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八十八師的師長是張志中將軍。
三二年組建特務處,委員長本想讓黎鐵漢去當馬春風的副手。
但馬春風深知黎鐵漢軍階比他高兩級,資歷更是高他好幾截,他根本壓不住,便想了個妙招,建議委員長,讓黎鐵漢做了委員長貼身侍衛組的組長。
聽起來只是個組長,權力和官階一點都不低。
黎鐵漢現在雖是上校軍階,掛的卻是中將銜。
西安事變時,他本是要隨節護衛的,爲此,馬春風還特意挑選了一組精銳,一併交由黎鐵漢統率,但臨上飛機前,卻被蔣教先趕了下來,也算是逃過了一難。
不然他現在比錢大均也好不到哪裡去。
看到谷振龍,黎鐵漢一臉熱情的迎了上來:“司令來了!”
“有勞鐵漢了,這麼晚還讓你在這裡候着!”谷振龍客氣道。
“同爲委座效力,談不上辛苦!”黎鐵漢回道。
和谷振龍打招呼的同時,黎鐵漢也沒忘了谷振龍身邊的方不爲:“不爲此次可是立了大功啊!”
之前的電話就是黎鐵漢接的,他自然知道谷振龍和方不爲前來是爲何事。
“黎將軍謬讚了!”方不爲謙虛道。
跟在黎鐵漢和谷振龍的身後,方不爲第二次踏進了委員長的官邸。
委員長坐在沙發上,陰沉着一張臉,也沒和谷振龍打招呼。
谷振龍把審訊記錄遞了上去:“請委座過目!”
委員長含糊不清的哼了一聲,接過記錄,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
他越看臉色越黑,像是陰雲密佈的海面,馬上就會掀起滔天巨浪。
看來谷振龍慘了!
方不爲暗呼了一聲。
他倒無所謂。
委員長火氣再大,也發不到他的頭上。
谷振龍也以爲自己這頓罵是跑不掉了,正板着臉,等着硬挨呢,卻不想等來的只是委員長一長串的冷笑聲。
方不爲詫異的擡起頭,看了看委員長的臉色。
雖然在笑,但那有一絲笑容?
滿臉都是咬牙切齒的模樣。
“好麼,都想要我這顆項上人頭……你什麼心思,我自然心知肚明……”
好半天之後,委員長自言自語的說了這麼一句。
不用猜,在場的幾位都知道委員長說的這個“你”是誰。
“偵辦之中,可有漏網之魚?”委員長又冷聲問道。
谷振龍沒有回答,而是看了看方不爲。
捉拿歸案的都有哪些,還有哪些沒有抓,谷振龍都一清二楚啊,爲什麼要讓自己回答?
谷振龍又使了個眼色,方不爲頓時反應了過來。
谷振龍哪裡是帶他來以備不時之需的,而是讓他來在委員長面前露臉的。
方不爲心裡一片滾熱。
不管歷史上如何評價谷振龍,但谷振龍對自己夠可以了。
現在還不是感動的時候,方不爲定了定神,朗聲答道:“稟告委座,據黃浚父子交待,現居南京之人,已全部落網,另有分駐外地之餘孽,谷司令與馬處長已知會地方駐軍長官與特務處各站,連夜抓捕……”
現在正在上海,和日本人打的正凶的宋元良的八十八師當中,就有黃浚的兩個內線。
除此外,海軍部中也有幾個,不過人在廣州。
“一個都不能放過!”委員長咬着牙說道。
“是!”谷振龍和方不爲齊齊的應了一聲。
“還有,怎麼來彙報的是你們二人?”委員長又問道,“立夫與慕尹呢,還有雨農呢?”
“正在審訊黃浚父子及同黨!”谷振龍回道。
“呵呵呵,怕是不敢來見我吧?”委員長冷笑一聲。
方不爲一聽這語氣就知道,委員長這是準備遷怒了。
他正猜測着委員長會怎麼痛罵谷振龍的時候,但沒想到,委員長只是意興闌珊的揮了揮手:“去吧!”
就這樣完了?
方不爲偷眼看了一下谷振龍,谷振龍連連給他使着眼色,意思是讓方不爲不要多事。
方不爲哪裡會那麼沒眼色,當即跟在谷振龍的身後,快步的出了官邸。
依然是黎鐵漢送他們出來的。
上車之前,黎欣漢握着谷振龍的手,眼睛看的卻是方不爲:“司令好福氣,不爲果然是人中龍鳳!”
人中龍鳳這句話,方不爲已是不是第一次聽了。
宋子聞這樣誇過他,何英青也誇過,上一次是錢大均,這次又是黎鐵漢。
他早已被誇的沒感覺了。
“莫要誇壞了年輕人!”谷振龍笑着回道。
三人揮手做別,方不爲和谷振龍上了車。
“委員長怎麼沒罵人?”方不爲訝異的問道。
“老子怎麼知道?”谷振龍罵道,“你他孃的是不是看不到老子捱罵,心裡不痛快?”
還講不講道理了?
方不爲翻了個白眼。
“不過你小子說的對,老子也在納悶呢!”谷振龍又摸着光頭,狐疑的說道,“不應該啊,難道被那位給氣糊塗了?”
還有司機在,谷振龍沒敢提王兆名的名字,方不爲自然知道他說的是誰。
谷振龍既然想不通,方不爲就更想不通了。
他這只是第二次見委員長,統共才說了三句話,委員長是什麼性情,他哪裡知道?
想那麼多也沒用,該做的都做了,蔣汪二人接下來會如何鬥法,和方不爲也沒多大的關係了。
“那三個,怕是腸子都悔青了……哈哈哈,笑死老子了,三個蠢貨,白白浪費了一次將功贖過的機會……”谷振龍又猛的狂笑道。
贖什麼過?
方不爲一時沒聽明白。
谷振龍看了司機一眼,把耳朵貼到方不爲的耳邊,低聲說道:“知不知道那三個爲什麼不敢來找委員長彙報?”
還能爲什麼,不是怕捱罵麼?
“出了這麼大的事,誰能逃得了?”谷振龍又冷哼了一聲,“一個個都想着等委座怒火稍消,再跑來認錯也不遲,卻不明白,委員長這會正恨着那一位呢,就算遷怒我們幾個,最多罵一頓就算揭過了。但要敢不來,日後就等着挨收拾吧……哈哈哈……”
方不爲一點就透。
對啊,怎麼把這一點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