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不爲先是往水洞的方向看了一眼。
沒有人跟出來?
方不爲心裡咯噔了一下。
他剛要有所動作,猛的聽到了口哨聲。
順着聲音一看,馮家山就站在離他不遠的城牆上,舉着手,猛的往下做了幾個劈吹的動作。
這是一切都妥了的意思!
方不爲暗暗的鬆了口氣。
就算坑不到車慶豐,其實也沒什麼損失。但前提是絕對不能玩脫了。
“方不爲,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離的近了,江右良的聲音更大了。
看着江右良發狠的樣子,方不爲冷笑一聲。
只要存了死志就好,就怕你不敢死。
狗日的車慶豐,你就等着挨收拾吧!
“處長怎麼還不到?”看兩幫人馬僵持不下,高思中又開始着急了起來。
“還用說?”方不爲輕描淡寫的回道,“車慶豐敢這樣幹,肯定會防着我們通風報信,我估計去給處長送信的邢明生連鼓樓街口都沒走出去!”
方不爲肯定不會告訴高思中,他故意沒給邢明生通行手令的事情。
“狗日的……”高思中恨恨的罵了一句,又問道,“那怎麼辦?就這樣看着讓他們把江右良帶走?”
“還能怎麼辦,搶也搶不過呀!”方不爲呲牙咧嘴的回道。
高思中猛的愣了一下。
方不爲這是不打算搶江右良了?
看了看散落在湖邊的特務處隊員,又看了看一臉風輕雲淡的方不爲,高思中心裡猛的打了個突。
這小子爲了一個並無深交的鄭立濤,就敢捨身忘死的往十倍於己的敵營裡衝,江右良對他這麼重要,他就眼睜睜的看着被人搶走?
雖然已經證實江右良其實什麼都不知道,但現在只是光他高思中和方不爲清楚這一點,上面還不知道呢。
萬一車慶豐一個不備,路上讓江右良出了意外怎麼辦?
特務處最強的武裝力量全在這裡,要是方不爲下令,就算搶不到江右良,至少能保證不會被憲兵和特工總部搶走。至多也就是個僵持不下的局面。
高思中不相信,委員長能給馬春風和谷振龍開一整天的會?
大半天沒消息了,遲早都會過來看看的。
方不爲現在的做派,根本不是他的風格呀?
難道就是想故意讓車慶豐和呂開山起衝突。
高思中轉過頭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方不爲,好像是要從他臉上看出花來一樣。
“你這樣盯着我幹嗎?”
沒有外人,方不爲連客氣話都懶的說了。
“說一說!”高思中捅了捅方不爲,朝正在大聲嘶吼,好像在比誰的嗓門要高一些的車慶豐和呂開山揚了揚下巴,“怎麼弄成這樣的?”
時機太巧了!
車慶豐剛來搶人,呂開山就來了,好死不死的,江右良又被押了出來。
兩幫人不急眼纔怪!
以高思中對方不爲的瞭解,方不爲要是不想讓人找到江右良,憲兵估計再調一個師過來也沒用。
“我怎麼知道?”方不爲雙手一攤,一臉無辜的回道。
故意讓邢明生引來呂開山的事情倒是能說,但他讓馮家山做的事情,打死都不能說出來。
方不爲當時交待的時候,就沒有把話說透,就是害怕留下把柄。所以蘇民生才聽的一頭霧水,想不明白方不爲爲什麼故意要讓憲兵搜到江右良。
馮家山是老特務,一聽方不爲的安排,就猜到了他的心思。根本不用方不爲多說。
事後只要方不爲不承認,哪怕是馮家山開口都沒用。
方不爲只是搖頭,連說他也沒想到。
方不爲現在的表現,和以往的反差那麼大,高思中信了他才見鬼了。
看方不爲打死都不說的樣子,高思中氣的牙癢癢。但他還記得方不爲剛纔悄悄告訴他的那句話:肯定讓他出了這口氣。
所以高思中猜測,這事到這裡還沒完。
再看呂開山和車慶豐恨不得揮拳相向的場面,高思中心裡的怒火早就消失的乾乾淨淨。
車慶豐是真急了。
他別的不知道,上面的大佬對江右良有多重視,但還是能掂的清的,不然也不可能爲了搶功,連和高思中好幾年的同學同榻之義也不顧了。
這會他不但和高思中撕破了臉,更是得罪了馬春風,到最後還要是搶不到人,就該一頭撞死在石頭上。
車慶豐鐵青着臉,對憲兵營長喊道:“你他孃的傻了,還不趕快把人押走?”
營長其實防的是特務處的人,但看特務處的人全都沒動靜,他才反應過來。
門口雖然被特工總部堵着,但玄武湖又不止這一個門。比如整個蟠龍路,都是憲兵把守的,最多再加上幾個工各局的人。特工總部怎麼可能攔的住。
呂開山氣的雙眼直往外突,他恨不得掏出槍來,斃了車慶豐。
眼看着江右良被押上了車,呂開山咬了咬牙,大聲嘶吼道:“兄弟們,給我……”
開槍兩個字就到了嘴邊,被身後撲上來的田立成一把給捂了回去。
方不爲驚了一下,他沒想到呂開山還有這種魄力?
“你他孃的幹什麼?”呂開山沖田立成吼道。
“有問題!”田立成拉着暴怒的呂開山,指了指站在大石頭上看戲的方不爲,“太詭異了!”
方不爲現在的樣子,就差擺個桌子再上壺荼,順便手裡再塞個羽扇了。
呂開山猛的一驚。
剛剛纔吃過大虧,呂開山怎麼可能忘的這麼快?
昨夜兇如獨狼,惡如猛虎的方不爲,此時爲何如此淡定?
江右良出事,賀清南最多隻是丟官,可方不爲丟的卻是命?
一夜之間,方不爲的反差太大了。
田立成同樣心裡暗流涌動,瞬間閃過了無數個念頭。
難道打的是漁翁得利的主意?
不對!
手底下的兄弟還被堵在門外呢,可江右良已經被押上了車。方不爲如果抱着這種打算,怎麼也要先把江右良截下來纔對?
這會特務處的人撈魚的撈魚,看戲的看戲,而且一個比一個站的遠,明顯是怕惹火燒身的樣子。
“你他孃的在搞什麼鬼?”呂開山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方不爲冷眼旁觀的做派是什麼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