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繡頓時只覺得心中的委屈難傾訴,迷濛的眼淚漸漸地淚盈滿眶,不停在打着轉兒。
蕭煜澤不着痕跡地伸手輕輕地撫摸了下她那有着傷疤的左臉,蘇錦繡登時渾身一顫,愣怔地看着他的臉龐,渾身不由得僵了一僵,蒼白的臉色瞬間浮上了幾抹緋紅,顯得格外的嬌羞。
似乎察覺到她神色的異樣,蕭煜澤忙收回手去,低垂着腦袋親自爲她將素紗又系在了面前,顯然動作有些不熟練甚至是生疏,可蕭煜澤還是幫她牢牢地繫緊了。
一雙清澈見底的眸子似乎能看進她的內心,蕭煜澤看着她半委屈半嬌羞的神色,一時間喜笑顏開,用嘴型比了一句話。
蘇錦繡看着他一張一合的薄脣,聽出來了他想要對自己講什麼,“美人在骨,不在皮。”
聽着他依舊在安慰自己,蘇錦繡瞬間覺得自己的內心又猛地回到了以往的強大。這些世人看重的容顏不過是曇花一現,最終歲月積澱下來的纔是真實的本身。
可是自己的傷疤突然被這樣公之於衆,她真的內心很受傷。蘇錦繡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蕭煜澤,心中暗自思忖着,他會不會也嫌棄自己……
這樣遮遮掩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生活難道要讓她過一輩子嗎?蘇錦繡心中不由思忖道。
似乎察覺到他內心的不安,一旁的蕭煜澤忙低聲安慰道:“別想太多了,這些都是他們的家事,我們外人不好摻和……還有你臉上的傷我已經有些眉目了……你就暫且放寬心吧!記得相信我……”
聽着他柔聲在自己耳邊這般說着,蘇錦繡睜着杏眼,溫柔地衝他笑了笑,一汪眼眸清澈見底。
就在蕭煜澤極力想要安撫蘇錦繡的心情的時候,突然聽見四周都平靜了下來。
兩人不由得轉過頭去,朝着王氏和柳卿延站着的方向看去,只見柳卿延一身深藍色的衣袍顯得格外的正義凜然,他緊緊地抿着脣,目光如炬般地看着面前痛苦不已的王氏,心中一陣煩悶。
這個女人終究是不愛自己的,就算他對她再好卻
也敵不過蕭煜澤眉頭一皺。儘管她喜歡的人是自己的兄弟,而這早就在那日婚宴上,他便看出來了。
其實迎娶王氏並不是意外,而是自己精心策劃好了的。略帶着愧疚之感的柳卿延一陣神思馳往,臉上的神色近乎安詳。
彼時的王氏有個好聽入耳的閨名,王莞爾,美人傾城顧,一笑莞爾若仙人。
彼時正值乞巧節,晚上的乞巧節甚是熱鬧,年僅十五歲的王莞爾尚未出閣,臉上的稚嫩雖尚未脫落,可精緻的眉眼卻已經濃得化不開,在一羣妙齡女子中顯得格外的出衆。
乞巧節,本是乞求姻緣的節日,每逢此節,無論是小家碧玉,還是名門閨秀,都會一同前往夜市上放河燈,賞河燈。
王莞爾出身小門小戶,父親只是一府之衙役,身份雖然卑微,家境卻倒也不差,王莞爾往那些妙齡女子中間一站,無論是容貌身段還是穿着打扮,絲毫不輸那些大家閨秀。
那日的王莞爾依循着每年的慣例朝着河邊走來,天邊掛着的一彎弦月仿若玉珏般,晶瑩剔透,惹人憐愛。
踩着河邊通明的燈火和細碎的月光,王莞爾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被放走的河燈,心緒似乎也隨着那河燈飄走了。
少女懷|春,想必說得便是這個年紀的女子吧,看着那盞河燈漸漸地飄遠了去,她的心思似乎也被帶到了遠方,那河燈上的紙箋被蓮花燈上的燭光映照地一清二楚的。沒有人知道她上面寫的是什麼,只有她自己知道,正面書着“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背面卻是“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看似矛盾的兩句話卻寄寓着她多少的少女心思,
身後不知不覺地傳來了一陣吵雜聲,她轉過頭看,原來是兩個女子爲了爭同一盞河燈,在小攤販面前起了衝突。
那攤販就擺在河邊上,兩個女子看樣子都是有些來路的,既然是自己看重的樣式便誰也不讓誰,不停地爭吵着。
身旁的人卻是拉都拉不住。王莞爾向來是不喜歡這種場合的,剛想着要離開此處,卻只聽
“怦”地一聲,自己的身子仿若一片鴻毛輕飄飄的被撞擊了起來。
王莞爾一陣頭暈眼花,還未弄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自己的身子便已經沉到了水裡面。
雖然是陰曆七月,可是此時已是入秋,特別是到了傍晚時分,這冰涼刺骨的江水一陣陣地浸泡着自己的身體。
由於不會水性,她張開口拼命的大喊大叫着,那冰涼的江水便順着她的喉嚨灌了一肚子,直嗆得她說不出一句話來。
岸上觀看的人多,實則下水的人卻沒有,岸上隨行的丫鬟見自家小姐掉進了水裡,自己也實在是無能爲力,哭着求衆人幫自家小姐一把,也不知道那些人是真的旱鴨子,還是嫌水太深,救人不能,反而誤了自個兒的性命!
就在王莞爾覺得自己命不久矣,奄奄一息的時候,突然聽見一聲“撲通”巨響,不一會兒便有人游上來,一把摟住了她的身子,將她拖出了水面。
終於能呼吸到一口新鮮的空氣了,王莞爾卻只看見眼前的人一襲白色衣衫,卻終究沒有看清人臉,便驀然暈倒了過去。
而這個脫掉自己的深藍錦袍,僅身着一襲中衣的男子正是柳卿延。那日他與好友蕭煜澤相約趁着這乞巧節來江邊尋姻緣,誰料剛走到這裡,便看見有一女子掉進了江裡,周圍卻無人施救,蕭煜澤心中一急,匆匆忙忙地一邊脫掉自己身上的藍色錦袍,一邊朝着那江邊走去……
美人在懷,僅僅一眼,便讓他認定這就是此生要尋找的那個她了!柳卿延自此便傾心與這個乞巧節被自己救下的女子。
後來帶着她回到了王家,儘管她一直是昏迷不醒,未能睜眼看他一眼,可他依舊十分的興奮。
回府後的數日,他的腦海裡依舊回想起那個柔弱的女子,終於有一天,他再也忍不住了,向父母稟明瞭他的想法。
儘管照着柳父柳母的意思,是堅決不同意這門婚事的,畢竟柳父是朝廷的重臣,柳家也算得上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家了。
可是那王家小門小戶的,怎麼配的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