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飛飛帶着三個人過來,坐高鐵,趕到景區後,正好是中午吃飯的時候。
楊順已經提前坐在包房裡等着了,見面後特別熱情,錢飛飛介紹:“這位是華夏益海嘉裡集團的嚴副總,這位是嚴總的秘書舒小姐。”
嚴副總高大魁梧,儀表堂堂,穿着打扮精幹穩重,看上去很容易產生信任,握手非常有力,說話爽朗:“楊教授您好,久聞不如見面,很早之前我就想拜會您了,可惜一直沒機會!”
“我也很想見見嚴總,我可是從小吃着金龍魚長大的,是益海嘉裡滋養了我。”楊順一本正經說着,大家都笑起來。
“楊教授您好,我是您的粉絲~~”
舒秘書是個漂亮女人,很嫵媚,纖手柔若無骨,女人味十足,說話又好聽,不是那種胭脂俗粉的無腦女子,身上帶着一些知性,至少讓楊順不反感。
但他保持了警惕,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越漂亮的就越危險。
“舒小姐好,歡迎來到南山景區。”
楊順輕輕握了握,迅速鬆開手,但能感受到她在自己掌心輕輕用指甲劃了一下,是暗示嗎?他不動聲色,到他現在這個地位,除非是絕世傾城的女人,一般人無法讓他動心。
錢飛飛介紹剩下那個男子:“錢強,中京益海嘉裡公司的副總經理,我堂弟。”
楊順更客氣了:“那我也喊強哥好了?”
錢強連忙雙手握過來:“不敢不敢,我只是虛長几歲,直接喊我的名字錢強就行。”
“坐坐,大家請坐,都別客氣,服務員,點菜了!”
楊順安排大家入座,他這邊只有一個人,連陪客都沒有,服務員候在包房門外,隨時聽差遣。
好酒好菜儘管上,楊順還熱情推薦廚師新出的幾道菜,幾道特色涼菜端上來,色香味俱全,看着都讓人大生食慾。
因爲央視紀錄片放過,再加上全國旅遊團的口口相傳,南山植化所的有機菜已經全國知名了,所以這頓飯讓這些遠道而來的客人非常期待。
舒秘書很精明,在還未開席之前,藉口上衛生間,跑去前臺預存錢。
人民公社大食堂,復古的裝修很有特色,簡單粗曠的桌椅擺設,服務員土黃色的“爲人民服務”斜挎包,統一模式的鐵盤子和搪瓷杯,牆上刷着“節約糧食最光榮”紅標語,很有時代感。
大堂生意好到爆炸,門外排隊叫到30多號了,到處都可以聽見外地口音,還有舉着紅旗的導遊團隊,這一幕讓舒秘書嘖嘖稱奇,心道,這景區光是餐飲業,楊順就賺翻了。
來到前臺,梳着麻花辮,穿着草綠裝的靚麗收銀妹子又差點亮瞎了舒秘書的眼,這些老服裝經過改良打扮,現在看來,竟然還能穿出時尚感來?
舒秘書回過神來,笑着道:“我要給東方紅包房預存一點錢。”
收銀妹子擺擺手:“楊總吃飯不用掏錢,不需要預存。”
“怎麼能讓楊總請客呢?還是我來吧,多多少少表達個意思。”舒秘書還想刷手機,先存個1萬塊,也沒打算找零收回來。
沒想到妹子攔住她,說道:“您真不用刷,就算強行刷了,我們也會叫服務員把現金送到您包房裡去,您又何必爲難我們小服務員呢。”
舒秘書無可奈何,只能作罷,心想這楊順真警惕,各方面都堵的死死的,連吃頓飯都不肯放水,怕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包房裡觥籌交錯,只談八卦,聊風月趣事,絕口不提生意上的合作。
等氣氛上來,吃喝差不多了,嚴總悄悄使了個眼色。
錢強收到,開口問道:“楊教授,我聽說華夏化工和黑墾種業的事,您好像很嫌棄他們呀?不知道我們益海嘉裡有沒有機會與您合作?”
楊順搖頭道:“種子就別想了,我誰都不合作。”
錢強道:“不是種子,是各種糧食產品加工……”
楊順打斷他,繼續搖頭:“我只賣種子,農民種出來之後,一切事物與我無關。”
錢強還想說什麼,楊順端起酒杯:“強哥,你也是紅楓人吧,在中京打拼夠辛苦的,好不容易回趟老家,不找找樂子,何必時刻把讓人心煩的工作掛在嘴邊?來,再走一個。”
聽見楊順故意說方言,表親近,錢強也無可奈何,只能抱歉地給嚴總使個眼色,放棄試探,喝下杯中酒。
錢飛飛心裡還是挺快活的,早就跟你們說了楊順軟硬不吃,你們偏不信,現在好了,非要當面吃癟纔會死心,喲喲,美人計又來了,舒小姐你也不照照鏡子,你也就是臉蛋漂亮,胸前的肉稍稍多一點,楊順身邊的女人哪不是優秀無比,而且人家是真心,你是假意。
舒秘書真不信邪,清明之後的天氣就有點小熱,她脫掉小西裝外套,露出裡面的襯衣,襯衣口子都快撐裂了,隱約看到白色,再加上短短的裙子,黑色的思襪,一靠近就是香風撲鼻,真的很好看!
但楊順可是讀過《春秋》的男人,滿腦子的富強,民主,文明……他堅決抵制各種內涵段子,怎麼可能被美女誘或?
舒秘書勸了一會兒酒,楊順藉口下午要工作,不與她喝,即使撒嬌也無用,要是繼續撒嬌,錢飛飛就笑嘻嘻主動湊過來,與舒秘書喝交杯酒,近距離蹭着她的身體,白白送上門的便宜,爲什麼不佔?
舒秘書只好聊技術,楊順興趣大增,但他一句話十個字,裡面5個是專業英文,幾句話之後所有人都懵逼,完全聽不懂,關鍵是他還專門挑特別生澀的偏門生物知識反問,舒秘書結結巴巴,回答不上來,越來越尷尬,簡直就是自取其辱,再不敢問。
錢飛飛是笑着吃完飯,見這幾人吃癟,真心感到可笑。
他在心裡想着:“除非是楊老弟自己主動願意讓出好處,否則能從他手裡沾到便宜的,在這世上還沒有出生呢。”
吃完飯,下午沒有其他計劃,楊順根本就不提合作的事。
嚴總小心翼翼,問能不能參觀植化所。
OK,楊順讓肖健帶着幾人去參觀,從幼兒園獎狀開始看起,講解了兩個小時,讓嚴總和舒秘書差點吐血,錢強急的無可奈何。
錢飛飛沒去湊熱鬧,他被楊順帶着,來到辦公室裡泡功夫茶。
楊順燒開從山裡引下來的泉水,用鉗子夾住茶具清洗着,隨口問道:“你什麼好處都沒得到,也願意當這個掮客?”
“錢強在中京打拼,一年收入50萬,日子還過得緊巴巴,想往上爬。另外,我猜益海嘉裡也給了他很大的壓力,向他許了不少好處吧。他上週帶着一大家的人到我家求情,希望我幫忙牽線找你,就差跪地哀求了,我爸媽煩得要死,講道理又說不通,只好逼着我來了。”
錢飛飛感嘆:“這個人情社會啊,總是有些拐彎抹角的關係在這裡,躲不過的,我還特意請了兩天假過來,給你添麻煩了。”
楊順道:“沒事,壞人讓我來當。”
“謝了兄弟。”錢飛飛問道:“你只是賣種子,爲什麼益海嘉裡想向你收購農產品?”
楊順解釋道:“買我種子的農戶也是分片區的,北方農民,和南方農民,他們種下去的種子能一樣嗎?土地和氣候環境不同,這就相當於是天然的技術門檻。”
錢飛飛點頭:“說的也是,水稻東北一年一熟,海楠一年三熟,品種都不一樣。”
“假設我賣100噸種子,合作大戶就要拿90%走,剩下的10%纔是普通零售。益海嘉裡想與我合作,就是希望我多賣一點種子給他們的農業合作大戶,這不就是變相從我手裡收購農產品了嗎?”
“哦,明白了,雖然你是種子行業的最上游,但你仍然有控制中下游產業的能力。”
“沒錯,就是這個理。不說了,喝茶。唉,我最近幾年特別愛喝茶,我種了幾十棵極品茶樹,每年只供應我自己,每個喝過的人都說好。”
“真的嗎?我要嚐嚐……確實好喝,茶香十足,回味無窮!給我打包100斤,我帶回去,孝敬老丈人。”
“100斤……錢哥你殺了我吧,沒有這麼多!”
兩兄弟品茶閒聊,說說笑笑,倒也快活。
他們快活,嚴總幾人就無聊了,站在大棚裡,聽肖健深情並茂介紹:“看看這些青椒,長得多漂亮,你們中午應該嘗過,味道是不是很好?看看這小南瓜,都可以直接在上面雕刻作畫了,多可愛呀。還有這朵紫丁香,我想送給舒小姐……”
舒秘書接到肖健送過來的花,整個人都傻了。
因爲肖健正看着她,深情地念着詩:“
撐着油紙傘,獨自,
彷徨在悠長,悠長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個丁香一樣地
結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樣的顏色,
丁香一樣的芬芳,
丁香一樣的憂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暗戀的欲說還休,此刻體現的淋漓盡致,風一吹,幽幽素香隨風落下,今日一別,再見不知何年何月,留下的,唯有失落的記憶。
肖健唸完詩,看着舒秘書鼓囊囊的襯衣鈕釦縫隙,咕嘟嚥了口口水,人都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