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會這樣，導師也不知道。
但就在半個小時前，導師接到本校評委的電話，警告道：“把你的學生喬威管一管，淨在外面惹是生非，這次他的對手來頭大，我們也愛莫能助。”
聽完導師嚴厲的批評，喬威心驚膽顫，拿着電話發呆。
這時候，表哥又問了：“論文查到了嗎？”
“沒查到。”喬威越想越不對勁：“表哥，要不咱們收手吧？”
陳風訝然：“你說什麼呢，這都打起來了，到了生死相拼的地步，收什麼手？”
喬威感到畏懼，能影響評委的大佬，背景真的不是一般的深，他後悔找人放出那些謠言，肯定惹怒對方了。
更何況，這個能對30%貓寵物有效的新升級版香水，聞所未聞，他們連化合物是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合成？想山寨都山寨不了。
做技術的喬威陷入混亂中，銷售人員卻蜜汁自信。
10%的猶豫期退貨過後，總訂貨量穩定下來，團隊加大了宣傳力度，在各種貓咪微信圈子，貓寵物QQ羣，專業寵物論壇，他們花大價錢做廣告，迅速推廣。
第二天回籠了2000多萬資金，陳風團隊搶在順心寵物沒反應過來之前，又把資金全部投入市場，購買大量原材料，以及打廣告。
他們想的就是1000萬賺到2000萬，然後All-in，再翻番到4000萬，然後再梭哈，用不了多久就過億了，傳消就是這樣，人數呈幾何級數上漲，資金池增長速度極快。
人心不足蛇吞象，多少人死於貪慾。
在巨大的利益，在滾雪球一樣恐怖的賺錢速度前，所有人都忘記了這點。
微商聯盟下的9萬個體戶，腦子一熱，都衝了進來，5月份的存貨只用了2天就出貨完畢，生產速度完全跟不上訂貨速度，訂單排在一個月後了，還在不斷收錢下訂單。
韭菜們，長得非常快。
……………………
觀博園花鳥市場經營了二十年，從來都不缺少寵物店。
這二十年來，一些人開不下去關門走人，另一些人又信心滿滿殺進來，只有兩家最老牌的寵物店見證了這個市場的興衰成敗，一家是萬老闆的“寵緣寵物店”，另一家是斜對面的“寵物精靈”寵物店。
兩家是敵人，死磕了十幾年，平常碰面了都不看對方一眼的，。
有個同行在旁邊競爭，生意不好做，萬老闆這幾年拼的太厲害，自己老婆還經常蹬着酸輪車上街賣金魚，其實對方也沒賺到太多錢，大家都很累，賺點辛苦錢。
但自從半年前，市場上出現貓薄荷香水後，新的暴利點產生了。
萬老闆從楊順手裡低價進貨，而寵物精靈想進貨，卻被拒絕了！
這下子，萬老闆的小日子就過得舒服多了，連帶着其他商品都在大賣，生意一天天好起來。
寵物精靈的李老闆跑去陳梅面前抗議：“陳大姐，都是寵物店，都是街坊，憑什麼他能進貨，我不行？”
陳梅解釋道：“我兒子說區域保護，一塊社區只能有一家實體店，和菸草專賣一樣，這是爲了保護每一家實體店的利益。老李，你和老萬都是街坊，但也要講究先來後到，對吧？我要是把貨給你，你是不是又要和老萬打價格戰，兩敗俱傷？”
進不到貨，李老闆沒轍了，他只能看着附近幾個街區的鏟屎官，蜂擁進入萬老闆家，他自家的生意一落千丈。
苦苦熬了半年，終於傳來好消息，微商聯盟也有貨了！
李老闆仔細考察了半個月，還特意去紅楓科技大學實地考察過，確定是真的。
疾風寵物代理商分等級，消費滿5000元青銅，1萬白銀，5萬黃金，20萬白金，50萬鑽石，100萬最強王者。
級別不同，進價也不同。
李老闆立刻作出決定，進20萬元的貨，成爲白金代理商，等第一批貓薄荷香水到店，立刻在店前拉起大橫幅：“貓薄荷香水新品出售，全場8折。”
另外又印了一批宣傳單，叫上老婆孩子，動用了所有的親戚朋友關係，在附近的幾個小區發宣傳單。
果然，很多顧客聞訊過來：“李老闆，你這裡是新品？”
看到抱着貓，絡繹不絕的人，李老闆喜出望外：“是是是，剛剛上的新品。物美價廉，經濟實惠……”
好多鏟屎官被順心寵物的新品廣告吸引，但很可惜，順心寵物網上旗艦店限量1000件，付郵費試用裝，好多人都沒買到，遺憾的要命。
誰能想到，此新品非彼新品？大家還相當期盼，急切道：“能對30%的貓咪有效嗎？”
“我們對90%的貓咪有效！”
李老闆背誦微商聯盟的宣傳語，拍着胸脯道：“但是貓咪都是有個體差異的，大家都帶貓過來了，不如當場試一試，算我請大家，免費的。”
在進貨時，就是看到這句“對90%貓咪有效”，他才下定決心當白金的，全國接近10萬個體微商，很多都是看到這個宣傳語才決定加盟。
但沒人知道，這只是疾風寵物團隊玩的一個花招，利用了統計學上的樣本缺陷。
比如小區有1000只貓，普通的荊芥內酯按道理來說對700只有效，300只無效。
但疾風寵物團隊只採集100只貓的樣本，其中90只是有效的，10只無效的，宣傳語就變成了90%有效。
假如顧客生氣，說我家貓還是沒反應啊，OK，那是因爲你家貓是10%裡面的，我再給你找來9只有效的，是不是90%了？所以，我沒有虛假宣傳啊，你奈我何？
買的沒有賣的精，奸商最會玩概念了。
但科研男楊順尊重學術，講科學，說70%就70%，不信可以在全國統計10萬隻貓樣本，它絕對是70%，經得起所有人驗證。
被奸商矇蔽的李老闆拿出新品香水，給顧客們帶來的貓咪挨個噴過去，傻眼了，一個都無效！
顧客們憤怒起來：“老闆你吹牛吧，這是90%？”
“奸商！騙子！”
“是90%無效吧大哥，你這是糊弄人呢！”
“什麼玩意兒，浪費時間！”
看到衆人要走，李老闆兩口子急的不行，連忙說道：“大家冷靜一下，我檢查檢查，是不是拿錯了。”
在他趕緊去搬貨時，他老婆長了個心眼，問了四周：“你們這些貓咪，以前是不是對貓薄荷都不敏感？”
顧客們紛紛點頭，原來到場的全都是高傲的主子。
難怪了！
有個漂亮姑娘最憤怒：“唉老闆，你們發的宣傳單，說90%有效，比人家順心牌的70%要高20%，可你們不是睜着眼睛說瞎話嗎？”
另一個姑娘抱着橘貓，抱怨道：“也不求你多的，再增加20%，你今天能讓我們這些貓有幾隻起反應，我們就買你的香水！”
李老闆老婆連忙陪着小心，尷尬笑着勸道：“莫生氣，廠家是這麼告訴我們的，我們也不太清楚。老李？”
“來了來了！”
老李抱着一個大紙箱從後面出來，當場拆封，隨機取出一盒，拿出香水瓶，先試了試自家的幾個貓咪，全嗨了起來，再噴給顧客的。
還是無效！
“臥槽！奸商！”
“我再也不來這家店了！”
“還是寵緣萬老闆那邊好，實話實說，說無效就無效，從不虛誇。”
“哼，這邊當我們是傻子呢？都走都走！全都走了！”
顧客們氣得全部離開，老李拉都拉不回來，看着他們走遠，欲哭無淚。
看着一堆紙箱，老婆火大，心煩：“退貨！什麼垃圾玩意兒！”
老李心疼自己的錢：“退貨要扣10%的款，算了算了，也就是90%的宣傳有問題，我們以後就說70%吧，價格比老萬低一點，也是能賣出去的。”
但老婆不甘心，拿出電話給廠家售後打過去，打了一個小時，全是佔線，打爆了！
好不容易撥通，售後說數據是技術人員搞錯了，廠家免費幫忙寄新包裝盒，上面不包含90%數字，希望大家多多擔待，然後補償了一些返點。
兩口子被糊弄過去，忐忑過了兩天，新品因爲比老萬便宜，賣了十幾份出去，似乎看到了賺錢的曙光。
可第三天，李老闆這邊又有顧客過來討說法。
“退貨！”
“你們這絕對是兌水了的！”
“難怪這麼便宜，便宜無好貨！”
“我家原來用過順心牌的，都很爽，還沒副作用！昨天用了你們家的，貓聞了都傻了！”
“太慘了！剛剛吸完，爽了幾分鐘，然後就吐了！吸順心香水就沒吐過！”
“賠我的貓！”
好幾個人舉着手機，給大家看貓咪慘狀的照片。
還有這時候就帶着貓的，看到那些精神萎靡，蔫蔫的小可憐，吃瓜羣衆都唏噓感慨着，義憤填膺。
李老闆急的渾身冒汗，不斷安撫，道歉，說好話。
終於有人問出來：“唉，聽說老萬也賣貓薄荷香水，爲什麼他家沒有顧客上門鬧事？”
這話一說出來，這幫老顧客更生氣，一人注意到站在外面看熱鬧偷笑的老萬，連忙喊道：“大家讓讓，我把萬老闆請來解釋一下！”
老李又急又怒，難道要被老對手當衆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