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不爲心裡一跳,下意識的扭過頭。
他看了這羣士兵的裝束,才猛然驚覺,這哪是士兵,全是軍校工兵科的教員和學生。
黎鐵漢哪裡莽了,粘上毛比猴都精。
既然有專業人員,方不爲自然不會蠢到拿自己的小命出風頭。
但看看這些工兵,連半點防護都沒有,方不爲又有些擔心。
他跳下主席臺,指了指上面的擴音器,對領頭的工兵科教官說道:“小心一些,先把電線斷了。”
教官看着方不爲,一副回憶的模樣,好半天才冷哼了一聲。
別看人家只是箇中校,但說不準手底下就教出去過幾個將軍和司令,對自己冷哼一聲又怎麼了?
方不爲不以爲意,他只以爲這幾個工兵是黎鐵漢硬拉過來,這個教官這會正不爽呢。
教官又叫過一個學員,指了指臺下的空地。
學員拔出一把匕首,在離主席臺七八米的地方挖了幾下。
方不爲擡眼一瞅,離地二十三公分的底下,埋着兩根電線。
“電線是他們是他們埋的?”方不爲驚奇的問道。
找的太準了。
要換成是他,只能扯着擴音器的一頭,一寸一寸的往外拉。
“臺子還是他們搭的呢!”黎鐵漢冷笑的指了指工兵科的教官。
原來總務處爲了省錢,搭建主席臺時用的是工兵科的人。
電線比較粗,學員拿着匕首,一刀下去,只是割開了橡膠層,再一刀,才斬斷了電線。
兩根電線都切斷了之後,其他人才開始在主席臺上排查。
地毯被掀開後,露出下面的杉木板,木材很新,一看就是新買的。
學員拿着釘錘,“咣咣”兩下,一塊木板就被拆了下來。
就像是在拆房子一樣,哪裡有一點像是在排查爆炸物的樣子?
方不爲眼睛再不好使,也能看出來這幾個人帶着情緒。
“等一等!”方不爲無奈的喊了一聲,“你們就不怕下面真有炸彈?”
“臺子是我帶人親自搭的,有沒有炸彈,我們不清楚?”領頭的教官回道。
欲行刺委員長的刺客,竟在是軍校的官員和學生?
這也就罷了,黎鐵漢這個王八蛋把軍校內的所有師生都當成了嫌疑人,教官心裡怎麼可能沒有火。
教官雖然戴的是中校銜,比方不爲的職銜還低兩級,但說話一點都沒客氣。
他手底下不知教出去了多少將軍,別說方不爲,他連黎鐵漢都不憷。
“炸死都活該!”黎鐵漢冷笑道。
方不爲嘆了一口氣,不顧黎鐵漢的勸阻,又跳上了主席臺。
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有人在他面前被炸死吧?
雖然到現在爲止,他也不是百分百的確定這下面絕對有問題。
“讓你的人全下去,我來吧!”方不爲說道。
“你來?”教官冷笑道,“我記的你是第八期步兵科畢業,畢業後就當了特務,連戰場都沒上過,還懂這個?”
方不爲愣愣的看着教官。
怪不得說話一點都不客氣,原來教過自己!
但方不爲哪裡認得他,不冷不熱的說道:“就算不懂,也比意氣用事,枉送人命強!”
教官被氣的一噎,許外之後才冷笑道:“好,我倒要看看,你能拆出什麼東西來?”
說着手一揮,臺子上的教員和學生全跳了下去。
他們也沒走遠,就站在臺子一側,想看看方不爲如何施爲。
“你又何必親自上?”黎鐵漢不滿的喊道,“這些王八蛋不信邪,正好拿來頂雷!”
黎鐵漢又一指那個教官,連聲冷笑道:“李元書,你也不要不服氣,真要拆出東西來,你哭都來不及!”
教官一點都不示弱:“要拆不出來怎麼辦?”
“我辦你個頭?”黎鐵漢罵道。
看樣子,兩個人本就熟識。
方不爲也看傻眼了。
這個人是怎麼混進軍校,當上教官的?
出了問題,不知道排查解決,卻一昧的意氣用事,他也是服了。
看這個教官的面貌,怎麼也四十多了,而聽他話音,在中央軍校的資歷也不淺,但到現在依然只是中校的職務,甚至淪落到帶着學員親自搭建主席臺的境地,絕對不是沒原因的。
就他這情商,一看就知道,這輩子升官怕是不容易。
方不爲搖了搖頭,走到斬斷的電線那裡,用匕首一點一點的往外挖着連着擴音器的電線。
但一直挖到臺子底下,把兩根線從木板的孔裡抽了出來,方不爲也沒發現什麼問題。
不應該啊?
難道自己猜錯了?
方不爲本來想問問,除了這兩根,再有沒有往主席臺這裡引過電線,但看李元書抱着膀子,一副看笑話的樣子,他就知道,就算問了也問不到有用的東西。
要是有的話,李元書再想看笑話,也不敢不提醒。
他既然認得黎鐵漢,也認得自己,自然知道自己來自侍從室。
方不爲扔了電線,又一塊一塊的瞅着腳下的木板。
確實是新木,還散發着淡淡的氣味。
每一塊木板都足有三公分厚,兩頭用鐵釘釘在龍骨上,很是牢靠。
方不爲仔仔細細的瞅了一遍,整個主席臺都看完了,還是沒發現什麼問題。
站在臺下一側的李元書冷笑出了聲。
意思是你找的炸彈呢?
方不爲也真是服了這個人。
就算查不到主席臺上有問題,又能怎麼樣?
鳴槍隊裡的那個學生已經坐實了軍校內有人試圖刺殺委員長,這是不爭的事實。
別說拆一座主席臺,就是拆校本部大樓,也沒人敢說個“不”字。
“怎麼樣,沒找到?”黎鐵漢跑過來問道,“是不是我們猜錯了?”
“還不一定!”方不爲搖頭說道,“我再找一找!”
他總覺的總務科長這麼重要的一個內奸,放着不用,實在是太可惜了。
但通過這個人,唯一能動手腳的,也就這座主席臺了。
方不爲跳下主席臺,仰躲着鑽進了臺子底下。
臺子四周用木樁栽成了牆,中間釘着杉木長椽,用來做搭建主席臺的龍骨,木板就是釘在這些長椽上的。
看清了裡面的結構,方不爲纔開始動手。
他拿着釘垂,一塊一塊的拆着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