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悲?”韓梟略顯詫異的扭頭看向龐英,他倒不是詫異龐英會開口,只是很意外他說的這兩個字。
事實上韓梟剛纔之所以會對王二小這個少年侃侃而談,不是因爲韓梟很想找一個傾訴對象,也不是他想給自己的行爲做任何的解釋,其實這些話也就是想說給龐英聽的。自從跟龐英重逢以來,韓梟對龐英的脾性就一直十分頭疼。嚴格說來,韓梟都懷疑鄭和跟自己說過的話是不是對的,韓梟現在嚴重懷疑這個世上是存在轉世投胎的事情的。
龐英雖然現在變得年輕了,實力也不是之前的那麼強大了,並且見識也少了許多,但是他的脾性跟過去幾乎是一模一樣,只是現在看起來更加愣頭青一些而已。韓梟猜測,如果現在讓龐英再回到華庭帝國——當然如果真的可以回去的話——再讓他擔任帝國海軍裡的一個將軍,他還是會爲華庭帝國拋頭顱灑熱血,爲了自己的家族奉獻一切。
在一起重逢到現在,韓梟可以確定自己的這個判斷絕對是正確的。正是因爲發現了這一點,韓梟現在纔會做出這一些列的反常的舉動。誠然韓梟做這些也是爲了得到更多的血食,也想要弄到更多的冥晶用來補充,但是其實更多的還是想要給龐英樹立一個榜樣,讓龐英看看自己是怎麼做事的。
到了現在韓梟跟當年他跟龐英相處的關係已經完全翻轉了過來,當年龐英就是一個老大哥的形象,處處幫自己維持,也算是在潛移默化間影響自己的行爲。而到了現在,在韓梟看來龐英也仍舊是一個毛頭小子,雖然很難改正過來,但韓梟還是希望龐英可以變得圓滑事故一些。他並不指望龐英變成像自己現在強行裝出來的如此冷血的樣子,至少希望龐英變成自己真實的樣子就好。
做人,一定要明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道理,並且真正的可以按照這個想法去做事情。不管什麼事情都大包大攬的往自己肩上抗,早晚有一天得把自己累死,這也是爲什麼韓梟喜歡跟趙鋼蛋和鐵錘相處的原因,他們兩個傢伙也都是有情有義的存在,但同時也都是聰明到極點的傢伙,不該犯傻的時候絕對不會犯傻。
可是龐英,卻終究是喜歡犯傻的。
“大人,您總是這樣自私的活着,難道不覺得可悲嗎。人固然不是萬物之靈,但既然能夠在這片天地裡站穩腳跟,就是因爲我們的道義和法則,人生在世,就是道義最重要,如果連道義都能捨棄的話,那活着還有什麼意思。”看到韓梟沉默,龐英猜測韓梟應該已經生氣,但他還是壯着膽子說道。
只是在這個時候韓梟卻沒有再跟龐英辯駁什麼,只是有些無奈的說道:“不說這些了吧,反正你以後還要在我身邊做事。”
“嗯?”龐英有些疑惑的看着韓梟,不明白韓梟這句話的意思。韓梟的意思當然很明確,既然現在無法讓龐英改變想法,那說一萬句也都是白費,只能寄希望於今後讓龐英跟着自己多做些事情,也許潛移默化之間就會產生一定了影響了。
龐英固然固執,但卻不是真傻,見韓梟不願多說他也沒有繼續討論下去,只是轉而說道:“大人,之前你真的有把握殺掉那個叫洪申的傢伙嗎?”
“沒有,那個人的實力很強,如果真的不要命的拼死一戰的話,我有把握不敗,但能不能殺了他就要看機會和當時的具體情況了。”韓梟很切合實際的說道。
而龐英卻很詫異的說道:“需要劈死一戰?”這個情況真的讓龐英十分疑惑,此前在他看來韓梟對付洪申的時候完全可以說是佔盡優勢,他之前問的時候雖然也想着韓梟也許不能一擊必殺洪申,但至少殺掉洪申還是不難的,只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看到龐英眼神的變化,韓梟不禁笑了起來:“畢竟人家是通玄境三重實力的修士,真當人家是大白菜說砍就能砍呢。那人的實力很強,並且跟我交手的兩次他都肯定壓制了自己的實力,如果一個通玄境三重實力的修士只有這點實力的話,那伏龍部落也就不可能在這片區域裡稱霸了。”
“大人的意思是?”龐英瞪起了眼睛。
“他在故意示弱。”韓梟笑着說道:“很顯然他也是在不斷的試圖麻痹我,讓我真的以爲自己是天下無敵了,等到真正開戰的時候再給我致命一擊,這樣的如意算盤當然是要打好才行。畢竟他是肯定相信了我說的聖獸卵的事情,這樣的傢伙怎麼可能真的讓我帶走那種寶物。反正在大戰結束之前,我和他之間必然是要爆發一戰的,這一點我們兩個都很清楚,反正現在就看到時候誰能抓住先機,並且誰準備的更多吧。”
“真的是這樣嗎?”龐英感覺十分不可思議的看着韓梟,這些事情他之前根本就沒有想過。在聽到韓梟撒謊說有聖獸卵這回事的時候,他就認爲他們這次贏定了,對方既然相信了這個事情,他們也就算是多了一個先手的機會。只是沒想到現在韓梟還會說出這種話來,如果韓梟說的是真的的話,那麼豈不是說等到跟蟻后戰鬥的時候纔是最危險的時候。
既要保證蟻后被擊殺,又要保證擊殺蟻后的時候不被對方偷襲,最好還是可以在被偷襲之前先把對方給偷襲了。其間的細節問題每一個都需要關注到,也許有一點做錯了都不行,這樣的事情如果不是韓梟親口說出來,龐英是說什麼都不會相信的。
“好複雜的。”龐英思量好久,終於忍不住說道。
韓梟呵呵一笑,說道:“人類的世界,就是因爲複雜才變得醜陋,但是不得不承認也因爲複雜而變得精彩。這沒什麼可怕的,物競天擇,這是纔是真正的生存之道。”
韓梟在跟龐英相處的時候,總是不知不覺的就充當了老師的身份,只是這樣的身份還是不要多出現的好,韓梟之後沒有再多說什麼廢話,轉而開始潛心研究起跟蟻后的戰鬥的事情來。很顯然,跟蟻后的戰鬥實在是太重要,出手不能早,如果出手太早的話結果蟻后還沒殺死,他們反而先自相殘殺了,到時候甚至可能會讓蟻后坐收漁翁之利,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他們也就真的是愚蠢到家了。
韓梟現在也在猜測對方隱藏的手段是什麼,那絕煞蟲其實也絕對是一個很強大的存在,並且很重要的是自己的龍威對他的壓制作用固然十分強大,但是這也是建立在洪申剛纔並沒有做好準備,並且始終壓制自己的實力的基礎上。如果洪申真的全力出手的話,天知道那絕煞蟲會爆發出怎樣的戰力來。也許絕煞蟲自己抵擋不住龍威,但是說不準洪申手裡有什麼手段就可以讓絕煞蟲抵擋龍威,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自己就註定了要陷入困境了,畢竟對方可是有兩個通玄境強者的。
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都一直跟鐵錘在一起,也習慣了跟鐵錘在一起時的那種戰鬥風格。鐵錘的風格很簡單,就是打了再想,不管多強的敵人,只要不是一見面就讓人想要逃跑的那種絕世強者,就算是化神境強者鐵虎刺也敢先跟對方對拼一下。
如果鐵錘在這裡的話,對方的那個通玄境強者估計也就是在開戰之初就被鐵錘直接一記驚龍刺穿死,只是很可惜現在鐵錘並不在這裡,而現在對方也已經見識到了自己神魂施展出來時候的樣子,只要到時候這兩個通玄境強者始終不分開的話,韓梟也是沒有辦法偷襲死其中的任何一個的,他沒有驚龍刺這樣的進攻手段,神魂的威力不小,但破綻也很大,就是在重合的時候氣息的暴增就讓他這一招徹底失去了偷襲的能力。
其實此前韓梟並沒有猜到洪申是在隱藏實力,反而就是在自己施展神魂靠近洪申的時候,看到洪申的反應,韓梟才知道洪申竟然也在隱藏實力,甚至是在自己靠近的時候都沒有真正爆發出來。韓梟很清楚自己的手段的缺陷,在本尊和神魂重合的那一刻忽然暴增出來的氣息,也許對尋常修士來講是微乎其微的,但對同階修士甚至是通玄境三重修士來講,這一下的氣息暴增跟忽然出現的一道驚雷沒什麼區別,韓梟不相信洪申在那一刻是察覺不到的。
之前韓梟刻意施展出來也就是爲了想提前看看洪申的反應,也許就能找到一些不久的措施,結果卻發現洪申就那麼死死的站在原地,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韓梟才真正的意識到洪申也是個狠角色,爲了隱藏實力甚至不惜讓自己置身險境。
洪申可以說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他的這個舉動讓韓梟知道了他在隱藏實力,但是現在讓韓梟頭疼的是就算是他知道了洪申隱藏了實力也沒有太大意義,因爲他不知道對方到底隱藏了多少,還有多少神秘的手段,而自己卻幾乎已經在對方面前暴露了出來,這樣的情況不是什麼好結果,正是因爲如此韓梟才結束了對龐英他們的說教,知道自己現在還是該做點正事了。
伏龍陣在經歷了之前的一場大戰之後也算是已經徹底的廢掉,許多的塔樓和地堡都遭到嚴重的破壞,甚至許多地堡真的就是被破壞成了一個深坑,如果不是知道那裡曾經的樣子,人們根本想不到那裡之前是一個地堡。
韓梟他們都知道,下一戰也許就需要推進出去戰鬥了,而韓梟的識海里現在回想的全部都是關於煉屍術的一切,到了現在唯一能夠改變局面的也就是煉屍術了,之前一直顛沛流離,甚至韓梟第一次出現了爲了食物而奔走的情況,現在終於一切的問題都解決,韓梟也就只能寄希望於這些銅煉屍可以被自己操控了。現在他跟伏龍部落之間的情況大概已經可以確定,這一戰到最後誰能贏,其實看的已經不是什麼臨場發揮,就是看誰手裡的底牌更多了。
洪申和韓梟就好像兩個俗世之中的棋手,都知道對手在不斷試探,甚至清楚對手收斂了實力,但是卻都不敢輕易的主動出擊,因爲他們都在等待着最佳的反殺的機會,所以現在的準備反而變得更加重要起來。
而就在伏龍陣裡的這些人不斷的謀劃着接下來的大戰,想着如何對付那個龐大的蟻后以及自己的競爭對手的時候,就在遠處的一個山峰上面,現在正有一批修士潛伏着。這些修士藏的地方實在太好,不但地勢高,還十分隱秘,距離又儘可能的延長,他們就是靠一些特殊的法器才能夠看清楚遠處伏龍陣裡的情況,而他們是有心算無心,自然可以藏的很好又看得真切,反而伏龍陣裡現在自以爲精明無比的韓梟洪申,卻根本不知道就在他們謀劃着如何幹掉對手的時候,還有第三雙眼睛在盯着他們。
山峰之上,足足五百修士陳兵列陣,在這狹窄的山峰之中他們不但成功隱匿了身形,隱隱的相互間似乎還形成了某種聯合,可以看出,這是一隻精銳之師。
一個面相俊美,甚至看不出男女的修士坐在一塊大石上,他的手裡握着一個玲瓏儀,這個玲瓏儀做的十分精巧,三條金屬圈環繞着中間的青玉小球,並未見此人運功,但玲瓏儀卻始終散發着微波,周圍的所有修士似乎都因爲微波而感覺振奮。
“沒想到啊沒想到,這些廢物竟然還能擋住那樣的攻擊。如此看來,咱們倒是可以剩下許多麻煩了。”俊美修士終於開口,他的聲音倒是純正的男聲,只是配上這稱得上是妖豔的美貌,倒給人一種很怪異的感覺。
他的話並沒有人回答,似乎周圍的修士都對他無比畏懼以至於不敢輕易開口,這人倒也不惱,輕笑後淡淡說道:“等到出手的時候,那個總是能放出一個影子的小子留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