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置乙迷開蓋爽,腰子飛到火葬場。
這句話真不是開玩笑的,只要有氧氣存在,乙迷就會生成不穩定的過氧化物,碰到劇烈震動就容易爆炸。
化學狗做乙迷實驗,都會很頭疼怎麼處理廢液,最專業的做法是裝進有機廢液罐收集起來,交給廢液回收公司處理,有些人嫌麻煩直接倒入下水道,這樣相當污染環境,還可能腐蝕PVC水管,甚至產生不可預知的後果,楊順不敢倒在汪卉家,萬一炸下水道就慘了。
還有人利用乙迷的揮發性,直接從通風櫥排放到大氣中,可他這裡根本就不是專業通風櫥,又怕外面溫度太高,引起過氧化物反應,還擔心乙迷直接揮發在雜物間,即使有純氮保護也不一定絕對安全……
總而言之,左右都是爲難。
所以他在前面做完貓薄荷萃取,思前想後,決定把剩餘乙迷帶回去,找個荒郊野外埋起來,或者乾脆引燃爆炸算了。
資深化學狗可能都知道,引爆玻璃瓶或者鋁瓶裡的乙迷相當危險,爆炸的威力有點類似加了破片的小型雲爆,不能再說了。
別瞎想啊,就算打死楊順,他也不會交代購買渠道,哪個外行還想打歪主意的,先掂量掂量自己,玩乙迷,小心自己的腰子先飛到火葬場。
在汪卉撞倒保溫箱的一瞬間,楊順幾乎是本能的抱住她,沒法做的再快了。
轟!
一聲悶炸,楊順心跳差點停止,全身肌肉緊繃,腦中只有“我命休矣全書完”的想法。
甚至連“黑框眼鏡速速護駕”,“要是我的背後插滿碎Blizzard像不像豪豬”這些念頭都冒出來了。
幸運的是,爆炸的主要衝擊方向是遠端的牆角方向,保溫箱安全卡口還算結實,密封也還不錯,撞在牆角才炸裂開。
更幸運的是,裡面還有幾個藍冰盒子,以及泡沫固定板做緩衝,剩餘的乙迷也是少量的。
在如此狹小的空間內爆炸,威力沒有想象中那麼恐怖,聲音有點像老式電視機掉在地上,砸出來的悶響轟鳴,箱口堪堪炸裂開,威力最大的碎玻璃渣竟然沒飛出來,只是射穿藍冰盒子,地上流了一地藍水!
萬幸萬幸!
活下來了!
楊順將汪卉推到旁邊安全地方,然後迅速跑回來,抓起防毒面具扔過去:“戴上!”
同時他手腳不停,提起旁邊的滅火器,哆嗦着拔掉安全栓,遠遠對準裂開口的保溫箱,呲啦噴射過去,大量抗溶性泡沫覆蓋在保溫箱四周,也不知道有沒有效。
汪卉拿着防毒面具,已經嚇傻了,不知道戴上。
她根本就不清楚乙迷爆炸的危險程度,純粹是被楊順如臨大敵的做法給嚇到了。
“乙迷乙迷乙迷!”
楊順也緊張,突然被刺激,好多東西都想不起來,怎麼搶救?
乙迷爆炸了怎麼處理現場?
拜託,拜託,化學課上怎麼說的?快點想起來,快點想起來!蠢貨!
門口老汪探頭探腦,楊順看到,連忙喊道:“別進來!”
他連忙回頭,夾着汪卉的胳膊,連拉帶扯將她推出去:“你們走遠點,到院子裡去,我來處理這些。水管,大量的水有沒有?”
“有有有!”
老汪很有眼力,看到滅火器在噴,知道出事了,連忙動起來。
幸虧是薰衣草實驗全部做完,沒有明火,牆角沒易燃物,爆炸沒引起火災,那麼剩下的就是揮發性乙迷污染,必須用水衝。
老汪機靈,從廚房迅速接了一根洗車水管過來,配合楊順,兩人一人戴着防毒面具,一人用溼毛巾捂住鼻子,對着牆角的箱子殘骸猛衝猛噴。
這番變故主要是楊順在大呼小叫,引起汪芸和媽媽的注意。
兩女披着睡衣走出來,在院子裡聽汪卉講事情經過,反而覺得,也就是落地成了個盒嘛,沒什麼大不了的呀?
五分鐘後,楊順鬆了口氣,和老汪一起搬來兩個落地電風扇,放在門口,開最大檔,對着雜物間裡面猛吹,裡面通風櫥功率開最大,窗戶全開,就算還有揮發的乙迷,很快也會被排走。
“對不起,是我沒處理好。”
站在院子裡,楊順老老實實給汪家衆人道歉,尷尬的很:“我以後再不用這種方法做萃取了。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老汪滿臉鐵青,相當嚴肅:“小楊,你現在還只是個學生,不是專業教授!你要是想做實驗,最好是去專業的實驗室做,我們都是普通老百姓,根本就不懂這些,什麼爆炸,有毒,污染,你怎麼能帶到家裡做?你聽見沒有?都讀研究生的人了,一點輕重都不知道!”
“爸~~”
“別這麼說嘛~~”
汪芸和汪卉都在替楊順求情,汪母也拉了拉老汪的胳膊,她們對楊順印象都不錯,認爲老汪教訓的也太重了,這不沒出事嗎?
“真要出事了,誰付得起這個責?萬一房子着火了,炸垮了,小卉被炸傷了,誰負責?他來負責還是我負責?”
作爲一家之主,老汪說話一言九鼎,頗有威懾力,訓的無人敢說話。
作爲一家之主,保護家人是男人應有的責任,老汪這麼做,無可厚非。
即使是女兒的朋友,允許楊順來家裡做試驗,請楊順吃頓飯,他的態度已經很好了,結果他嗎的還弄了個爆炸出來,這誰能忍?沒有當場把楊順趕出去,老汪自覺已經很剋制了。
楊順很羞愧,接受了所有的批判和責怪,一句都不反駁。
沒得說,這個鍋他必須背。
平心而論,換做誰有可能威脅到他的家人,比如欺負他媽媽什麼的,他也會第一個站出來和對方幹架,男人在這種事上絕對不能慫。
唉,自作自受吧,都是成年人了,自己闖的禍,自己負責。
在老汪的無聲監督下,楊順清掃乾淨雜物間,當真人驗毒計,坐在乙迷箱子旁邊等到11點,確定沒事了,才灰溜溜提着殘破的保溫箱離開汪家。
路燈照着他,背影拉長,孑然一個,很是孤寂。
四周只有蛐蛐兒的叫聲,悶熱讓人心情不好,還有討厭的蚊子亂飛。
忙碌一天,一場空。
他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情緒複雜,此刻心中一直放着一首歌,完美詮釋了他的心境。
……
孤身一人,彷徨在大都市,
就像被人丟棄的空啤酒瓶。
一直以來彼此相互瞭解,
如果真有愛,就和我一起從這世界消失。
直到世界的盡頭,也不願與你分離,
曾在千萬個夜晚許下心意,
一去不回的時光,爲何卻如此耀眼,
對憔悴不堪的心落井下石,
變幻無常的思緒,在這個悲劇的夜晚。
……
“或許這就是男人吧。”
楊順深吸一口氣,長吁出來,昂起頭,大步離開。
沒什麼大不了的。
“等一下~~”
楊順已經走出20米外了,回頭一看,汪卉向他小跑過來,如同一隻輕快的小鹿,跑動的樣子很秀氣可愛。
汪卉跑到他面前,快速解釋道:“我爸就是這個性格,平常很好,但一點就着,你別往心裡去。”
楊順嘆着氣:“都是我做的不對,他發火是應該的,我都接受。”
汪卉急了:“你別這麼沮喪啊~~”
看到她眼中的關切,楊順好想說點什麼,但自尊心讓他變成另外一個人,固執說着:“沒沮喪,就是覺得,算了,後天就開學,我還是去學校實驗室。”
汪卉拿出兩個瓶子,裡面裝着貓薄荷和薰衣草精油:“這個你帶回去吧。”
楊順此刻真沒心情,這玩意兒,他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在別人眼中看起來是價值幾萬塊的貴重東西,可他真沒放在心上。
他擺擺手,疲倦道:“留着做紀念吧。薰衣草精油送給你姐姐,幫助她睡眠。純露送給你,對皮膚好。我走了。”
說完就走,一點回旋餘地都沒有。
汪卉急了,好想拉住他,可是老汪在後面吼起來:“還不回來?”
“來啦~~”
汪卉只能看着楊順的背影,他舉起一隻手向她擺了擺,頭都沒回,而她只能咬着下脣,懊惱跺腳,不甘心地回去,忍不住回頭再看他時,眼中早已泛起淚水。
估計他再也不會來了,老汪肯定把他列入了黑名單。
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