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可手的指尖攥着他手指,望着他手上的那顆痣愣神兒,另一隻手,將那枚男款戒指向手心裡攥了攥,手和心上都有些顫抖,他,真的就是五年前那個帶着面具的男子嗎?
紀典修本是揚起笑意的嘴角逐漸消褪,取而代之的是狐疑,他的大拇指碰觸在她的下嘴脣,聲音微冷,“現在,心裡在想什麼?”
他討厭極了她一個人低着頭想事,因爲這時候他發現她的思緒離他很遠很遠。
艾可微微垂眸,看到他的拇指在她的嘴脣和下巴上輕輕摩擦,她忽地擡起眼眸,看着他的深邃眼眸,輕輕問道,“我們,以前見過嗎?”
“爲何突然這樣問?”紀典修問。
艾可眼睛眨了眨,“沒什麼,只是突然想這樣問,我們是否見過呢?”
“重要麼?”紀典修收回碰觸她紛嫩嘴脣的手指,傾身在她脣上淺啄,身體定住在她眼前,鼻子對鼻子的說道,“繼續讓你做的事。”
艾可知道他指的是那枚戒指,她仍舊有些愣神的捏着他的手,將那枚男款戒指套進他的中指上。
這座莊園建在山上,紀典修開車再上山,崎嶇不平的山路有些顛簸,艾可頭靠在車座上,眉心微皺。
山頂,紀典修拉着她的手走向陡峭的地方,艾可跟在他身後,心思全然不在這美麗的風景上。
紀典修回身將她圈在懷裡,聞着她的髮香,他說,“我開始愛這座城市。”
艾可回憶着五年前的事情,她不大記得清楚了,想到同學楊月拉着她手說的那些話,楊月說,竇女士的公子那晚是第一次踏足中國,如果那個面具男子是他,此刻問問便知。
艾可和他並肩站着,沒有擡頭,悽迷的眼眸盯着這座她怎樣都愛不起來也恨不起來的城市,說道,“我從小在這座城市長大,中間有五年沒有看到它的變化,不,應該是十年,眨眼間,它就是今天這種面貌了,你呢?你是從小在這裡長大嗎?”
紀典修沒覺得什麼不對,他點上一支菸,單手插在褲袋裡,薄脣微動,“爸爸和媽媽是這座城市的人,我在國外出生,在國外長大,五年前回來,再沒離開……”
五年前……
艾可揚起嘴角想笑,卻覺得那麼沉重,怎樣都笑不出來,果真是他。
站的累了,她閉着眼睛,蜷在一塊青色乾淨的石板上,也許是昨夜沒有休息好,這會兒山上的風吹着,就覺得很累,會睡着。
“該離開了。”紀典修蹲下身,叫她。
冷風吹在臉上,她任性地不動,“我要吹吹風。”
紀典修蹙眉,卻也耐心地說道,“可是天冷了,乖,聽話知道嗎?”
艾可用力甩開他的手臂,站起身,獨自走向他的車,坐進車裡閉上眼睛。
紀典修望着她眉頭緊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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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家。
廖芝的車停在外面,一個拎着公文包的中年男子跟着熱情的廖芝走了進來。
“媽,這是要做什麼?”添添聽到車的聲音,從樓上跑下來,打量着這個被媽媽帶進家裡的男子。
“景律師,您坐。”廖芝招呼那位律師坐下。
“媽——”添添皺眉。
廖芝拉着添添走到廚房,關上門,然後厲聲說道,“這關乎你一輩子的幸福!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心軟?你竇阿姨非常希望你可以跟她們家修在一起!”
“竇阿姨?怎麼可能!”添添驚訝,竇阿姨一直中意錢寧的,怎麼突然就希望自己和哥在一起呢?
添添不解地看着廖芝,廖芝則說道,“媽媽沒有騙你,你可以見一見你竇阿姨,她的身份不方便出面做什麼,那媽媽就來唱這個黑臉,你要知道,媽媽都是爲了你的幸福着想,你竇阿姨第一時間毀了錄像,是在袒護你懂嗎?如果你去指證你姐,律師這裡覺得妥當的話,你竇阿姨就有辦法讓清醒後的錢寧不敢隨便說什麼!”
“媽——”添添大叫,然後捂着嘴巴皺眉。“媽你是不是瘋了?我都說了我可以放棄的,姐會坐牢的!姐有前科的!這是想讓她一點活路也沒有嗎?”
廖芝的臉色倏地變得極其難看。“她坐牢幾年,換來你一輩子的幸福,等她再出來,我們可以補償她!可以讓她和她的兒子,過的比現在好一千倍一萬倍,有什麼不好嗎?”
“媽媽的意思是?姐的人生已經很糟糕了,又何懼再糟糕一點是嗎?”添添痛苦的閉上眼睛,姐,怎麼能承受再次進去呢。
廖芝拉着添添走出客廳,強硬的按下添添坐在沙發上,微笑着看景律師,“我們開始研究一下吧。”
..........
艾可家附近,紀典修面色冰冷地急剎車,雖因急剎車讓艾可顛簸了一下,但艾可愣愣的卻是沒有動,在車停了幾分鐘後,皺緊了眉頭,打開車門下車。
她竟然就這樣?下車了……
紀典修手指攥緊方向盤,骨節泛白,冰冷的眼眸注視着倒車鏡中那抹纖瘦的身影。竟是顯得更加可憐,甚至……有些拘僂……
艾可委實覺得自己無法站直身體走向馬路對面的家,她餘光瞥着一輛輛匆匆過去的車,腳步躊躇着向前,她精神非一般的恍惚,在她思緒混沌,覺得視線內已經沒有車從眼前過去的情況下,邁開步子。
紀典修繃緊了手臂,打開車門下車,大步走向她,索性這條街上的車並不是很多,也着實危險,他攥着她的手臂將她一扯,將失了魂的她扯得險些摔倒。
他雙手抓住他的兩邊手臂,俯身湊近她的鼻端低吼,“嗯——?折磨我很好玩是嗎?那邊有車開過來你看不到嗎!!”
他的手指箭一般直指車開過來的那邊,聲音沉沉的拔高!
她擡起頭,恍惚地看着他因爲發怒而有些扭曲的俊臉,依舊錶情淡淡的,閉上眼睛。
紀典修恨恨地緊貼着她的鼻端說道,“上次,在賣啤酒的酒吧外你也是這樣,這次也是這樣!是想讓我不准你出門?”
艾可用力甩開他禁錮着她的手臂,退了兩步,聲音逐漸變大,“你憑什麼不准我出門?紀典修……你到底憑的是什麼這樣對我!!”
她的嗓子突然啞了,只覺得心裡有火在向上燃燒,燒的嗓子灼痛,燒的一句話都說不出,她沒能控制住自己在這樣內心焦慮的時候潸然淚下,憋悶了一下午,難受的胸要悶死了。
紀典修一愣,若是以往,他會轉身便走,可是,是她!
紀典修走過去,攥住她的一隻手臂。
“你放開!我不用你……”‘送我’兩字沒有出口,已經被他冰冷的眼眸懾的吞嚥了下去,他到底在想什麼?既然這樣耍她,爲什麼還要關心她是不是安全回家去?
紀典修攥緊了她的胳膊,走向她住的那個單元,電梯裡,索性一個人沒有,紀典修聲音涼涼的,“多少層?”
艾可吸着鼻子,一句話都不想說。
紀典修料準了她倔脾氣上來不會說,將手伸進她的口袋,翻出她的鑰匙,看到樓層號。
上了23層,但出了電梯看到四個房門,紀典修怒意恆生地指着面前的門,“哪一間?”
艾可別過頭去!
“耍性子?”紀典修盯着她的眼眸,不管不顧地攥拳挨個門敲!
“神經病!”艾可搶過他手中的鑰匙,喘着不穩的氣息,向後退,向自己住的那間房退去。
紀典修對她邪妄地點了點頭,單手插進褲袋,另一隻手拿着從褲袋中摸出來的打火機,咔噠咔噠玩的作響,這樣分散注意力方纔能壓下去他浮躁的情緒,他厭惡一切無理取鬧的女人!他挺拔的身體逼近她,薄脣在她脣上逗留,“好好睡一覺,我當你剛剛是在跟我撒嬌……”
他轉身,修長的身形依舊挺拔,點上一支菸,頭也不回地進入電梯!
艾可雙手捂着因生氣和恐懼而微紅的臉,蹲在地上泣不成聲,他此刻的每一次靠近,都讓她覺得一種被耍的體無完膚的羞辱感鋪天蓋地地朝她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