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芸沒想到韓奕那麼快就過來了,也就點了杯咖啡的功夫,一擡頭正好看到韓奕推門進來,徑直朝她的位置走了過來。在看到韓奕臉上慣有的那一抹淺笑時,李舒芸突然有些迷糊了。這一刻,她突然覺得,韓奕變得跟莊月辰一樣讓人捉摸不透,而這種改變是從什麼開始亦或是一開始他就是這樣的,這一點她無從得知。
李舒芸進來之後並沒有給韓奕打電話或者發信息,可想而知,是莊月辰告訴韓奕自己到這邊了他纔過來的。自從上次跟韓奕徹底攤牌了之後,李舒芸就沒指望過還能跟韓奕面對面地坐下來說話,可現在韓奕不僅一個人先過來了竟然還跟以前一樣笑着跟她打招呼。她以前覺得理解不了莊月辰的想法,現在連韓奕的想法也摸不透了。
韓奕先去吧檯跟熟絡的服務員聊了兩句給自己點了杯咖啡,然後才走到李舒芸對面的位置上坐下,笑着問:“來那麼早,今天不用上班麼?”
“嗯,下午請假了。”李舒芸挑了挑眉,莞爾,“總裁女兒的特權,想請假就請假。”
大概是因爲韓奕的態度比自己想象中的好太多了,李舒芸的心情也放鬆了許多,說話的時候不自覺地帶上了笑意。
韓奕看了眼手錶,“本來以爲你會和嶽部長一起來的,現在早了半個小時呢,我剛剛又加了份餅乾,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
“嗯,謝謝。”李舒芸點了點頭,拿着勺子攪着杯子裡的咖啡,悲哀地發現,即使現在韓奕微笑着坐在對面,可她卻找不到一個可以說的話題。發了一會兒呆,李舒芸習慣性地轉臉看了眼對面的畫廊,莊月辰依舊在和林泉有說有笑地聊着天。
“莊月辰怎麼不一起過來?是不想看到我麼?”李舒芸猶豫半晌,連自己都沒不敢相信,竟然提了一個跟莊月辰有關的話題。
“沒有,她說等嶽部長來了再過來。”韓奕也轉臉看了一眼對面,目光專注。林泉大概又遇到了一個長單詞,抓着腦袋苦着臉,莊月辰拿過英語書卷起來憤憤地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然後才指着書本說着什麼。
“我新年的時候去過她一次,你不在。”
“啊,我昨天才聽她說起。”韓奕停頓了一下,還是問:“你想知道的事情知道多少了?”
“沒多少。”李舒芸聳了聳肩,“我爸還是什麼都不跟我說,嶽姨就更不會提起了。我猜,你也什麼都不會跟我說的吧。”
韓奕笑了笑,沒說話。他知道的的確比李舒芸要多,但是這些事情不該他來說。
接下來的時候,兩人基本上在沉默中度過。韓奕很多時候都會不自覺地盯着對面的畫廊,一看就看上很久。李舒芸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所以也只是一直盯着桌面發呆。
好在嶽季芹也是個守時的人,比約定的時間早了十分鐘到了咖啡館。韓奕簡單地打了招呼之後,就拿出手機撥通畫廊的
電話。從電話撥出去開始,韓奕的目光就一直落在了畫廊裡。
畫廊裡,林泉放下書看了一眼裡面的座機,只看了下號碼就往對面看了一眼,然後跟莊月辰說了句什麼。莊月辰點點頭,慢悠悠地開始穿外套,低頭仔細地把衣服的拉鍊拉好,又把外面的一排扣子扣好,戴上後面的帽子,裹得嚴嚴實實的之後才慢吞吞地推開門走了出來。
莊月辰本來就很瘦,懷孕之後雖然飯量見長但是也沒養胖一點,儘管現在小腹有些顯出來了,但還是不明顯,再加上穿那麼厚的衣服,一點也看不出來是懷孕的人。不過,不知道是吃得多了還是精神好了,莊月辰最近看起來少了一絲病態多了一份慵懶。整天縮在厚厚的衣服裡,一幅懶洋洋的樣子,但卻看得韓奕很開心。在韓奕看來,只要她不生病就怎麼着都好。
“怪不得約在這裡,原來離那麼近。”嶽季芹順着韓奕的目光也看到莊月辰了,笑了笑主動搭話道。
“現在天氣還是比較冷,我不太放心讓她出門,所以才約在這裡,您見諒。”韓奕禮貌地回了一句,回頭去看門口的方向。
莊月辰兩隻手都縮在衣服裡,裹着過長的衣袖去推咖啡館的門,就像是慢動作似的,好半天才把門推開,看的韓奕差點站起來跑過去幫她開門。
遠遠看過去,根本看不到莊月辰的臉,就只能看到一大團白色的棉花糖一樣的物體慢吞吞的移過來。
李舒芸已經習慣了莊月辰任何時候都穿很多的樣子,可嶽季芹看了卻還是覺得太誇張了,感慨了一句:“看來莊小姐真的很怕冷啊。”
韓奕笑了笑,沒接話。此時莊月辰已經走到桌邊了,韓奕站起來,先幫她脫掉外面厚厚的外套,然後拉開靠裡的位置讓她坐在裡面。
“想喝什麼?”韓奕問。
“什麼都不喝。”莊月辰一點也不拘謹地去拿桌上的餅乾吃,衝對面的嶽季芹笑了笑,“又見面了,嶽部長。”
“是啊。莊小姐是爽快人,不如我們開門見山。”
“嗯哼,你想說什麼?”莊月辰聳了聳肩,無所謂地問。
嶽季芹看了韓奕一眼,挑了挑眉問:“從上次的情況看來,我以爲韓攝影師是需要回避的,可現在看來,莊小姐似乎並不介意他在場。”
“都一樣,如果您有這個意願的話,韓奕可以先回避的。”莊月辰順着她的意思說,只是說話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看了李舒芸一眼。
李舒芸沒看她,但是卻看向了嶽季芹。
嶽季芹感覺到她的目光,笑了笑,“我既然答應讓舒芸一起來了,就沒打算再瞞她什麼。”
“那很好啊。”莊月辰笑的燦爛,“既然這樣,那誰也不用迴避了。”
韓奕一直沒說話,只是在聽到嶽季芹的話時下意識地看了李舒芸一眼,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怎麼回事?如果李舒芸
剛剛沒有說謊,那麼她對於揚帆和峰益的恩怨只知道一些皮毛而已,可是嶽季芹卻直接把她帶過來了,是打算通過莊月辰的嘴讓她知道當年的真相麼?可突然這麼知道所有的一切,真的好麼?儘管李舒芸跟當年的事情沒有關係,但是事關李譽的人生,李舒芸不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吧。
莊月辰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饒有興趣地打量着對面的兩人。雖然不知道嶽季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總感覺被設計了的除了她,還有李舒芸。之前說了,李譽和嶽季芹現在對於歐遠而言就是刀板上的魚肉,所以莊月辰也無所謂被不被算計,可李舒芸……感覺就有點悲哀了。
“嶽部長會找我出來,大概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吧?”莊月辰笑了笑,平靜地先開口,就好像坐在對面的人只是一個普通的交談對象而已。可韓奕知道,她內心是憎恨這個人的,沒有人在面對自己討厭的人還能保持愉快心情。拿過桌上的茶壺倒了杯熱水遞過去,韓奕拉過莊月辰的手握着杯子暖着,,順便試了試她手上的溫度才把手收回來。
莊月辰轉臉看了她一眼,安撫般笑了笑。
李舒芸在注意到韓奕倒茶的動作時就移開了視線,看向了身邊的嶽季芹,現在比起關注韓奕,她更好奇和關心當年的事情真相。
而嶽季芹和李舒芸一樣,她現在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管李舒芸和韓奕的關係了,所有的注意力都轉到了莊月辰的身上,確切地說,是當年的事件上。
坐在嶽季芹如今的位置上,說實話,她暗地裡不知道替李譽做了多少假賬,可這些事情加起來也比不上五年前的莊氏事件在她的心裡留下的影響要大。畢竟,五年前,他們不僅毀了一個企業,更是因此鬧出了人命。雖然逃過了法律的制裁,但午夜夢迴的時候總會冒一身冷汗。
嶽季芹和李譽其實當年並沒有調查得徹底,單純地以爲莊氏就是一個獨立的企業,所以他們做夢都不曾想到莊氏竟然還有人留了下來。在這之前,他們一直篤定地相信,莊氏已經徹底消失了,所以一年兩年……即使偶爾會做賊心虛地感到些許不安,但時間久了,他們還是漸漸地淡忘了這件事情。
直到莊月辰的出現。
其實,在歐遠接手了揚帆的時候,李譽和嶽季芹就謹慎地暗中調查過,可歐遠早有準備,他們調查到的結果恰恰是歐遠給他們準備好的結果,所以反而給他們打了一針強心劑,加速了他們放鬆警惕。
莊月辰那天對她的關於父母姓名的暗示無疑是給了嶽季芹當頭一棒。這位年齡比她大閱歷比她豐富的女人差點當場失態,即使極力掩飾,也掩藏不了內心的恐懼。回去之後,嶽季芹早就把李舒芸的事情拋到了九霄雲外,立刻聯繫李譽讓他安排人去調查歐遠和莊月辰。可惜,調查到的事實也只是讓他們更絕望而已。
嶽季芹思慮再三,終於找上了莊月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