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八日夜間,馮承乾收到了從帝國海軍司令部發來的情報,得知傑利科在當天中午就率領大艦隊離開了比斯開灣。
雖然暫時沒有更多的情報,帝國海軍在北海活動的小型艦艇都沒有靠近設得蘭羣島,也就無法跟蹤大艦隊,但是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大艦隊肯定在北海活動,而且目的就是攔截公海艦隊。
接下來該怎麼辦?
當天晚上,希佩爾就派出了一支由十二艘輕巡洋艦爲主的偵察艦隊,在主力艦隊前方進行大範圍搜索。
雖然夜間偵察的效果並不好,但是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強。
再說了,北海就這麼大個地方,如果兩支艦隊相向而行,一天之內就將遭遇。
在此之前,傑利科也做出了同樣的安排,只是他派出去的不是輕巡洋艦,而是由貝蒂指揮的戰列巡洋艦分隊。因爲只剩下了三艘戰列巡洋艦,所以傑利科爲貝蒂增加了兩艘裝甲巡洋艦。此外,貝蒂手上還有十二艘輕巡洋艦與近二十艘排水量不足一千噸的驅逐艦。傑利科交代的任務很明確,貝蒂只負責偵察任務,在發現公海艦隊之後,首先就得彙報情況,而不是與公海艦隊決戰。
經過了設得蘭海戰,貝蒂肯定變得更加小心謹慎了。
雖然雙方都爲遭遇做好了準備,但是能否遭遇還是個問題。
吃過晚飯之後,馮承乾去找到了希佩爾。
“上校,今晚不該你值班吧?”雖然馮承乾依然是帝國公爵與伯爵,但是在軍隊裡以軍銜爲主。
“我明天早上執勤,只是想到一些事情,覺得應該跟你談一談。”
希佩爾笑了笑,替馮承乾拉了張椅子過來。在“國王”號戰列艦上,面積最大的住艙就是艦隊司令官的艙室。在這間約二十平方米的房間內,除了一張寬一米二的單人牀,還有一張書桌、一個櫥櫃與一張海圖桌。此外,在內間還有一個不算太寬敞的洗手間。這是全艦上唯一供人單獨使用的洗手間。
“有什麼事?”
“你覺得,傑利科會主動找我們決戰嗎?”
“這個,恐怕由不得他。”希佩爾拿出兩根雪茄。他原本不抽菸,但是跟着馮承乾幾個月,也學會了馮承乾的壞習慣。
“你說得沒錯,確實由不得他。”馮承乾沒有急着點上雪茄,“傑利科肯在這個時候率領大艦隊出海,很有可能不是他的本意,而是英國上層的要求。不管怎麼說,設得蘭海戰之後英國皇家海軍急於挽回顏面。關鍵是,到底怎麼打,恐怕別人說了都不算,仍然得由傑利科決定。”
“你的意思是……”
“傑利科需要的不是一次勝利,而是一個向政府、國會與民衆交代的結果。”
希佩爾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馮承乾的意思。
“顯然,他並不需要與我們決戰,通過其他辦法,依然可以獲得滿意的結果。”
“你是說,傑利科會去攔截斯佩艦隊?”
“你認爲呢?”馮承乾笑着搖了搖頭,說道,“在我們的威脅下,傑利科肯定不會冒險去對付斯佩艦隊。如果他這麼做,我們有更大的把握擊敗大艦隊。我的看法是,傑利科會避免與我們決戰,但是會給我們製造一些麻煩。”
“可是……”
“只要能夠達到目的,就算沒有與我們決戰,傑利科依然能夠凱旋而歸。”
“那麼,傑利科會怎麼打呢?”
馮承乾沉思了一陣,說道:“這正是我們還沒有想清楚,又必須想清楚的問題。如果不能掌握傑利科的心態,我們就能難取得重大收穫。如果不小心中了傑利科的圈套,恐怕還會遭受更大的損失。”
“照你所說,我覺得傑利科打算偷襲我們。”
“偷襲?”
“不管怎麼說,英國皇家海軍比我們更加了解北海,也更加知道在哪裡決戰對他們更加有利。更重要的是,傑利科能夠大致判斷出我們的意圖,即我們的首要目的是讓斯佩伯爵的艦隊返回本土,次要目的纔是與大艦隊決戰。只要把握好這兩點,傑利科就會想到對付我們的辦法。相反,我們卻不大明白傑利科的意圖,甚至不知道他率領艦隊出海是不是爲了攔截斯佩伯爵。”
馮承乾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希佩爾的意思。
“與其去猜測傑利科的心思,我們還不如更加主動一點。”
“你的意思是……”
“反其道而行之。”
馮承乾皺起眉頭,等着希佩爾說下去。
“既然傑利科認爲我們的首要任務是接應斯佩伯爵,那我們就暫時不去管這件事,而是把與大艦隊決戰放在首位。說得簡單一些,就是主動尋找大艦隊決戰,而且在與大艦隊遭遇之前不去接應斯佩。這樣一來,至少能夠保證傑利科無法獲得偷襲我們的機會。如果傑利科去對付斯佩,那我們就更有把握了。”
“你的意思是,讓斯佩當誘餌?”
“如果有必要,也未嘗不可。”
馮承乾沒有急着開口。當然,犧牲斯佩艦隊,不僅僅是希佩爾的想法。在策劃這次作戰行動的時候,馮承乾也有過類似的想法。當時,馮承乾急需解決一個問題,即讓大艦隊出來決戰。爲此,馮承乾就想到,讓斯佩艦隊穿過設得蘭羣島進入北海,從而引誘大艦隊前去攔截。
問題是,提爾皮茨堅決反對這麼做。
顯然,提爾皮茨考慮的也是政治問題,因爲讓斯佩艦隊回到本土,能夠證明英國皇家海軍並非萬能的。
正是提爾皮茨反對,馮承乾才修改了作戰計劃。
希佩爾參與了作戰計劃的制訂工作,也就知道馮承乾有過類似的想法,因此在這個時候提了出來。
沉思了好一陣,馮承乾才說道:“還是等一等吧,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犧牲斯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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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佩爾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馮承乾的意思。
十二月九日,公海艦隊已經深入北海二百五十海里,接近了北海中部的多格淺灘。
在公海艦隊西北大約一百海里外,貝蒂率領的大艦隊戰列巡洋艦分隊正在向南航行,目標也是多格淺灘。
只是,傑利科的大艦隊依然在設得蘭羣島附近。
很明顯,傑利科還沒有做出與公海艦隊決戰的決定。在他看來,如果局面不利,他完全可以率領艦隊撤退。
可惜的是,傑利科很快就發現,他的這個想法很不顯示。
傍晚,貝蒂發來的一封電報既打破了傑利科的幻想,也讓局勢變得更加明瞭。
當天下午四點左右,貝蒂與希佩爾派出去的兩艘巡洋艦在多格淺灘西北遭遇。雖然英艦是噸位更大的裝甲巡洋艦,但是德艦有速度上的優勢。在明知道佔不到便宜的情況下,德艦率先撤退。
貝蒂在電報中,明確提到了德艦撤退的方向:東北。
可以說,這是一條至關重要的信息。
不管是傑利科、還是希佩爾,在收到這封電報的時候,都會立即想到,公海艦隊就在東北方向上。
有此,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公海艦隊正在駛往挪威。
顯然,這是一個非常錯誤的結論。
當時,主動撤退的“斯特拉斯堡”號確實朝東北方向航行,但是不能因此說公海艦隊就在西北方向上。
“斯特拉斯堡”號參加過設得蘭海戰,是“馬格德堡”級的第三艘,屬於帝國海軍中較爲先進的輕巡洋艦。在與英艦遭遇之後,“斯特拉斯堡”號的艦長立即想到,如果直接撤回艦隊,肯定會被英艦發現與跟蹤。正是如此,在不得不撤退的情況下,“斯特拉斯堡”號的艦長選擇了向東北方向上撤退。
以當時的情況來看,這顯然是無心之舉。
說得簡單一些,除了東南方向,“斯特拉斯堡”號可以向任何方向撤退。選擇向東北方向撤退,只是艦長在完全無心的情況下做出的決定。後來,“斯特拉斯堡”號的艦長還因此獲得了一枚勳章。
可以說,關鍵就在“斯特拉斯堡”號的撤退方向上。
傑利科首先想到,他之前做出的推測沒錯,公海艦隊將去接應斯佩艦隊,而斯佩艦隊將從挪威近海南下。
現在的問題是,去打,還是不去打?
收到電報後不到兩個小時,傑利科就下令艦隊轉向南下。方向不是東北,而是東南,隨後傑利科給貝蒂發了一封電報,讓貝蒂向東北方向偵察,如果發現了公海艦隊,得在第一時間彙報。
傑利科爲什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呢?
後世有很多分析,但是在當時,只會產生一個結果,即讓原本不打算與公海艦隊決戰的傑利科一頭撞上公海艦隊。
可以肯定,當時傑利科並不知道公海艦隊在多格灘西南方向上。
只是,“斯特拉斯堡”號也在第一時間發出了電報,彙報了與英國戰艦遭遇的情況,並且對馮承乾與希佩爾的決策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如果沒有這個影響,那麼再過十個小時,也就是到十日上午,兩支艦隊就會面對面的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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