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味無所謂,但這種甜香的味道,卻讓方不爲暗暗心驚。
這是前世,在酒吧,夜店當中極爲流行的那種迷幻藥中的主要成分。
因爲極易揮發,所以纔會用酒精中和,以確定穩定性。
而且這種迷幻劑,就算是在這個年代,也不是什麼稀罕物。醫院裡都用,常被用來當做麻醉劑。
方不爲總算知道,明明秘書喝的杏仁奶比那位葉先生少,爲什麼葉先生沒昏迷,她卻先昏過去了。
找來找去,當找到味道最濃的部位時,方不爲不由的會心一笑。
而門外正在捱打的葉大少爺,恰恰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恨不得衝進來,把方不爲給活撕了。
方不爲的鼻子,正停留在秘書的胸口上方。
正當葉少爺準備從保鏢手裡奪過一把槍,把方不爲給斃了的時候,方不爲站起了身。
“先扶出去吧!”方不爲指着這兩位說道。
醫生已經準備好了藥湯,正準備給這兩個人灌下,待會的現場肯定有些不雅。
醫生又喊了兩位保鏢進來,扶着葉先生和秘書去了隔壁的房間。
方不爲走到桌子旁邊,端起秘書喝過的那杯奶聞了聞。
杯子裡的氣味很正常。
“這位如仙小姐,一直住在這裡對不對?”方不爲問着於二君。
於二君停下手來,喘了兩個氣說道:“她一直負責興生的起居……”
正在這個時候,過道里又傳來一陣響動,聽聲音,好像過來了好多人。
“是美國人!”肖在明提醒着方不爲。
方不爲點了點頭,出了房間。
人不少,有船長,有大副,還有好幾個船員,甚至還有方不爲到了餐廳之後,正在打掃衛生的那個侍應生。
看來船上的美國人也知道了投毒案。
但爲什麼不見那個從後廚端奶出來的那位侍應生?
方不爲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那位侍應生看到方不爲之後,嘰哩咕嚕的說了一大段英語。
方不不聽不懂,但旁邊卻有能聽懂的人。
剛剛那位扶着於二君出來的女孩,看着方不爲解釋道:“他說,是你發現了奶中有毒,並向餐廳提出警告的……”
到了此時,方不爲才發現,這位女孩真漂亮。
無論是相貌,還是身材,一點都不比剛剛被擡出去的那位秘書差。
不過氣質不同罷了。
前者有如炙烈如火的玫瑰,眼前這位,卻如空山幽谷的香蘭。
方不爲暗自感嘆:這位看起來也就十八九歲,這個年代也沒激素,她這身材是怎麼長的?
船長嘰哩咕嚕的對方不爲說了一句。
“他在問你,是怎麼發現奶中有毒的?”女孩又翻譯道。
方不爲走了進去,端着那杯杏仁奶走了出來,遞給了船長。
船長拿過杯子一聞,下意識的就縱起了大鼻子。
“我是醫生!”方不爲又回了一句。
其實根本用不着他解釋。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揮發,杏仁奶的味道比剛纔重了一倍不止。
“Thanks!”船長由衷的對方不爲表達了感謝,又把杯子遞給了旁邊的大副。
“……”
“爺爺,他們要進房間檢查……”女孩又給於二君翻譯着船長的話。
於二君下意識的看向了方不爲。
方不爲沒有表態,而是看着那位侍應生:“端這兩杯奶出來的那個侍應生呢?”
侍應生眼神一慌,看向了船長。
船長苦惱的回了一句:“失蹤了……”
當聽到女孩的翻譯時,方不爲的第一反應是:怎麼可能?
這裡是海上,他能藏到哪裡去?
但恆邦股份既,方不爲心裡又是一動:“殺人滅口?”
這麼大的海,不正是毀屍滅跡的好去處麼?
船長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指着房間說道:“已經檢查過了,廚房用來製做糕點的杏仁沒有任何問題,所以我們需要查看一下現場……”
方不爲輕輕的朝於二君搖了搖頭。
於二君不明所以,但站在任何一個立場上,總歸是要相信方不爲多一些。
他當便讓自個的孫女,拒絕了船長的要求。
“船長說,他懷疑是我們內部有人投毒,爲了轉移視線,才殺害了船上的工作人員,所以他們必須要進房間搜查……”女孩翻譯道。
方不爲心裡驚了一下。
這位船長的反應速度很快。
“放屁!”於二君一聲暴喝。
不管自己人怎麼懷疑,在沒調查清楚之前,絕對不能讓外人亂扣屎盆子。
船長根本不理會於二君的意見,大手一揮,就要讓大副領着船員進去。
“給我攔住了……”於二君一聲怒喝。
幾個保鏢衝了過來,堵在了房間門口。然後兩幫人開始推搡起來。
不知道被誰推了一把,一個船員倒在了地上。等他站起來的時候,手裡竟然拿着一把手槍。
這一下,就跟捅了馬蜂窩一樣。
只聽“卡卡”的一陣亂響,全都是拉手槍保險的聲音。
十幾個保鏢,齊齊的掏出了手槍。
“why……”船長一臉懵逼的看着大副,意思是這麼多條槍,是怎麼帶上船的?
上船之前的安全檢查,全都由大副負責。但就連大副,也張着大嘴,震驚的看着這一幕。
方不爲暗自發笑。
這不比幾十年後,有那麼多的檢測設備。只靠人力檢查,別說是手槍,只要人手足夠,帶挺機關槍上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冷靜,冷靜……”船長一頭的冷汗。
就算船上人手多,難道還真的要對攻不成?
幾番溝通,兩方的人最終全把槍都收了起來。
船長讓翻譯耐心的給於二君解釋着,於二君一句都不聽,反而稱葉先生中毒,是船上的人員下的毒。
方不爲則是乘機去了隔壁,看了看葉先生和秘書的症狀。
葉先生被人扶在馬桶上,連站起來的機會都沒有,而秘書也差不多。
醫生則稱,秘書的狀態要比葉先生好很多,但爲什麼一直昏迷着,連他也沒搞懂。
方不爲一聲冷笑,但卻沒有點破。
他又回到走道看了看,兩方還在僵持不下。葉大少爺看到他,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對於這種腦子裡只知道吃喝玩樂爭家產的廢物,方不爲覺的連多看一眼都嫌多餘。
方不爲重新走進了醫生正在救治的這個房間,趴在窗口看了看,直接翻了出去。
“先生,你這是……”
“美國人懷疑是你們內部的人投毒,說要進葉先生的房間搜查,我先進去找一找……”方不爲趴在窗口回道。
醫生的臉色一黯。
剛纔方不爲問話的時候,他之所以也是那麼震驚的表情,是因爲他也懷疑到了這一點。
大少爺和老爺的關係一直不太好。
因爲其他少爺都有掌管家族業務,但大少爺一直被閒置的原因,大少爺和老爺不止吵了一次……
“先生你怎麼過去?”醫生又問道。
方不爲沒說話,直接跳出了窗戶。
看方不爲攀着窗外還沒有兩指寬的邊緣,往旁邊的房間裡挪動,醫生嚇了一大跳。
這一層是上等艙,等於就是三樓。因爲郵輪房間的構造和陸地上不一樣,所以方不爲現在離下面甲板的位置,至少在十米左右。
而且方不爲全憑雙手的力量,在往前移動,兩腳直接是懸空的。
這摔下去,不死也得殘廢。
方不爲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醫生張着嘴,連點頭都忘了。
這種時候,方不爲竟然還能空出一隻手來給他打呼?
方不爲是怕,萬一讓美國人搜出什麼東西來,有理也說不清了。所以纔想着先進去看看。
兩個房間的距離不遠,不到五米。以方不爲的身手,攀過去並不是很困難。
等他翻進窗戶之後,過道里還在爭吵着。
於二君退了一步,同意船長讓美國醫生對葉先生和秘書進行檢查。
但船長要求,沒有搜查之前,任何人員不能進入葉先生的房間。
於二君自然答應了。
方不爲猜測,就以船上的設備,以及醫生的水平,根本檢測不出來秘書體內有麻醉劑的成份。
況且,又是催吐,又是導泄,相關的痕跡早沒了。
門是關着的,外面還堵着一排的保鏢,暫時不會有人進來,方不爲並不擔心自己會被發現。
方不爲飛快的翻動着和秘書有關的一切物品,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異常的東西和線索。
衣服裡,沒有……
胭脂水粉裡,也沒有……
最後,方不爲摸到箱子底部時,發現裡面夾着一張紙。
他撕開夾層,發現裡面是一張匯豐銀行的匯票,金額不少,兩千英磅。
匯票的信息顯示,這筆錢是從上海匯到星洲的,申請兌付的公司是上海駐星洲的一家報社。
方不爲辯不出真假,但他有些疑惑。
從上海匯往星洲的匯票,秘書不在星洲兌付,爲什麼又帶了回來?
這麼多錢,不應該是兌出來之後,放在家裡纔對麼?
方不爲起了疑,把匯票藏在了身上,然後又蓋好了箱子。
再沒發現其他任何異常的地方,但方不爲並不失望。
如果下毒的真是秘書的話,自然不可能把罪證留在房間裡。
正當他準備翻出窗戶離開時,發現窗邊的桌子上放着一本雜誌。
是一本《良友》,光看封面,方不爲還以爲這本雜誌是從八九十年後穿越回來的。
封面上是一位妙齡女郎的照片,身上只有一襲全透明的薄紗,再沒任何衣服。
連內衣都沒有。
下面因爲角度的原因,沒有露點,但上面兩點,纖毫可見。
這畫風很不民國,比後世的龍虎豹還要刺激。
引起方不爲注意的並不是這一點,而是封面最上方的那一串數字。
數字是用鋼筆寫上去的,四個數字一組,像極了用來發報的電碼。
聽到外面又傳來船長和於二君的聲音,好像是船長又要堅持要進這個房間。
方不爲飛快的撈起這本雜誌,揣在了懷裡,翻到了窗外。
等他剛剛跳出去以後,門被人打開了。
隔着幾個保鏢的身體,船長探頭往裡瞅了一眼,看到房間裡雖然沒有人,但窗戶卻是打開的。
原來剛剛有船員來彙報,說是有豪華艙的客人看到有人攀着窗沿,翻到了這一間,還以爲是竊賊。
窗外的方不爲一身的冷汗。
應該是自己剛剛攀過來的時候,被上面的客人看到了。
他下意識的往上掃了一眼,並沒有看到上面有人探頭出來。
於二君也是半信半疑,他和船長爭執了兩句,兩人一起走進房間,趴到窗口,把頭探了出去。
方不爲手腳並用,飛快的往旁邊挪動,等於二君和船長走到窗口時,他才堪堪的翻進了隔壁的房間裡。
外面沒有人?
難道是樓上的客人看錯了?
船長正疑惑的時候,隔壁的房間裡傳出一聲驚叫。
“啊……”
聲音就像是要穿破屋頂,嚇的方不爲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他剛剛跳進窗戶,想攔都來不及了。
一個身材好到爆的女孩,手裡正抓着一件衣服,堪堪遮住了重要的部位。
方不爲能看的出來,女孩身上確實沒有穿衣服。
當看到跳進來的人是方不爲的時候,女孩下意識的捂住了嘴,把後半段尖叫壓了回去。
看清了女孩的模樣,方不爲一頭的冷汗。
你不是在給你爺爺當翻譯麼,怎麼又跑回來換衣服了?
但隨既,方不爲又聞到了一股胃液被嘔吐出來後的特有的異味。
可能是女孩陪着於二君去了中毒的那兩位的房間,被誰吐了一身。
“不要叫,我沒惡意……”方不爲低呼一聲,轉過身,飛快的關上了窗戶。
外面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秋水,你怎麼了?”於二君急聲問道。
正當方不爲急的冒火,不知道怎麼解釋的時候,女孩回頭向着門口回了一句:“爺爺,我沒事,腳下滑了一下……”
“嗚哩哇啦……”
是船長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急燥。
“他說什麼?”方不爲問着女孩。
“你還看?”女孩又羞又氣。
方不爲猛的驚醒,轉了過去。
外面是船長大吼,翻譯翻譯的聲音。
他們認爲剛剛進入葉先生的房間的人,就藏在這裡。
旁邊的女孩還在悉悉索索的換着衣服。
方不爲有些着急,待會門打開之後,怎麼解釋自己爲什麼會在這個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