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極拳對醉三手。
趙貔貅對趙匡亂。
兩個雖不相識但一定會站在對立面的人終於碰到了一起,或許這就是他們看似毫無相關則又連接的如同網一般的命運吧。
“誰勝誰負,到底有多麼多麼多麼的重要?”卓連虎看着趙匡亂的背影以及趙貔貅的模樣,發現自己從未如此無力過,面對這些一點都不差卻仍然需要搏之生死的人們,卓連虎突然想到那個意義問題。
有些時候,不光光是要比自己的一聲過好了完完整整的演繹出來就算是成功了,因爲某些人的一輩子,完完全全的不會是因爲自己而活着,這就是爲什麼這個世界會有那麼多旁人難以理解的傻子。
“一條命,到了該豁出去的時候就得豁出去,換做是我,我也會這般的義無反顧,與其留下一條命後悔上一輩子,不如在恰當的時候死了,說不定還能留下一個好名聲,死這東西,還真是一門學問,說難聽了點,一個人什麼樣,是看他死在什麼時候,趙匡亂死在這裡,我倒覺得不算虧。”李緣說了一大堆外人眼中的瘋言瘋語,但這話,顯然有卓連虎又或者馬走田能夠聽懂的東西。
“死的確是門學問。”馬走田重複了一遍喃喃着,扶了扶眼鏡,看着趙貔貅打出一記貼山靠,直逼向趙匡亂,這無比兇悍的八極拳,似乎隨隨便便一個招式,就能把這個不體面的年輕人給輕易碾碎。
一聲悶響,似乎是身體碰撞身體的聲音,趙匡亂還沒來及的擺開架勢就被趙貔貅給撞了出去,像是空中的落葉一般,但趙貔貅似乎不願意給趙匡亂留下任何喘氣的時間,連踏兩步跟上去,在趙匡亂剛剛落地之際,一記無論在角度還是力度都算的上完美的鞭腿直接抽在趙匡亂的腰間。
趙匡亂連連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塵土飛揚,給人一種死了的感覺,不過露出的一隻手卻死死攥着酒壺。
趙貔貅欲要繼續跟上去,即便是趙匡亂還沒有站起,但剛剛踏出幾步,感覺一陣冷風吹過,或許是視野中只有趙匡亂,趙貔貅都忽略了自己已經被一個巨大塊頭的傢伙盯上。
同樣是蠻橫的衝撞,這如同神來一擊直接把毫無防備的趙貔貅給撞飛了出去,身材如同山中黑瞎子一般的大嶽護在了趙匡亂身前,像是這個世界上最堅持的一堵牆。
二樓上。
“不成體統。”趙玉榫咬着牙看着攪局的大嶽,氣的身體都跟着顫抖起來。
“對一個還沒有站起來的人出手又算的上體統?”趙蠻冷聲說着,顯然有點看不慣趙貔貅這沒有一點武德的作爲。
趙玉榫咬着牙,知道自己理虧,不敢跟趙蠻辯論下去,小心翼翼看着趙百川有沒有發火的跡象,但自始至終趙百川的表情就一直平靜着,這也讓趙玉榫暗暗鬆了一口氣。
趙貔貅這次如同趙匡亂一般狼狽,但也就在倒地的瞬間,立馬撐起身體站起,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有些惱羞成怒的盯着偷襲的大嶽,但明顯有點底氣不足,此刻趙貔貅可是打心眼裡憋屈,想立馬解決趙匡亂,身邊卻又有着這麼多隱形的對手。
“大嶽,我們可是一對一。”趙匡亂不知道從何時站起,左手有些無力的拍了拍大嶽的肩膀。
大嶽轉過頭,看着臉上帶着淤青右手放在背後不敢露出的趙匡亂,感覺心都被揪到來一起,大嶽忍不住說着:“亂子哥,可是你...”
大嶽剛剛開口,趙匡亂就搖了搖頭,像是知道大嶽會說些什麼一般。
“大嶽,這是我選擇的路,至少讓我自己一個人走完行嗎?”趙匡亂說着,儘管一口氣已經接不下另外一個口,比起此刻仍然一副氣宇軒昂模樣的趙貔貅,就算是再怎麼有着所謂慧眼的人也不會相信兩個人會有什麼可比性。
大嶽咬着牙,默默點了點頭,狠狠盯着趙貔貅讓開。
“逞強的傢伙。”李緣喃喃着,憑現在的趙匡亂如果再拿下趙貔貅的話,李緣不敢想象這樣一個人到達巔峰的時候到底會到達什麼樣的境界。
“說不準不是呢?”馬走田說着。
“打一個小賭?”李緣笑道,或許身爲局外人,他才能真正的笑的出口。
“你說賭什麼?”馬走田扶了扶金絲眼鏡,不知道爲何,面對這個趙匡亂,馬走田總覺得趙匡亂還藏着什麼一般,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想法。
“沒想好,但就是賭了。”李緣大大咧咧的說着。
馬走田默認的點了點頭。
這戰場之中帶着一點黑色幽默的小型戰役,兩個像是從江湖這巨大染缸生活了一輩子的傢伙之間的對決。
那大嶽幾人的五殺七已經成了定數,顯然是這七個帶着四川口音的男人輸的很慘,不過除了大嶽還能站着以外,吳銘幾個算是徹底喪失了戰鬥能力,完完全全的是一場惡戰,就連那一旁起鬨瞎跑的龜三都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雙眼賊賊的盯着趙匡亂與趙貔貅之間的對決。
而佛哥與白麪虎的對決也是同樣的白熱化着。
恭三兒對薛猴子。
前者耍匕首雖然不到出神入化但也到了半入仙的地步,後者雖然身手不行但總是能從自己身上像是變戲法一般變出利器來。
“你的主子好像要栽了。”薛猴子擦了擦被劃出一道口子的臉,喘着大氣的時候不忘瞥了眼這戰場的中心。
“睜大你那個看人低的眼瞅瞅,到底是誰行誰不行。”恭三兒紅着臉道,對恭三兒來說,你可以隨便問候他八輩子祖宗都不帶急眼的,但是你要是瞧不起趙匡亂,恭三兒肯定會第一個貼上來。
“操**,不行就是不行,要是你主子能把他拿下,今天我就直接把腦袋放到你腳底下,給我再多錢我都不要。”薛猴子也紅着臉說着,其實他與恭三兒兩人心底都清楚,他們兩人之間的實力也摸的七七八八,如果他們兩人要真能分出勝負的話,肯定是兩敗俱傷的情況,這樣就有點太不值了。
“那你就等着吧,今兒肯定你得給小爺我低下頭了。”恭三兒笑着,完完全全的大笑,像是薛猴子已經敗給了他一般。
看着恭三兒那笑容,薛猴子還真打心眼裡覺得邪乎。
二樓上。
“還真有點魄力,家主,試試趙匡亂就行了,再打下去,人都要沒了。”趙蠻望着樓下說着,趙玉榫有什麼伎倆趙蠻肯定清楚,要是趙貔貅真把趙匡亂給活生生打死了,以後要是趙貔貅上了位,他這個趙玉榫一輩子的死對頭可沒有一個安定的晚年了。
趙玉榫狠狠瞪着趙蠻,但不敢開口說些什麼,總不能說他就是爲了讓趙貔貅弄死趙匡亂吧,雖然趙百川現在的聲望已經不如從前,但要他跟趙貔貅徹底消失在趙家還是很容易的。
趙百川卻是默默的搖了搖頭,盯了趙蠻一眼,那恐怖的眼神讓趙蠻不敢說下去,趙玉榫卻是一臉的竊喜,心中暗罵這個趙百川到底吃錯了什麼藥。
“還算是個爺們,如果不是你身份太過特殊,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可惜了。”趙貔貅低聲說着,拳頭攥的骨頭髮響,或許對趙匡亂他有一絲的敬佩,但趙匡亂,必須得死,這是最毋容置疑的。
趙匡亂沒有回答趙貔貅,只是提起那一壺沉甸甸的酒,搖晃着酒壺,趙匡亂能聽見那有些悅耳的聲音。
擰開壺蓋,是不刺鼻的酒香,似乎這味道能夠刺進趙匡亂的心中一般。
面對這酒壺,趙匡亂沒有一飲而盡,而是轉頭看向了易螢火與小桃花,面對那個像是最潔白梨花的女人,趙匡亂笑了,真真切切的笑了,或許殺了劉晟之後他最大的遺憾不過是忘記告訴易螢火他愛她。
但她一定會知道的,或許這是趙匡亂所給她最大的浪漫,那就是不說愛卻永遠不會離去的戀人,他一直會在這兒,十年,百年,一輩子,儘管他沒有對她說過一句情話。
把這一整壺酒一飲而盡,趙匡亂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能全部喝下去,但一直到喝道只剩下了空空的酒壺的時候,他都還有一些意猶未盡。
“好酒啊。”趙匡亂喃喃着,就放佛當年的劉剪刀也是如此。
“一個劉剪刀喝了六斤酒改變了一整個格局,難道趙匡亂喝了六斤酒不夠殺一個趙貔貅?我們趙家人,可一點也不必劉家人差。”趙百川說着,聲音從未如此的沉重過。
這一席話下去,如同一顆巨大的石子落進深潭一般,徹底打破嗎整個屋中所有人的思緒,似乎把所有人都拉到了那個劉剪刀隻身一人覆海的時候,如今,這個年輕人真的跟劉剪刀有可比性嗎?
表情最爲難看的,則是趙玉榫,顯然是趙百川最後的一句話把趙玉榫給鎮住了,也就在這一刻,趙玉榫感覺這天上掉下來的,可不一定是餡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