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沐亦絕質疑她性別來着?
無傾的度量確實很大,在美美地把你給修理上一頓之後,她的度量能不大麼?
臉黑了又青,青了又紫,紫了又黑,沐亦絕動了動脣,最終還是平息下胸腔中不穩的氣息。被無傾折騰得多了,他的脾氣也被磨地差不多了。要是次次都跟她較真地鬥下去,估計沒幾天他就該腦溢血了。
當然,他很想知道,爲什麼聊着聊着話題從暗器跑到了他被金盈強搶這個問題上?這路線怎麼看都有些詭異啊!無傾不但御音上練就瞬移之術,就連思維也跟着踏雪無痕了……
盛夏,夜色降臨,媚都中華燈初上。
在這個兩大皇朝並立稱雄的時代,作爲皇城的媚都無疑是世界的中心之一,入夜並沒有讓它減上幾分繁華,斑瀾的燈火反而更添幾分熱鬧。
媚影皇宮中,往日只伺候着老皇帝和雙生花三人,閒得發黴的太監宮女們難得沒時間打磕睡。一個個忙碌的身影穿梭在宮牆之間,絢爛的裙裾搖曳,朵朵璀璨生花,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菜餚若流水一般往金鑾殿裡送進去。
半隱家族之一的金氏之主金盈造訪媚影皇朝,媚影大帝擺宴相迎,這樣的消息早就傳得沸沸揚揚,整個人界不知道這件事的也就只有無傾了。
半隱家族的影響力不小,跟媚影更是有不少生意上的來往,金氏家族這次是家主親自出使,除了平常的商業合作之外,更是有着重要的事情。
殿堂中,菜香酒香四溢,歌女和舞女早已準備就緒,作爲東道主,老皇帝和臣子們自然是先到位,唯有……
瞟着僅次於老皇帝卻那空空如也的座位,臣子們一致選擇性失明。
老規矩,凡是宴會,傾王爺就沒有準時到場的先例!管他迎接的是天王老子還是王八蛋,她就遲到了怎麼着?!
但即便如此,滿堂的臣子都探着腦袋往大殿門口張望,一雙雙老而不濁的眼睛期盼有之,猥瑣有之,更有八卦。御音師大會一戰,傾王之名風摩天下!
二八年華傲視羣雄——狂!
撕掉了圖謀不軌的神音門的虛僞面孔——嘆!
還宰了他們數百號人——爽!
一字並肩王此人,怎一個牛字了得?!
更重要的是,這樣的一個人物是他們媚影皇朝的王爺!是屬於他們媚影的的鬼才,他們媚影的驕傲!
嘿嘿嘿嘿,羨慕死天下人!
恩哼,怎麼?不爽?有本事來咬我啊!
憑着心中對無傾滔滔不絕的仰慕之情,一干臣子別說坐在大殿上等了,就算在寒冬臘月讓他們站出迎接,他們也樂意!
望着殿堂上一個個笑得跟二百五似的臣子們,媚言歌撫着額頭嘆了口氣。自從無傾這妖孽來到媚影之後,本來就在老皇帝的偉大領導下精神不大正常的臣子們,病情又加重了……
“一字並肩王到!”作爲被腹誹了無數次的主角,在無數老頭子的望穿秋水下,某個王爺終於姍姍來遲。
臣子們立馬跟打了雞血那樣激動,還沒看見無傾的人影,一票子的老頭便紅光滿面地從位子上匆匆起身,準備給無傾行禮。
“金氏家主到!”然而,另一聲尖銳的通報緊接着響起。臣子們一愣,大殿門口便同時出現了兩道身影。一金一白,無數雙眼睛卻剎那間不約而同地聚焦在那抹純白之上。
依然是渾身不帶半分瑕疵的白裘,銀絲滾邊,折射着宮燈的溫華流動着眩目的光澤。滿頭的青絲不扎也不束,就這麼隨意地披散在肩頭,晃動在腰間,綴着幾分漫不經心,更添幾分暗夜的頹然和肆意的散漫。
在把目光稍稍往無傾身邊挪動一下,滿朝的臣子就跟吃了蒼蠅一樣,臉色僵硬。
那一坨金色是個什麼玩意兒?金簪金項鍊金鐲子金衣裙,哪來的暴發戶?
眼神不經意地瞟過與她同時抵達門口的金盈,又在臣子們受了驚嚇的老臉掃了一眼,無傾很快便將目光放在大殿裡,朝老皇帝露出一個習慣性的笑顏:“不好意思,本王來遲了。”
“參見傾王殿下!王爺千歲千千歲!”聽到心中日思夜唸的聲音,臣子們心中一顫,一瞬間就把金盈糟糕的品味給忘了個乾淨,紛紛曲下膝蓋便跪拜而下高聲呼喊,低垂的眸中是掩蓋不住的振奮。
“諸位都起來吧,隨意就好。”無傾揚了揚手,長袖隨着動作翻飛而絲,滾邊的銀絲如月下流霜,璀璨中更有內斂卻不可忽視的華貴和王者之尊。
“謝王爺!”臣子們樂呵呵地起身,正準備厚着臉皮和無傾寒喧幾句的時候,他們突然看到了無傾身旁的金盈身上,頓時老臉一僵。
只見金盈一臉的濃妝豔抹根本蓋不住面色的鐵青,自己的接風洗塵宴上有人當着她的面遲到不算,還被羣臣給赤果果地忽視了個徹底,誰的心情能好得了?
望着面色陰沉的金盈,羣臣心中暗叫糟糕。壞了!剛剛光顧着傾王殿下,他們竟然把客人給忘了!
哎,你說忘了就忘了唄,怎麼不乾脆地把金盈忽略個徹底,弄得現在那麼尷尬!
……
看着這一張張訕然通紅的老臉,無傾心中一陣好笑,臉上卻正了正色,轉頭朝臉色變換的金盈微微一笑,替這羣可愛的朝臣收拾爛攤子。
“金家主,晚上好吶。家主遠到而來,想必有些勞累吧,”說到這裡無傾頓了頓,繼而擡高了音調,“來人,還不伺候我朝的貴客入座?”
一句話極盡東道主的氣度,對自己的遲到和臣子們的一時失禮隻字不提,卻有一份渾然天成的不拘小節之風,完美地無可挑剔。
“王爺客氣了!王爺先請”見說話的人是無傾,金盈泛黑的臉色一下子迴轉過來,不但對無傾笑面相迎,還異常客氣地先請她入殿,剛剛的不悅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
無傾的眸光閃了閃,透着疑惑的眼神不留痕跡地從金盈那張俗豔的臉滑過。
以金盈的性格,因爲她的緣故被當衆忽視,金盈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然而,她竟然什麼反應也沒有,反而那笑容……還有討好的意味?
沒錯!就是討好!無傾用今晚的美酒來發誓,金盈的舉動確實有討好她的苗頭!
可是,金盈爲什麼要這麼做?
私事上,她和金盈絕之間即使算不上結仇,那也沒什麼好交情。若是利益上,那就更不可能了。爲了經濟來往和合作之類的事情,要說金盈要討好誰的話,此人非老皇帝莫屬,犯不着對她這個有名無實的一字並肩王客氣!
驀然間,無傾想起白天送賠禮的金氏管家,那管家對她的態度也是出奇地恭敬。
一時半會兒弄不清楚其中的緣由,無傾也不繼續糾結,踏入大殿便往自己的位子走去。
衣襬一撩,颯然落座,無傾那純白的廣袖飛揚之間,已經有宮人上前來爲她細細地倒上美酒。
傾王殿下好酒的程度一如她嗜美如癡,一日無酒不歡。每逢她到宮裡來串門,疼女兒疼到心裡的老皇帝便細心地命人給她備上一壺佳釀,更何況是這種無酒不歡的宴會?
酒香四溢,端起精雕細琢的玉杯,無傾淺淺地啜了一口。任由着酒中幽香在味蕾中極致地綻放開來,半闔眸之間,眼尾的餘光卻是習慣性地打量全場。
接風宴辦得那麼隆重,爲的可不僅僅是一個金氏家族。據媚言歌所說,今晚到場的還有木氏家族的人。
木氏,和金氏一樣,同爲五大半隱家族之一,卻是這五個家族中最遠離世俗的一個。
他的姓氏已經闡明瞭一切,木氏家族以木系術師爲主。木系,這是七系中最親近自然的一個系別,具有控制草木生靈的能力。因此,在愈是隔絕人煙的深山老林裡,木系術師便愈容易領悟晉階。是以,木氏家族是半隱家族之中最少在外人面前露面的那一個。
不過,金氏家族如此,無傾也就不對木氏家族抱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希望了。
目光在整個大殿裡轉了一圈,無傾卻沒有發現生面孔,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倒是有兩個空位。一個是爲金盈準備,另一個,自然就屬於木氏的使者了。
“聖上,木家在路上遇到了一點麻煩,耽誤了路程,今晚的宴會無法準時到場,本家主在此代木氏家族向聖上請罪!”金盈也瞟到了那空空如也的位置,她朝皇帝彎了彎腰,說道。
半隱家族並非媚影皇朝的朝臣,尤其還是使者,金盈是不用向老皇帝下跪的。
“無礙無礙,”老皇帝和善一笑,對木氏家族的事情倒是沒怎麼在意,然後揮了揮手,朗聲道,“給金家主賜座!”
“謝皇上!”微微向老皇帝行了個禮,金盈便在在宮人的伺候下落了座。和使者的待遇一樣,爲表示對金氏的尊敬與重視,金盈的座位僅次於皇室中人。換句話說,金盈距離無傾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