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醒醒！#
我睜開雙眼，汗水順着鼻尖滴在胸膛的安全帶上，屏幕在顯示着各種信息，傳感器的紅光正在消退。
“淚缸，過了多久？”
#兩分鐘！#
“這回與上次相比，時間縮短不少。老天，我早該想到了！電梯，羅強，捧着頭的軀幹，裡面所有的事物重複出現了兩遍，是以爲分鐘爲單位。”
#你在裡面渡過了多長時間？#
“從倒下到燃燒的機甲，大約二十分鐘。”
#夥計，還記得第一次的記錄數據嗎？#
“當然，我在冥王星上呆了十個公轉週期，漫長的2476年纔回到現實中，印象太深刻了，我怎能忘記。”
#而現實只中是過了247秒，也就是說一秒鐘就相當於10年。這回用了二十分鐘渡過現實的二分鐘......#
“讓我算算，一秒鐘相當於兩秒。”
#夥計，你出現計算錯誤，正確是一秒鐘相當於十秒。#
“好吧，我數學不太好！但這又能說明什麼？”
#幻覺的運行時間正在加快。#
“這不更好嗎？我不用在裡面等上漫長的歲月才能回來！”
#你沒有想過，當幻覺運行的時間與現實一致時，會有什麼後果？#
“會有什麼後果？”
#你再也不能從分辨時間的差異，找着回到現實的突破口。#
我陷入了深思！
“雷雨，你沒事吧？”啓明從穿梭機發來的詢問。
我將臉上的汗水全抹去，又看了一眼顯屏上處在紅**的身體數據，然後回答：“我沒事。”
“老天，太好了！你趕快上飛機，我們要趕在追兵到來前起飛。”他說。
“淚缸，走吧！”
#明白。#
機甲4號從地上爬起來，跨過躺在地上的26號作戰機器人，走進穿梭機的貨倉。兩排聚光燈把裡面照得明亮，啓明的作戰機體被固定在一個貨架上，旁邊還幾個同樣的鐵架，我把機甲4號停靠在其中一個旁邊，然後從開啓的駕駛倉回到地面。按下貨架上的黃色按鈕，兩個張開的爪臂緩緩下降，緊扣在機甲前胸上。
環看四周，沒有電梯，只有一條手扶梯通上層。沿着它往上走，推開一個鋁合金厚厚的倉門，乘客室整齊地排列着，元莎坐在前排一個靠窗的位置，目光停留在外面，獨眼龍和機械手坐在第二排。
“雷雨進來了嗎？”
聽到啓明在廣播裡問，三人同時扭頭望向我。
“我回來了。”我抓起一個掛在機倉牆上的對講器說。
“好吧！我們的大英雄，歡迎乘搭飛往月球的單程航班，請坐好，別忘記勒緊安全帶，我們要起飛了。”
元莎投來一個目光，“雷雨，你的臉色不太好。”
我摸摸脖子，坐到她旁邊的位置上，“我只是有點搞不清狀況。”
雲積在天上，看不到一點藍色，風從樹林深處吹來，皮膚上的涼意一陣陣，樹稍搖晃着發出沙沙響聲，黃黃的葉子灑落在水面上又乘着風劃開一道道波紋，水草全都外彎，水下枝梗長滿綠色的苔蘚，空氣中充斥着腐葉氣息和溼泥土的腥味。
“看見這裡清澈的湖水，我真想跳進去。”小杉站在湖邊一片林蔭下，左手扶着一棵銀杏樹的粗糙枝幹。
曉芬看了一眼他，然後望向倒映着密雲和樹叢的湖面，“這裡禁止游泳。”
他的眉頭皺了皺，“我不會游泳。”
“那你還跳？”她看着這個讓人琢磨的男子。
“我在想如此清澈水，一定能洗掉煩惱。”小杉說着往前走了一步。
“何止能洗掉，簡直是一了百了。”曉芬的雙眼忽然睜大，盯着他的背影說，“你......！”
“我只是羨慕它的平靜。”
她走過去，從後抱住他的腰，臉貼在厚實的背上，“小杉，我知道四星機體的損毀讓你很難過，但它只是一部機器人而已，你有更重要的東西，不是嗎？”
他摸着盤在腰上的手臂，“就像你所說，它只是一臺機器，我並不感到難過。”
“那你......”她擡起頭看見那整齊的髮尾。
“我只是感慨，一直以來拼盡全力，結果還是搞砸了。”小杉提起蒙假皮膚的機械臂，在陰天的湖面作背景下，它怎麼看都顯得不自然。他又垂下機械肢，插進褲袋，掏出一張印着銀鷹的卡片放在她手中。
“你跟他見面了！”曉芬握着卡片說，“他跟你說了什麼？”
小杉轉過身來，伸出右手，盤了一下她那捲曲的長髮，“他只是說出事實。”
“那糟老頭欺負你了？”芬曉的鼻子噴出兩股粗粗的氣息，“哼，一定是！看我怎麼收拾他。”
他抓住她的雙肩，“你別衝動，千萬別去找他。”
“小杉，不能白白地蒙受冤屈，我去幫你討回公道。”她的眉頭深深皺起。
“你真的要去？”
“嗯，去定了。”
“那你先答應我一件事。”小杉緊抱着她，又鬆開，接着說，“在總參謀室有一個鋁製書櫃，由上數下來第三行第四本書旁邊，放着一個名貴的花瓶，你可千萬別把它砸了，知道嗎？”
“你放心，我不是一個野蠻的女子。”
曉芬在他臉上輕吻一下，毅然轉身，笑容也立刻收起。
看着她的背影在銀杏樹林中遠去，小杉從褲袋中掏出一張寫着“調職申請”的表格，看了看，露出一個短暫笑容，然後將它疊起，撕碎，拋灑在湖面。
陸虎盯着屏幕，眉頭緊鎖，“這些傢伙想去哪裡？”綠色的雷達圖上有一個亮點，它正一點一點地離開標註着地球的圓圈。
“他們正在地月軌道上飛行。”陳琳換了一張由電腦模擬的飛行路線圖，“被劫的穿梭機最終目的地可能是月球。”
“月球！”陸虎搔着腦袋說，“他們跑去那個荒涼的鬼地方幹嘛？”
“根據現場最新傳過來的訊息，穿梭機上一共有五個人，帝國公主，機械手，獨眼龍，雷雨，他們全是一級的通緝犯，其中一個叫啓明的人是首次發現與敵人勾結，這是他的資料。”陳琳將一頁紙遞給過來。
陸虎將它推回去，咬了咬牙關說：“真沒想到，這個混蛋居然騙走一部作戰機器人，還投靠了帝國。”
陳琳愣了一下。
他意識到自己說漏嘴，於是趕忙扯開話題，“今天的天氣不錯，哈哈。”
“部長，外面正颳着風呢！”
“是嗎？颳得好，太好了。”陸虎捏了一把冷汗。
“接下來，還有什麼需要了解的嗎？”她問。
陸虎馬上又一本正經，“上次我叫你盯緊的人，他最近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小杉中尉今天早上請一個星期的長假。”
“因爲什麼原因？”
“說是因爲在機場戰鬥中，心靈受到創傷，需要休養。”
“多麼爛的一個理由！”陸虎揚了一下眉毛，“我清楚這種人，爲求目的不擇手段，給我好好盯緊他。”
“我知道。”
“還有，用雷達二十四小時盯緊月球，如果他們有什麼動向立刻報告。這些蠢傢伙以爲逃到月球就安全了嗎，太可笑了，難道他們不知道比起地球，那個光禿禿的星球更難藏身，抓住他們是遲早的事。”陸虎說，“這些帝國人就像是討厭的老鼠，到處亂竄，要是可以，真想給他們扔個核彈，順便將月球上那個混亂罪惡的原人類聚居點一起清除，省時省力。”
“閣下，動用核武器，需要經過453條程序。”陳琳說。
“老天，聽起來真夠嚇人的。”
“光是需要審批法律就有354條。”
“居然這麼繁瑣，還沒我直接出動艦隊省時省力。”陸虎打量起身邊這個女人，“陳琳，那道你把所有的程序都背下來了？”
她點了點頭，“還有432條緊急行動守則，5463條軍隊的日常行爲規範，我全記住了。這也是我能從衆多競爭者中脫穎而出，當上情報中心指揮員的重要原因。”
“天啊！你真是一個能幹的女助手。”陸虎盯着她渾圓的屁股說。
情報中心的閘門升起，陸虎邁着快步走出，轉入一部玻璃電梯，外面的天色陰沉沉，烏雲從要塞的高層建築中奔涌而過，閃電落在遠處的半山腰。
電梯在往下一層停住，他走出去，向一個穿着軍裝的女機器人招手，“何莉，今天的連身裙制服不錯！”
“謝謝部長，有一個訪客正在您的辦公室中等候。”她展露一個微笑。
他推開門，發現辦公桌上的搖擺器靜止了，金屬球垂吊着的金屬球呈一字排列。鋁合金書櫃的玻璃門開着，第三排的書籍全臥倒，曉芬背對他站在窗前，手中提着一個三十釐米長的白玉瓶，圓圓的瓶口，瓶身光潔，印有一朵綠葉紫牡丹。
“丫頭......！”
“別過來，我怕一時手滑把這個漂亮的瓶子摔了。”曉芬說着，晃了晃它。
“怎麼跟一個瓶子過不去？”
“我是跟它的主人沒完。”
陸虎聳聳肩，“你要知道，像這種廉價的瓶子在大街上隨手一抓，便是大一把。”
“真爲它而感到悲哀，就算碎一地也沒人會傷心。”她把瓶子舉高，手指一根根地鬆開。
“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