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邊的洞要狹窄的多,只能容得下一個弓腰進去的人。九天速度低下頭鑽進這個洞裡,龍丘日看到眼前是黑乎乎的,要不是九天帶着他,他會立馬不敢走一步。
龍丘日的身子晃來晃去,時不時地撞到洞壁上。
爲什麼說黃泉路難走,迴光返照經歷過的人都知道,黃泉本無路,下去後會有人來帶自己走,茫茫一片都是黃泥土,煙塵漫漫,一個人走是永遠不會走到地府去的。而黃泉路的締造者正是那些地下工作者,萬事萬物都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泥鰍在這裡代替了蚯蚓打通了土經山脈,雖不至於是黃泉路,但是帶來的效應卻和黃泉路是一樣的。他們沒時間去想這麼多,更別說考慮鬼杯圖和堂叔到底有什麼關係。經歷過夜郎古國的雄偉後,龍丘日還以爲事情就此收住,沒想到整個事件都複雜到要自己一直尋找下去。
盜墓往小了說是挖墳,往大了說就是盜陵,小爲賤,大爲貴,可是小而福倚,大則禍伏。這道理龍丘日是在年老了才領悟到的,我在這也只是囉嗦了下。
在這裡面腳印是看不見了,九天也來不及想堂叔他們是進哪個洞的。身後忽地傳來巨大的一聲響,是白鱔撞上了洞口,龍丘日突然笑起來說:“對呀!它們進不來!”九天說:“嗯!”他知道是白鱔的身子粗了,被卡住了。
兩個人的速度也就慢下來了,不光是因爲白鱔進不來,洞也越來越矮。九天的頭越降越低,腿慢慢就跪在了地上,龍丘日問:“怎搞越來越矮了,膝蓋骨馬上就到地了哎!”九天說:“不知道。”
龍丘日在九天後面跟着,腦後就突然涼了一下,接着就覺得身後溼溼的。龍丘日“哎”了下,回頭看,卻什麼都望不到,接着,龍丘日身子就被什麼東西頂了一下。他用手往後一摸,喔,粘糊糊的一個東西,是泥鰍嘴。他叫道:“快!追來了!”
九天回頭看,望見確實是一條泥鰍跟在龍丘日腿後。他就立馬加快速度,匍匐着爬了一截,突然,膝蓋下一軟,地面成了爛泥灘了像是沼澤地,但是不深。後面的泥鰍緊跟不放,龍丘日就一邊爬一邊踹,這到了爛泥地,整個身子就陷下去了一半。
九天擺動着手使勁往前擠,爛泥裡涼,龍丘日跟後面催個不停,泥鰍也確實是跟在他後面。在爛泥地裡行了百來步後,雙手就碰到了硬地板了,而洞在這裡轉個彎拐向左邊。洞在這裡也變大了,但是左邊的洞又是小的要人彎下腰才能勉強進去。
龍丘日推了下九天,問他怎麼不走。九天從龍丘日拿了刀,然後說:“你先,我墊後!”龍丘日從九天旁走過,又彎了腰低着頭進到洞裡去了。九天沒看到後面的泥鰍,就要掉頭跟龍丘日後面走。但是,他剛往左轉過去,雙腳就被東西纏住了,拖着他就往後去。九天揮起刀來,就砍到了面這東西,回頭一看,果然是條泥鰍。
龍丘日問他怎麼了,九天只說:“快點!”但是,龍丘日覺得洞要比剛纔那個還要狹窄,正當他要說洞小爬不動的時候,手下一空,然後屁股跟着頭翻個跟頭栽在爛泥裡。
呸,呸!龍丘日唾出嘴裡的爛泥,還有沙子在牙縫裡槓牙。九天看到龍丘日突然栽下去,就停了停,然後從上面下去。這裡也是泥鰍打的一條龐大的隧道,他們從上面下去後就等於進了這一個洞。
九天沒停步,憑直覺往右邊跑去,回頭看時,一羣黑烏烏的泥鰍也跟了上來。跑了幾步,九天就隱約地聽到了前面傳來了聲音,剛豎起耳朵聽,龍丘日就嚷着揮起手中的扁鏟。一條泥鰍蛇一般的速度游過去,張大了嘴,一口咬上了龍丘日背後的包袱,他甩手一鏟,泥鰍就鬆了口。
九天握了刀,擺起了姿勢邊看邊退,而泥鰍也都沒敢上。九天不停地回頭看,龍丘日就在一旁幫腔做狠。那種聲音又有了,從後面傳來,像是銅器碰撞產生的聲響。九天回頭看着走,眼前漸漸就看到了東西。
泥鰍被柵欄卡在了底下,進不去出不來,泥鰍頭對着那邊,估計是想往那邊遊的時候被柵欄攔住了。泥鰍隔段時間就擺動下身子,試圖逃出去,但是柵欄卻死死地卡住了它。
等九天走近了,就看到柵欄底下的一排尖頭直直插進了泥鰍的肉裡。他看得正出神,後面忽然就躁動起來,原來是白鱔從洞裡擠出來了。九天看到個白影子在空中舞動,這個洞也足夠它立起了身子了。
九天看柵欄被泥鰍頂來的距離馬虎地可以通過自己的身體,就說:“跟着我,鑽過去!”龍丘日就“啊啊”地亂摸,因爲他看不到九天在哪,九天就拉着他往柵欄走去。柵欄摸上去粗賴賴的,應該是銅鏽太厚了,這一排有十幾根銅柱,每根都有一臂粗。
白鱔呼嘯着聲音游過去了,九天讓龍丘日趕緊鑽,自己拿了刀擋着。龍丘日不知道眼前的是什麼東西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就用手往柵欄上摸,以爲是一扇鐫刻的門擋住了腳,就試圖去推,被九天看到了,就大聲問他幹什麼呢。
龍丘日不知道說什麼,九天說:“往底下鑽呀!你幹什麼呢?!”龍丘日被九天這一說,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就跪下鑽,他以爲是洞,但是想洞又在哪呢,就亂鑽。他把頭往前一伸,就碰到了柵欄的尖頭,刺得他一驚,嘴裡叫了聲。
九天剛要回頭看,白鱔就撲到九天的身上,直接將他壓在了它的身子底下。龍丘日癟了身體收了屁股,糊里糊塗就爬過去了,轉過身問:“九天?九天?”九天沒氣力回答他,舞起刀就往白鱔眼裡戳,一刀見血,疼得白鱔大吼起來,一羣泥鰍就衝了過去,全往九天身上噴唾液。
九天熟悉了泥鰍的伎倆也不過如此,剛要得意,白鱔就一下捲住他的脖子,氣忽地堵在了肺裡,進不去出不來。龍丘日問:“九天,九天?”九天哪能說出話,白鱔真怒了,卷着他的脖子將他提起在空中盪鞦韆。
他覺得自己的脖子都快要被擰斷了,白鱔忽地放開他,然後又接着他的雙腳,瞬間將他倒置過來,血衝的他頭腦快要脹開了。龍丘日急得一腳踹到柵欄上,“咣噹”一下,又踹了腳,“咣噹”一下,連補幾腳。
壓在柵欄底下的泥鰍動也不動了,九天也肚子裡直鬧翻,頭裡有千千萬萬的蟲子在動,有聽到了無數的炮仗聲,耳朵都要炸聾了。這都是幻覺,龍丘日急,他也急,可是他實在是沒力氣了,白鱔抖得他全身發軟,就想閉眼睡一覺。
龍丘日以爲九天是死定了,從柵欄欄間中伸出手把扁鏟丟了出去,正好砸中了白鱔的另一隻眼。白鱔把九天往地上一摜,然後往柵欄上撞。龍丘日大叫大喊:“來呀!來呀!九天?九天?”
九天恢復過來,但是腿受了傷,一走就疼。而這邊,白鱔撞不開柵欄,就往後退,然後忽地一撞,柵欄還是沒開,但是聽到了上面有了“咯吱吱”的聲音。白鱔見還沒撞開,就再往後退去,正好退到九天的左邊,然後它剛要發起攻擊,上面就忽地掉下來一個重物,狠狠地砸中白鱔,發出了一聲沉悶的撞擊聲,而白鱔同時也叫喊起來。
“怎麼了,哎?!……”龍丘日急得直往柵欄上踢。可是,沒過多久,一聲,兩聲,三聲,四聲……重物不停地砸向地面發出響聲。九天模糊地看到身後來的地方插滿了柵欄,而自己也正在柵欄的下面。白鱔倒下後正好給他擋住了柵欄,自己就慢慢拖着腿出來,耳邊是其他柵欄墜下來發出的巨響。
喔!九天倒吸口氣,心裡放坦了些,白鱔奄奄一息地拿那隻還沒瞎掉的眼看着九天,綠光裡充滿了仇恨。
九天忽然就在心裡想到了沒來前的大好生活,想起了他那大宅院,傍晚時分,一羣老昏鴉都會棲到他院子裡,端着酒在院子里納涼吹風,宋朝戰事岌岌可危,而且他的地盤又正好處在吐宋交界處,但是他平民一個,不會影響到他的;偏偏和這龍丘日掛上鉤,連累了四哥不說,自己如今搞的也是有今日難保有來日。
“別踢了別踢了!吵人呀!”九天叫道。龍丘日就“呵呵呵”地笑起來,爲九天感到高興。九天走到柵欄旁,又想到了他認識的一個人,會寫詩,曾經寫過:樵椅晚林風拂面,潺流苔溪繪圖卷,捧水捉蝦戲戲耍,彤彤紅暈飛穹邊。
“哎!”龍丘日喊他,九天才回過神來。九天趴下去,包袱裡癟癟的,跟着他就從柵欄底下鑽了過去。龍丘日伸手亂摸,就摸到了九天的臉,九天一激動,叫出聲:哎,哎!一巴掌把龍丘日手打開,捂着臉。
龍丘日哭笑不得,想着:喔!反應這麼大呀!龍丘日說:“夜貓子也比不上你呀!”九天問:“嗯?怎麼說?”龍丘日說:“這麼黑你都能看到!”九天嘿嘿地笑,說:“練出來的呀!”龍丘日就“咯咯咯”地笑,肩膀頭一聳一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