孫淡驚得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