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純良道:“你所欠的員工工資分紅,會在你這筆錢里扣除。”
周義生無奈道:“你們想怎樣就怎樣。”
許純良笑道:“早這麼配合多好,非得搞得傷和氣。”
周義生道:“我的事情怎麼辦?”他可不想帶着口臭的毛病過一輩子,畢竟這不是普通的口臭,慘絕人寰的那種。
許純良道:“舉報回春堂售賣虎骨膏藥的事情跟伱有沒有關係?”
周義生搖了搖頭道:“沒有,我只是仁和堂的一個小代理,我和周家也沒有直接血緣關係,我跟你們回春堂無怨無仇的,我纔沒必要這麼做。”
“你認識李廷軍嗎?”
“不認識,”
“韓天池呢?”
周義生愣了一下。
許純良意識到終於找到了突破點:“告訴我,我給你解藥。”
周義生道:“我跟他吃過一頓飯,不過當時是周義武請客,他是仁和堂的二公子,也是仁和堂華東區總負責。”
提起周義武,周義生就氣不打一處來,爲了拿下仁和堂的代理權自己可沒少花錢,到最後落到如此地步,承受了那麼多的屈辱,仁和堂卻旱澇保收,天下間哪有那麼不公平的事情。
周義生其實也並不瞭解仁和堂和回春堂的恩怨,他以爲是行業競爭,心理防線徹底被許純良摧垮之後,許純良問什麼說什麼,憑什麼他一個人倒黴,就算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他已經體會到人人避之不及的感受,這會兒有個人說話感覺心裡反倒好受了一些,當然他是不會輕易把裴琳和朱明遠的把柄交給許純良的,那些證據和黑材料他就算以後不用來要挾也能用來防身。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周義生如今已經完成了從戰略進攻到戰略防守的轉變。
許純良對這樣的結果還算滿意,點了點頭道:“辛苦了,有機會請你吃飯。”
周義生看到他又要走,趕緊道:“許……許主任,你答應我的解藥……”
許純良道:“你沒事吃什麼藥啊?”
“我……我口臭……你不能出爾反爾!”
許純良伸手在口袋裡摸了摸,摸出一片綠箭口香糖,扔給周義生:“嚼嚼就沒事了。”
“啥?就這……”
許純良笑道:“你還真是貪心。”他從兜裡摸出那把伸縮刀,扔給周義生:“這個也給你,留個紀念。”
周義生看到那把將自己嚇尿的刀真是氣不打一處來,用手指摁了摁刀尖,刀身遇到外力一點點縮回刀柄內。
這麼明顯的障眼法居然也能把自己騙過?周義生氣得拿着伸縮刀往腿上戳。
許純良拉開中醫診療中心的大門,外面的工作人員嘩啦一下向外散開,救死扶傷的醫護人員防護意識也是超人一等的迅速。
許純良道:“沒事了,周總好好的,我沒聞到什麼味道啊!”
周義生望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齒,許純良,你玩我!
揚起伸縮刀照着腿上狠狠插了一刀,又一刀,彷彿插在許純良的身上。
噗!
有些異樣。
許純良此時回過頭來:“對了,忘了提醒你,接連插五次會觸動鎖定裝置。”
“啊!”
帶着餘臭的空氣中傳來周義生慘無人聲的哀嚎。
周義生同意撤場的消息讓裴琳如釋重負,和她一樣放下包袱的還有朱明遠。周義生答應拿錢走人就意味着,他不可能再拿着黑材料做文章。
只是當天的消息太密集,也太匪夷所思,先是說周義生口臭薰倒了四個,然後又說周義生同意了醫院的條件,最後又聽說周義生氣得插了自己大腿一刀,被送進了急診室。
朱明遠還是有些心虛,他準備去急診室看看情況,還沒到地方就遇到了許純良。
看到許純良,他趕緊躲避,可許純良眼睛多毒,遠遠就看到了他:“朱主任,你躲什麼?”
朱明遠道:“沒……我沒躲!”
許純良向他伸出三根手指頭。
朱明遠有些不明白他什麼意思,一臉迷惘地望着他。
許純良道:“周義生答應你的分紅很快就到賬,你答應我的百分之三十別忘了。”
朱明遠心說我什麼時候答應你了?我讓你幫我討債了?
許純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下次有討債的事情再來找我。”
朱明遠被他拍得一個踉蹌,他已經分不清是幸福還是惶恐了。在他心中周義生就是一隻吃人不吐骨頭的吸血鬼,可鬼怕惡人,許純良就是那個大惡人,難道他折騰出那麼多事情就是爲了幫自己討債?
朱明遠稍一琢磨就確定,自己被他利用了。
許純良還沒離開就接到了趙飛揚的電話,讓他去辦公室去一趟。
許純良估計就是爲了中醫診療中心的事情,此時正是下班的時間,他往院長辦公室走的途中遇到了不少的行政人員,所有人見到他都非常客氣。
甚至包括業務院長秦國良,秦國良和他正面相逢,主動打了個招呼:“小許,還沒下班啊?”
許純良笑着點頭,自己在長興本部的辦公室和外聯處在一起,上次過去還在三個月前,其實大家都是明白人,看到他來到行政樓四層都知道他是來找院長或書記的。
許純良沒有解釋的必要,來到院長辦公室,看到門關着,他敲了敲房門。
裡面傳來趙飛揚的聲音:“進來!”
許純良推門進去:“趙院,回來啦!”
趙飛揚放下手中的鋼筆,招呼他坐,拉開抽屜,從裡面取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品盒遞給他道:“我從歐洲給你買的禮物。”
許純良當着他的面打開,裡面是一支派克金筆:“趙院,您對我太好了。”
趙飛揚道:“明白就好,聽說你幫忙把周義生說服了?”
許純良笑道:“身爲長興員工,我爲醫院做點事情也是應該的。”
趙飛揚點了點頭,輕聲道:“裴琳找過你?”
許純良搖了搖頭道:“她找我幹什麼?發帖子嗎?”
趙飛揚暗自鬆了口氣,他本以爲裴琳出面可以輕易解決周義生的問題,但是沒想到周義生會如此強硬,趙飛揚第一時間就考慮到周義生是不是抓住了裴琳的某些把柄,他問過裴琳,裴琳矢口否認,但是從裴琳無意中流露出的惶恐眼神,他還是覺察到了什麼。
趙飛揚開始做不好的打算,萬一裴琳拿了周義生的好處,爲了穩住周義生,他必須要做出一些讓步,換而言之就要犧牲長興的利益,今時不同往日,過去長興是公立醫院,現在背後有華年監督,只要處理不善,很可能會造成他的個人危機。
趙飛揚感到頭疼的時候,許純良挺身而出解決了這個難題,找許純良過來,不是爲了表達感謝這麼簡單,也是想證實他的猜測。
許純良看出趙飛揚看出了其中的奧妙,嘆了口氣道:“趙院,您該不會還對我有誤會吧?當初在南江的事情,我是幫你試衣服的,您要是心眼這麼小,我以後不敢跟嫂子說話了。”
趙飛揚哈哈大笑起來:“你緊張什麼?我對你沒信心,我對自己老婆還能沒信心?”這話說得夠場面,可趙飛揚對裴琳真沒多少信心,這次好不容易纔說服裴琳撤場,和長興算是暫時斷絕了關係,趙飛揚清理了一個後顧之憂,這讓他以後面對唐經綸的時候可以更有底氣。
許純良道:“不瞞您說,我找周義生麻煩是爲了私怨,上次回春堂被人栽贓賣虎骨的事情您還記得嗎?”
趙飛揚點了點頭,那件事當時鬧得動靜不小。
許純良道:“起因是患者舉報從回春堂購買了幾貼膏藥,裡面含有虎骨成分,可事實上回春堂早就不做那種膏藥了,虎骨和犀角是有人提前放在回春堂的,膏藥是有人購買了回春堂的膏藥然後進行加工改制的。”
趙飛揚道:“究竟什麼人這麼卑鄙?”
許純良道:“我現在查到和仁和堂有關,但是還沒有確鑿的證據。”
趙飛揚有些明白了,周義生承包中醫門診就是以仁和堂的名義:“你是說周義生策劃了這件事?”
許純良搖了搖頭道:“他哪有那個本事,他就是一個小小的代理商,膏藥的配方密不外傳,這其中涉及太多內幕,我就不說了。”
趙飛揚道:“行,不方便說就不說,反正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我一定盡力。”
許純良發現趙飛揚最近在對自己的態度上有了不小的轉變,從他的言行來看已經把自己平等對待了,當一個人真正認可你的能力的時候,他纔會有跟你成爲朋友的願望。
許純良道:“趙院,中醫門診收回之後您有什麼打算?”
趙飛揚道:“華年方面一直想聯合幾家中心成立華年大健康,我這次收回各中心的管理權也是爲集團的未來發展鋪路。”他說得冠冕堂皇,其實他真正的用意是在給自己清除隱患,裴琳繼續留在長興就等於埋了一顆定時炸彈,早晚都會爆。
許純良當然清楚趙飛揚的動機,不過他也樂得看趙飛揚擺脫束縛,比起唐經綸那種唯利是圖的商人,至少趙飛揚還有些情懷。
許純良道:“有件事我不明白,爲什麼要把中醫放在這麼卑微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