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月辰回到房間的時候，韓奕已經洗好澡了正坐在牀邊擦頭髮，看她手裡的牛奶還剩下小半杯，就皺了皺眉問：“還沒喝完？”
莊月辰皺皺鼻子，一口氣把剩下的牛奶都喝完，放下玻璃杯去洗手間刷牙。韓奕搖了搖頭，在外面問：“去哪兒了？”
“書房，找歐遠。”莊月辰咬着牙刷含糊地回答。
“說莫靜的事？”韓奕瞭然。
“歐遠說有個模特看上你了。”莊月辰答非所問。
“咳咳。”韓奕無語，那傢伙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正想着乾脆轉移話題好了，一想還真想起來一件事，“對了，我媽今天下午給我打電話了，說想和你說話來着，回個電話給她吧。”
“幾點了？他們會不會睡了？”莊月辰洗漱完畢跑出來，爬到牀上去看牆上的鐘。
“才八點，沒那麼早，可能在看電視。”韓奕摸出手機，翻到通訊錄把電話撥了出去，然後直接把手機給了莊月辰。
莊月辰拿着手機，乖巧地先問了個好，還跟韓父也打了招呼，然後電話到了韓母手裡，兩人就開始嘰嘰咕咕地聊開了。韓奕起先還會聽一下兩人的聊天內容，到後來就有點跟不上莊月辰的節奏了。其實兩個人聊天，大多數都是莊月辰在說，韓母在聽，你永遠猜不到莊月辰下一句話要說什麼，所以韓奕也懶得去仔細聽了，反正那邊韓母的笑聲一直沒斷過就對了。
等兩邊好不容易結束了通話，韓奕長臂一撈把要往被子裡拱的莊月辰拉回懷裡，猶豫着問：“你平時也不是特別愛說話的性格，是因爲我，所以才拼命找話題跟我媽說話的麼？”
“一半一半吧。”莊月辰愣了一下才說：“以前……我是說我爸媽還在的時候，他們其實很忙的，基本上沒什麼時間陪我和月星。不過我媽每個星期會抽出一個晚上來跟我們說話，就是沒有主題地聊天，反正不管說什麼，都很開心。”
韓奕收緊放在莊月辰腰上的手臂，恨不得扇自己一個耳光，有些懊悔地把臉埋進她的頸項。莊月辰摸了摸他的腦袋，並沒有給韓奕自責的機會，而是有些落寞地問：“等我外公和小姨回來了，我好像就不能跟你去畫廊了。”
果然，韓奕整個人一僵，跟着落寞起來，頓了一下才悶悶地安慰：“沒關係，不會持續得太久的，我會努力讓他們接納我的。”
“讓我跟他們說。”莊月辰聞言立刻掙開韓奕的懷抱，轉過身捧着他的臉認真地說：“你在畫廊等我消息，不要自己跑過來，外公剛知道的時候肯定會很生氣，我不想你被誤會不想你受委屈。我已經讓你嘗試過那麼絕望的等待，不想你再被……唔！”
剩下的話盡數被韓奕堵了回去。莊月辰剛剛說到最後有些激動，突然被韓奕攬進懷裡吻住了微微有些掙扎，可惜雙手抵着他的胸膛半天都沒推動分毫。
韓奕翻身把莊月辰壓到牀上，把她整個身體都壓制到動彈不得才放開她。韓奕很少會這麼霸道地對待莊月辰，尤其是在重逢之後，顧慮到莊月辰的身體狀況，韓奕呵護都來不及，又怎麼會捨得動用哪怕半分
的力氣對她。所以這一次，韓奕自己到最後都有些呼吸不穩，微微地拉開一些距離，皺着眉看着身下的人。
莊月辰起先有些懵，不過回想了一下自己剛剛說的話，尤其是最後一句，立刻就心虛了，癟着嘴僵持了一會兒，還是小小聲地說：“對不起。”
光是看莊月辰那副理虧的表情，韓奕就有點堅持不下去了，更何況莊月辰還道歉了，韓奕幾乎是在下一秒就軟化了，嘆了口氣泄了力靠在莊月辰的頸邊。
要說煩惱好像都喜歡挑一個時間點一起出現，韓奕還在爲聖誕節兩個長輩的態度憂心，突然又想到了李舒俊和莊月星的事情。不知道怎麼就想到了李舒俊那天跟自己說的話，他現在覺得有些事情真的是不要知道的好，像現在知道了李舒俊對莊月星的心意，韓奕又開始糾結要不要跟莊月辰說。本來答應了要李舒俊保密不要說的，可是左思右想，這好像不單單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萬一以後把兩家的恩怨牽扯出來，到時候李舒俊只會更加痛苦。
韓奕猶豫半晌，終於還是擡起頭，試探地問：“你外公要是知道我和舒芸有婚約，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但是這個婚約的存在應該也會讓他很生氣吧。我是說，如果他知道舒芸的父親是峰益集團的總裁……”
沒等韓奕把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莊月辰就果斷地點頭，“肯定的，所以一定不能讓外公知道！反正他們就回來過個聖誕節，很快就走了。聖誕節之後，不管李舒芸打的什麼主意都得給我把婚約解除了，我可不想因爲她無謂的掙扎再惹出什麼事端來。”
“說的也是。”韓奕點點頭，其實他是想借自己的事情探探李舒俊那件事的口風，不過看莊月辰這堅決的態度，不用再問也能猜到她外公對李家的人一定恨之入骨，怎麼可能允許自家的孩子跟李家的人有什麼瓜葛。
韓奕剛想再趁機問問莊月星有沒有喜歡的人之類的問題，還沒開口，外面就響起了腳步聲，不用看也知道是莊月星和莫靜回來了。只是韓奕沒想到的是，那兩個丫頭竟然門都不敲就探頭進來了，一前一後站起門口嚷着“姐姐”似乎是有話要說。
韓奕剛剛雖然放開莊月辰了，可基本上兩人還是維持着一上一下的姿勢，而且韓奕因爲要說話，兩隻手撐在莊月辰的耳側，怎麼看怎麼像是要接吻的樣子。
莊月辰眨眨眼，轉臉看門口傻掉的丫頭，“幹嘛？”
“呀——”莊月星和莫靜後知後覺地捂住眼睛，尖叫着退了出去，“蹦”一聲關上了門。
莊月辰無語，“他們難道沒看到我還好好地穿着衣服麼！？腦補到哪裡去了！”
“呵，小孩子太純潔，沒想那麼多吧。”韓奕半開玩笑地說，側過身躺到一邊。
本來韓奕和莊月辰都沒太擔心聖誕節跟長輩攤牌的問題，就像之前討論的那樣，不管過程怎麼困難，反正最後莊月辰不會離開韓奕，韓奕也不會再放手，兩人終究還是會在一起的，所以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可現在突然開了個頭，韓奕越想越不安起來，看着天花板發了半天呆，突然緊張兮兮
地問：“你外公會不會一怒之下把你帶到美國去？”
莊月辰笑了笑，她最擔心的是韓奕會因爲這件事情受委屈，其他倒是不擔心，所以現在看着韓奕緊張的樣子，心情不錯地逗他，“要是他把我帶到美國去了，怎麼辦？”
韓奕想都不想就說：“那我就跟着你去美國。”
莊月辰側過身跟韓奕面對面，伸出手指點了點他的胸膛說：“外公要是不同意，你就帶我逃跑吧，咱倆私奔。”
韓奕剛剛開始緊繃的神經因爲莊月辰的玩笑話而放鬆了一些，抓着莊月辰的手指在脣邊親吻了一下，一本正經地說：“好，就這麼說定了。”
莊月辰失笑，安撫般摸了摸韓奕的側臉，輕聲說：“其實只要讓外公和小姨明白，我不是莫鳶，歐遠不愛我，這就夠了。而這件事情，由歐遠來說最合適。雖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對歐遠很殘忍，但是他其實也一直期望有那麼一天，他能跟外公和小姨說明白，我是我，莫鳶是莫鳶，而他愛的一直是莫鳶。只是……”莊月辰說到這裡突然猶豫了起來。
韓奕伸手輕輕地揉了揉她微皺的眉心，說：“擔心莫靜？”
“嗯，歐遠若是說出了那樣的話，那對莫靜無疑又是一次傷害。”
韓奕把莊月辰攬進懷裡，輕輕地拍了拍。
生活就是這樣，很多事情都做不到十全十美，不管怎麼考慮思慮得再周全，也總有顧慮不到的地方，就像歐遠和莫靜，就像李舒俊和莊月星，又或者是李舒芸無謂的堅持。
韓奕看了一眼開始打哈欠的莊月辰，有些意外她竟然那麼早就犯困了。本來以爲下午睡過一會兒，莊月辰晚上不一定會按時睡覺。韓奕其實很怕莊月辰的生物鐘被打亂，好像生物鐘一亂，她就會生病一樣。
伸手關掉房間的大燈，只在牀頭留了一盞燈，韓奕揉了揉莊月辰的頭髮，輕聲問：“困了？”
“一點點。”莊月辰眨眨眼睛，“你明天中午是不是不回來？”
“應該是吧，估計趕不回來。”
“我明天想去畫廊畫畫。”
韓奕皺了皺眉，想了一下說：“要不中午去吧？我中午回來送你過去。”
莊月辰搖了搖頭，“我可以跟月星和莫靜一起走，她倆明天不是要去畫廊玩麼！”
韓奕糾結了半天，終於點頭同意，“那也行，明天出去的時候多穿點衣服。我明天一早跟歐遠一起出門就不叫你了。”
莊月辰無聲地點了點頭，入睡之前安慰般蹭了蹭韓奕的胸膛，低聲說：“別擔心，問題都會解決的，你和我的，歐遠的，莫靜的，還有那個誰的……”聲音越來越低，直到被清淺的呼吸聲取代。
韓奕笑了笑，關掉最後一盞燈，在黑暗中，準確地湊過去親吻了一下莊月辰的額頭，輕輕地閉上了眼睛。他不想追問莊月辰最後說的“那個誰”具體是指誰，反正只要最後他們倆還在一起，他其實可以忽略所有的不確定因素。
在愛情裡，誰都是自私的。如果是爲了懷裡的這個人，他不介意自私一點，再自私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