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兩人正坐在臨夏閣大廳之中,前些日子便是有個人死在這大廳裡,可這人雖死,卻無人知曉,大廳裡照樣侍人、侍女來來往往,而宴席賓客也依舊在這大堂裡進行。
花遙乃是見過那黑衣人死前一幕之人,可她在這大廳之中亦未覺得有什麼不適,只是每每想到,心中不免唏噓一番。
昨日下了場暴雨,雨後雖是涼爽了一些,可第二天卻反而越發燥熱了,倒是把昨日壓下去的熱意全部反彈了回來一樣,只是好在天上並非無一絲雲彩,外面藍天白雲,倒是彷彿一幅畫一樣,靖榕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因是坐了久了,所以人有些混沌,略是踉蹌了一下,便是被站在靖榕身側的千縷扶了一扶。
“怎麼?”花遙關切地問道。
靖榕搖了搖頭,臉上雖是有些慘白,可人倒不是一副虛弱模樣,她如平常般語氣回話道:“想來是暑氣還沒下去,所以纔是如此,頭雖有些暈眩,但也不大礙事。”
幾日之前爲迎花遙入宮,便是一大羣人等在皇宮之外,因是天氣燥熱,靖榕便入了暑氣,雖是吃了花遙的藥,想來身體還未大好。
花遙也是擔憂靖榕身體,便是爲她把了把脈,可手搭在靖榕腕子上,臉上卻是變顏變色。
“怎麼……主子身體如何?”千縷開口,焦急問道。
花遙把脈許久,這纔將靖榕手腕放下,緩緩說道:“想來是我不夠周全,我本以爲那顆藥丸可以將你身體裡暑氣除去,卻沒想你身體卻是偏寒,這藥丸裡有一味藥,卻是不適合你偏寒身體,所以你纔是頭暈目眩。”
靖榕點點頭,而旁邊千縷卻是放下了心。
“只是……”花遙卻又一問,引得兩人側目。
靖榕便是開口道:“你有什麼想說,便是問吧。”
懸絲問脈品的,不過是一般病者,若是患者體內器官出了些許差錯,便是可以在脈象上大致體現出來的,所以這御醫們摸摸脈象便可治百病,顯然便是異想天開的事情,只是醫者,望聞問切四養需樣樣精通,靖榕身體寒冷,便是體虛之狀,加之藥物中一味藥材與體寒者相剋,又從兩人樣子裡評判自己剛剛所說是否正確,便也能大致猜出病症如何。
而宮廷中的御醫,倒是更加嚴謹一些,哪怕是歐陽仁這樣的神醫,也是做不到懸絲問脈便能斷出百病的,而之所以能面面俱到說出病症,再是下藥醫治,便是借了這宮中侍女、侍人的福。以其口中病者再加以懸絲問脈之後脈象判斷,便也大致八九不離十了。
只是太醫院裡死的太醫還是不少。
只因這歐陽仁乃是院正,問診下藥之事,只需要他一人爲斷,而其他一些普通太醫,便是一羣人診斷一個病症。
望聞問切四樣雖是人人精通,只是越是爲高位之人看診,便越是兇險異常,往往只要有一人說錯,那這幾位太醫便皆要株連,故而看診之間幾位太醫皆要通過口風,這纔敢對症下藥,只是終究有人急功近利,故而這死的出頭鳥也是不少。
“靖榕身體寒星非是由體生寒,更像是後天帶來了……”她這是病句,口中帶着疑惑語氣,卻不是肯定,靖榕身體康泰,手上纖細,卻不似一般養在深閨中的女子那般嬌弱,又加之乃是陸廉貞的女兒,想來自小受過的教訓不少,如何會沒有一個健康身體呢,故而花遙才這般說道。
倒是被靖榕肯定了下來。
“主子乃是因中過寒毒,這才變了體質。”卻沒想到靖榕尚未開口,卻是千縷先說了話,按說一般侍女,若是在主子面前搶話開口,乃是大不敬之罪,若是重罰,可以懲死。只是千縷身份卻是陸廉貞師妹,雖名義上是靖榕侍女,可實際上,靖榕卻要喊他一聲師叔。(話說老爸的師妹要叫什麼我真是不懂,有考據帝來回答下嗎。)
只是千縷一向伶俐,如何會在這件事情上搶了靖榕話頭,引得花遙疑惑。此事靖榕自是不得而知,只是通過千縷話語,也大約可以明白她不想讓花遙知道這件事情。
——千縷乃是陸廉貞安插在靖榕身邊的人,這千縷不想讓花遙知道此事,想來也是陸廉貞的意思。
想到這裡,靖榕便不願意再深究下去了。
倒是花遙,聽到靖榕中了寒毒的事情,卻是一陣驚訝,她曾受過靖榕恩惠,又加之佩服靖榕其人,便是關切問道:“你是如何中毒的,可是……”
接下去的話,她便未說出口,這可是後面可是的是什麼,屋中幾人心知肚明。
“想來你初出宮門的時候,還有幾個秀女在背後竊竊私語,以爲你是最不幸的人了,想來此時,卻是你最幸運,不必受這樣迫害,不類其苦,不受其罪。”靖榕也未把話說明白,可卻又是太明白了。
“真是那宮中妃子所爲?”聽到靖榕的話,花遙卻猛的大聲,倒是千縷警覺起來,往門口左右看去,去看那是否隔牆有耳,發現沒有後才呼出一口氣來。
“花神醫道未免是太沉不住氣了,所謂禍從口出,言多必失,想來是不會錯的。”千縷語氣中微微有些責怪的意思,好在臨夏閣沒有什麼人,這才免了一場禍事。
花遙平素也不是那心燥之人,只是聽聞靖榕身上所中寒毒竟是后妃所下,一時沉不住氣,這才未確認左右四周把話說出。話一說出,她便後悔了,如今受到牽連責備,她亦是虛心接受,只是心中憤憤卻是未減。
這倒並非靖榕撒謊,靖榕雖身中非是寒毒,而是雪蟲,可這毒,卻是從柔妃那裡來,可下毒方式卻非偷偷摸摸,而是在衆目睽睽之下“一口咬定”。
這半真半假的話靖榕說起來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連是千縷也做了幫兇。
靖榕看這花遙樣子,便是嘆了一口氣,又是問道:“你可檢驗過歐陽素問屍體?”
花遙點點頭,緩緩說道:“便是發現之後還未停屍我便檢驗了,師父曾是說過,屍體放置的時間越是久,這可以證明兇手的證據越是少,故我得皇后命令後,便是第一時間去驗了屍。”
“哦,這檢驗出結果如何?”靖榕沉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