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兄弟二人基本沒打什麼推辭,錢新民欣尉的笑了笑:
“你們也不用太擔心……這次所下的毒,都是慢性毒藥,第二天才會發作,二位完全有脫身的時間……”
兄弟二人的心臟同時一跳。
等他們答應之後,錢新民才說出這出這一點,那可信度就高了。
如果錢新民沒說謊,他們兩個完全可能從容不迫的逃出來。
兄長二人猛的一喜,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謝謝區長!”
“是我該謝謝你們纔對!”錢新民嘆道,“但危險程度依然很高……我最怕你們兩個沉不住氣,被日本人看出馬腳……”
“區長放心,不會的!”
詹長林保證道:“我兄弟二人,又不是第一天接受任務,而以往的特訓,也不是白訓的,肯定會完成任務……”
詹長林說的是實情。
不提特務處對他們偷偷摸摸的特訓,就說詹長林,哪次偷拆日本人的信件,給軍統特務傳遞情報,不是冒着殺頭的風險?
不過這次的任務難度很大,風險也更高,他猝然聽到,才那般失色。
“嗯,一定要做到面不改色!”錢新民重重的點了點頭。
沉吟了一下,他又說道:“爲避免到時手忙腳亂,也更爲了不讓日本人起疑,令尊令堂,令愛令郎,以及二位的夫人,還是儘量接出城的爲妙……”
詹長炳不疑有他,反倒覺的錢新民說的很有道理。
如果他們得手了,到時再帶着家人倉惶出城,肯定是手忙腳亂。
再一個,各城門都有日軍把守,如此拖家帶口,日軍是絕對不會放行的。
要是敢報他們在日本大使館服務的身份,更會讓日本人起疑。
如果沒得手,那也就說明,他們兄弟二人暴露了,更或者已被日本人給殺了,到時候,日本人肯定會拿他們的家人泄憤,更應該儘快送出城。
而且越早越好!
“謝謝區長了!”詹長炳真情意切的說道。
看詹長林不做聲,錢新民眯了眯眼睛,不動聲色的問道:“長林的意思呢?”
詹長林微微垂了垂眼皮,正色的答道爲:“爲免後顧之憂,自然是越快越好!”
“那就好!”
錢新民重重的點了點頭,又對王高科說道:“明天一早就安排吧!”
詹長林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把家人送出城,確實是免了後顧之憂。
而錢新民如此安排,難道其中就沒有以防萬一的意思?
萬一他們兄弟二人貪生怕死,反跑到日本人那裡告密怎麼辦?
只能先拿他們兄弟二人的家人做人質了……
這是軍統一貫的套路了。
在日本領使館待了這麼多年,詹長林又不是沒聽日本人談起過。
不過詹長林也能理解,心中並無怨恨之意。
大哥沒意識到,就不提醒他了,省的給他填堵。
而後,王高科才通知酒樓的老闆開始上酒上菜。
這一頓,也算是替他兄弟二人擺的壯行酒。
第二天一早,兄弟二人起了個大早,哄着父母妻子出了城,纔回了日三大使館。
三天後,也就是六月七日,詹長林在照常打掃衛生的時候,在領事館書記官船山光太郎的房間,看到了一封文件。
他確實不認得日文,但架不住日文書寫姓名的時候,用的全都是中文。
山田乙三是誰,詹長林自然一清二楚。
詹長林沒敢動文件,只是用最快的速度,把上面能認得的部分,全部速記了下來。
當日晚間,他就全部報給了錢新民。
通過詹長林送來的情報,錢新民不但知道了隨同山田乙三來南京視察的人員名單,更是大致推斷出了山田乙三到大使館的時間。
六月十日晚間,日本駐南京大使崛公一,將會在南京領事館,宴請山田乙三及陪同人員。
日方以華中派遣軍總司令山田乙三中將爲首,以下有參謀長吉本貞一少將,副參謀長玲木宗作少將,特務總部長原田熊吉少將,及十數位大佐,中佐,全都是華中派遣軍中的骨幹。
要是真能把這些日本人毒殺在南京,就等於將華中派遣軍中的高層軍官幹掉了一大半。
錢新民激動的渾身的汗毛都在跳。
除此外,陪同的還有維新政府行政院院長梁鴻志以下,立法院長溫宗堯、綏靖部部長任援道、交通部部長江洪傑、司法部長鬍礽泰、教育部部長顧澄、外交部部長廉隅、地政部嚴家熾、實業部部長王子惠、南京市市長高冠吾……
清一色的大漢奸。
一定要成功,絕不允許失敗……
錢新民一遍接一遍的給自己打着氣。
他當即將這份情報彙報給了南京區區長尚振聲,尚振聲又立即用電臺,發送到了重慶。
馬春風只回了四個字:除惡務盡。
馬春風不是蠢貨,自然知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只是給了南京軍統區一個大方向,而沒有過多的指手劃腳。
計劃不如變化,謀劃的再好,也架不住會不會突然出現變故,只能由南京區隨機應變,儘量保證任務成功。
爲了鼓舞士氣,也爲了保障後援,馬春風是要人給人,要槍給槍,要錢給錢。
但尚振聲和錢新民認爲,此次任務雖然重大,但需人物,並不需要太多,百分之九十的計劃部分,都需要詹氏兄弟來完成。
所以他們沒有讓馬春風派人。
這其中,未免沒有怕被人摘了桃子的想法……
第二天,也就是大使崛公一計劃宴請山田乙三的兩天前,日本大使館就動了起來。
負責使館雜務與後勤的書記官船山光太郎,命一名外交隨員,帶着部分憲兵和使館內的所有雜役,開始佈置宴會廳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