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袁老那裡回來,楊順想了很多,有些心結解不開,和最信任的芸姐聊了很久。
汪芸心疼他:“你要是覺得累,就別搞太複雜,拿了諾獎就走,什麼十年救活一億癌症患者必須你負責吃住飲用,沒這回事兒,你不要變成心理負擔。”
“袁老是在和我開玩笑,他的真正意思是想告訴我,一個人的能力越大,責任越大,而且他老人家就是這樣做的。”
楊順道:“其實他完全可以把攤子一扔,什麼都不管,多的是人願意出頭坐他的位置,接他的班。他堅持了一輩子搞水稻,就是想爲老百姓做點實事罷了。”
汪芸道:“我不是說袁老的不對,就是不想看你受委屈嘛,要不你這樣,將來也別想着公司上市運營什麼的,就專心賣你的種子。國家不讓你賣給外國人,你就不賣,甚至國家願意包銷你的種子都可以,其他的事情別操心。”
“我也是這麼想的。”
楊順回過頭,和賀院士重新討論,把計劃書改了一些東西,不提什麼乙醇燃料貿易戰了,就說自己研發出來一種高效粉質型玉米,愛咋咋地。
賀院士看出來楊順的退讓,樂呵道:“被袁老的經歷觸動啦?”
“嗯,走鋼絲的人往往都沒有好下場,涉入太深容易瓜皮。”
楊順笑嘻嘻道:“我就想當個無拘無束,自由散漫的科研汪,越單純越好。”
賀院士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有好技術,別人就會覬覦你的能力,你應該學習虞叔對虞公那樣,拿起寶劍,將這些人打跑。送你一句忠告,凡事多留幾手,你的底牌越多,別人就越不敢隨便惹你,你會越安全。”
楊順是真心誠意地感謝:“多謝賀老教誨。”
賀老抖了抖手裡的文件夾:“資料我幫你遞上去,至於你給我的報酬呢,麻煩你幫我整理一下我家的陽臺菜園,家裡沒一個人會種菜,澆死了一大批幼苗,我連隔壁老王都不如,氣死我了。”
楊順笑的不行,果然不是每個院士都是全能型,讓賀院士搞醫學和化學可以,做農學就算了吧,不如隔壁老王?呃,想多了,他去了一趟賀院士的家,發現老王是個女院士。
計劃書遞上去了三天,楊順一直在中京浪裡個浪。
他跟着錢飛飛到處跑,結交了不少中京官員朋友,多個朋友多條路,多交朋友沒壞處。
就在楊順準備回家的時候,消息傳來,首長要見他。
賀院士趕緊把楊順叫上,緊急磋商,提前準備了一大堆問題。
只不過,楊順進京之前很興奮,很緊張,現在卻冷靜下來,看得很淡然了,一路上過關卡,過檢查,他都顯得風輕雲淡。
防暴安檢時發生了一件事,警犬突然撲上來,嚇了所有人一跳,還以爲警犬發狂咬人,誰知只是想舔楊順的手,趴在楊順腿上,尾巴狂搖,別提多熱情。
“威力!威力!”
安檢警衛臉上掛不住,拉着防暴犬的繩子,拼命往後拽,但警犬嗚咽着,捨不得離開楊順,爪子在地上抓着,拖出幾條痕跡。
賀院士,還有接待人員,全都驚奇看着這一幕,其他幾個警衛的手悄悄從腰間放下來,將槍藏好。
“回去吧,好好執勤。”
楊順衝着威力擺擺手,防暴犬終於放棄對抗,念念不捨地看了楊順一眼,回頭來到小戰士身邊,小聲嗚咽着。
接待人員好奇:“你認識這隻警犬?”
楊順笑了笑,看着警衛說道:“如果沒猜錯的話,威力的母親應該是紅楓警犬基地的,好像是叫莉卡來着吧,我記不清楚了,嗯,肯定是我接生的。”
他從威力身上感受到了微小的熟悉氣息,他接生的小狗狗,都送了一點異能過去調理身體,所以威力才和他這麼親熱。
小戰士先是吃驚,瞬間變得一臉崇敬:“原來您就是楊專家!”
楊順笑眯眯道:“加油,好好幹。”
“是!”
小戰士恭恭敬敬對着楊順敬禮,等幾人走後,旁邊其他同事好奇:“這人誰呀?”
“負責給警犬接生的獸醫?”
“我認識他,他不是那個治療癌症的科學家嗎?”
被同事圍着問,小戰士看着楊順消失的背影,崇拜說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抗癌專家,但他是警犬界的神話,全國警犬訓練教材的編寫人,原來他這麼年輕啊……”
這個小插曲沒耽誤時間,而且讓接待人員的態度更好,把楊順和賀院士安排在一間休息接待室後,端茶送水伺候好,讓兩人等着。
等了接近一個小時,接待人員纔回來,把兩人帶到另外的房間,裡面已經坐着三人。
接見楊順的是管科技這一塊的首長,並非一號,但也是很難見到,楊順沒敢失禮,跟着賀院士,老賀說什麼,他說什麼。
“不用客氣,二位請坐。”
首長和顏善目,微笑着說道,秘書給各位添茶送水,關上門。
楊順也在這一會兒看清楚了,首長身邊另外兩人都是六七十歲的學者模樣,可能是學術界和智囊團的人。
首長一點架子都沒有,反而像個和藹可親的長者,誇楊順這幾年做了很多利國利民的好事,國內癌症病人的死亡率斷崖式下降,海落因更是消失殆盡,最後還開玩笑,說家裡親人養的貓和狗,就等着楊順解救呢。
氣氛很融洽,大家都在微笑,首長又問道:“今年學術界的諾貝爾獎,小楊有沒有打聽到一些消息?”
楊順有點不好意思:“這個不好說呀,提名肯定是通過了,但從大名單進入小名單的成功率低於10%,最後的十八羅漢陣還不知道闖不闖得過。我覺得吧,能得獎最好,不能得獎也無所謂,過幾年得獎也是有可能的,屠教授不就是嗎?”
首長滿意點頭道:“心態很好,你有年輕人難得的穩重。老陸,我們有什麼可以幫助小楊造勢的嗎?”
旁邊智囊團的老陸說道:“我們一直在做,科技部,宣傳部,衛生部,很多部門這半年的對外工作,都在有意地突出楊博士,爲他造勢。”
首長承諾道:“下個月我要帶團去歐洲,瑞典也是其中一站,我會在訪問時幫你說話,希望能有點助力。”
楊順很感謝,他一直沒有向國家求助,主要是擔心萬一造勢造的大,最後落榜了太丟人,但既然國家都在積極運作了,那就領這個情吧。
說完諾獎,首長就開始問玉米這件事。
楊順仔細解釋了對方的幾處疑問,但在最關鍵的地方,還是堅持不說實情。
陸老問道:“小楊,你大可不必擔心技術泄漏,你可以相信我們在座的所有人。”
楊順解釋道:“不是信任問題,我培育出這種玉米種子,方法很複雜,一時半會解釋不清,而且我敢保證,技術絕對沒問題,安全可靠,即使是送到世界上最嚴苛的實驗室,也查不到人工轉基因的痕跡,因爲它就是純天然的。”
陸老問道:“如果國外種子公司仿造呢?”
“您放心,雜交種子沒那麼快仿造出來。而且我也不會停止研究,始終比他們快一步,他們就算仿造,也要跟在我身後吃灰。”
楊順在這一點上很有信心。
農學和化學是不同的兩種學科,想搞抄襲太難了。
研發出一個穩定的雜交品種出來,至少要八代種植,傳統育種會選擇在赤道附近的國家和地區,那裡氣候環境好,像東北一年才一熟,海楠的水稻一年可以做到三熟,種植,播種,開花,結果,週期很長,最快也要幾個月。
就算現在技術先進了,用人工氣候室進行調節,研究出來一個雜交品種,最少也要兩三年時間,這是大自然的基本規律。
而楊順不需要,他培養一種雜交植物,兩三天就能成功,全力以赴攻克某種特定植物,兩三個小時就行了,比如這個高澱粉玉米,他用了一天時間,試了兩百多個種子,就成功找出來,相當輕鬆。
三年VS一天,國外種子公司還怎麼和楊順玩?怎麼比育種速度?
楊順的計劃書在改版後,顯得很簡單。
賀院士也配合說道:“小楊試種出這種雜交玉米後告訴我,覺得可能對國家有用,就申報了。我建議,要不要成立一個項目組,試點種植,只用一季就能證明效果,我們也正好有一季的提前準備時間。”
首長點頭,又問智囊團:“你們怎麼看?”
陸老沒意見:“還有老袁和老韓的簽名,技術上沒問題。”
另一人是經濟方面的專家,姓宋,說道:“就在紅楓下面找個區試試。”
首長想了想,揮手道:“你們植化所先申請國家重點研發計劃,中央撥款5000萬給你們做科研基金,在紅楓下面試點一個縣吧,至少1萬畝。老陸,你們成立一個工作組負責此事。”
“好的。”
智囊團立刻答應下來,雷厲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