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錯就認,是方不爲諸多優點當中的一個。
他承認,自己疏忽了,沒有騰出更多的時間,分秒不差的監聽這兩個王八蛋。。
昨晚上回去之後,只是簡單聽了一下呂開山和田立成的動靜,發現這兩個並沒有提到認出自己之類的話題,方不爲就再沒有在意。
誰能想到,這兩個王八蛋,還真認出了自己?
除此之外,方不爲不認爲自己還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合適。
來南京之前,他早都考慮過了:他自到民國之後,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南京打轉,南京就是他的老巢,這裡有的是認識他,乃至熟悉他的人,更有田立成,呂開山這種,閉着眼睛,光靠着聞味都有可能認出他的仇人。
但難道因此就不來南京了?
根本不可能,開玩笑都不帶這麼開的。
從南洋醫藥公司的佈局上來說,南京是堅決繞不過去的。
你連首都的生意都不做,你還是個生意人麼?
這與齊希聲的人設不符,別說日本人了,是頭豬都會因此懷疑到他的身份。
從戰略層面來講,方不爲也必須要來南京。
留在上海,基本上已經沒搞頭了。繼續待下去,至多也就是和巖井英一,李士羣過過手,最好能幹掉這兩個。
但這兩個王八蛋就跟真的王八似的,極度難殺。
另外就是保護袁殊,但方不爲認爲,只爲了保護袁殊,而把自己釘死在上海,有些大才小用了。
而只要汪僞政府成立,不論是侵華日軍,還是高層次的漢奸,都會向南京轉移。
想要更徹底的發揮系統的優勢,更進一步的得到日本人的信任,甚至打入日諜的核心層次,竊聽到更多的機密情報,方不爲就必須來南京。
有人覺的自己眼熟,甚至認爲齊希聲很可能就是方不爲,這對方不爲來說,並不可怕。
所以,他早就做好了如果遇到現在這種局面,自己該如何應對。
可不應該在這種場合呀,但偏偏,就在這種場合被人指認了?
如果換一個場合,就算自己被指認了,但因爲還有一層日本高級間諜的身份,只要最後能查實自己不是方不爲,日本人絕對不會向不相干的人透露這個消息。
而知道這個消息的人,也絕對會被日本人下封口令,這樣一來,“有人懷疑過齊希聲就是方不爲”這個消息,九成九傳不到重慶去。
但可惜,晚了!
就憑眼熟,就憑直覺,這絕對不應該是呂開山和田立成直接認定,他就是方不爲的理由!
憑什麼?
你特麼再要是能多找出超過一毛錢的證據,老子跟你姓。
我幹你大爺的,你特麼再挺兩天,不,再挺兩三個小時會死麼?
別給老子機會,不然老子讓你生不如死……
方不爲牙齒咬的咯咯直響。
要是恨意能殺人,田立成和呂開山絕對死了十萬八千次了。
這下好了,真遂了自個的意,日本人的目標不是袁殊和申振綱,而是自己,那兩位是算是真正的安全了。
而自己也有辦法,證明自己不是方不爲,所以從表面看上去,好像沒什麼損失。
但方不爲恨的是,爲什麼恰恰是自己宴請袁殊和申振綱的時候,日本人把自己給抓人?
自己的問題查不清,袁殊和申振綱的嫌疑也擺脫不了,再等自己的問題查清了,袁殲和申振綱肯定也沒問題了。
但隨之而來的問題是,像袁殲申振綱這種身份的人,是隨便能抓,隨便能放的?
就算要放,也要給人家一個充足的理由。
還能怎麼辦,日本人只能實話實說。
日本人肯定會告訴這兩位,有人指證齊希聲是方不爲,是重慶政府的高級間諜,他們無奈之下,才突然抓了齊希聲,而與齊希聲同坐一桌,相交甚篤的袁殊和申振綱自然也就有了嫌疑,所以纔不得不一起審查。
當袁殊和申振綱知道這個消息後,會抱着什麼樣的態度和心情看待齊希聲這個人?
不管是哪一位,第一選擇,肯定是向重慶彙報……一想到這裡,方不爲就恨不得拿頭搶地。
別人不清楚,谷振龍和馬春風太清楚自己和南洋方面,特別是於二君之間的關係了。
而之前怕軍統的人,還有袁殊會利用齊希聲的身份乾點什麼,方不爲好死不死的還讓於二君警告過馬春風。
此時再聽到這樣的消息,馬春風什麼都明白了。
第一時間絕對是給南洋的於二君和聲稱在美國的自己發電報。
當然,這兩樣都能糊弄的過去,馬春風再懷疑,也沒辦法找到證據。
但好多事情,只要懷疑就夠了,和有沒有證據沒關係。
馬春風舉一反三,再根據自己的身手,直接就能聯想到,代號“自己人”乾的那些事情,是誰做出來的。
除非以後自己不回重慶,不然回去的第一時間,就先要解釋,自己什麼時候組建了一支不輸於上海軍統站的特務力量?
不然自己在上海殺的那些人,以及及時和馬春風聯絡的那些電報,根本無法解釋。
自己肯定咬死不能說,但以後,也就只能止步於錢袋子這個角色了。
什麼領兵,或是等馬春風死後,接掌軍統等,那是想都不要想!
這等於是把自己爲數不多的退路給堵死了一條。
我幹你大爺的呂開山,田立成,要是讓你們兩個好死了,老子不姓方。
方不爲氣的肺都要炸了。
申振綱就坐在他的右側,分明感覺到,這個年輕人的身體越來燙,像是着火了一樣。
三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小車一直開到了夫子廟。
這是原國民政府的首都憲兵司令部,日本人來了後,把憲兵機關放在了這裡。
剛下車,袁殊和申振綱就被打開了銬子,幾個日本特務把他們帶到了樓上,直接去見影佐禎昭了。
方不爲則就沒這個待遇了,直接被送進了地牢。
昏暗的房間,牆壁和地面都是水泥砌成的,四面牆上和地板上,各嵌着一面鏡子。
門是鋼板焊接而成的,最中間是一個審訊桌,也是全鋼焊接而成,手銬腳鐐也是焊死在上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