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木門,裡面滲着柔柔的燈光,正口對木櫃子,櫃子擺滿各種酒,左右分別放着一張木桌子,圍着幾把椅。
“原來是一間小酒館!”揚科握着海倫的手,只要能擺脫外面如冰霜的天氣,就算是一間茅廬也讓他興奮好一陣。
裡面沒有一個客人,一個留着短髮的女孩在照看店面。
揚科和海倫解下行囊,在吧檯前坐下。
女孩打量了二人一眼,“你們是外地來的吧?”
“對,我們從地球來。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從你這裡弄點吃的。”揚科說。
“玉米餅,怎麼樣?”她問。
“愛死了。”只要不是太難吃的東西,他都能嚥下,爲了止住咕咕叫的肚子。
女孩從冰箱取出做好的玉米餅,然後將它們連同碟子一起關進微波爐。
她聽見男客人在問,“你這店開在深山老林,能有賺頭不?”她將熱好的餅放在他面前回答:“多虧了他們,這年頭往深山裡跑的人不在少數。”
揚科轉向海倫說:“她說的是我們。”
女孩用抹布擦擦已經很乾淨的桌面,“我怎麼沒聽見有汽車的聲音,難道你們是走路而來?”
“這聽起來有點瘋狂,但我倆的確那樣幹了。”他握住海倫的手回答。
“從茉莉之城到這裡可是上千公里,你們就這樣一路走來?”女孩問。
海倫搖搖頭回答:“汽車把我們載到公路的盡頭,就從那裡開始。”
“那也得走上十多公里的路。”揚科補充說。
這對於他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壯舉,過程中他喝掉了三瓶礦泉水。
“真是不容易,希望沙漏海能帶給你們驚喜。”
“自從我踏上這片土地,驚喜就從沒停止。”揚科的對這裡的印象太深刻了,極其乾燥的空氣,無盡頭的荒漠,總是讓人措手不及的天氣變化。
酒館的木門被人推開,掛在門上角的搖鈴叮咚響,一個留着落腮鬍的男子扶着另一箇中年男子走進來,中年男子體開發福,雙腳幾乎不能走路,由旁邊的人攙扶着。
“黃銅,怎麼你們去而又返?”
黃銅將老趙放置在一桌子上,喘了口氣,指着他說:“夏末,本來我正送這個醉鬼回家,他一直在說糊話,但你知道他說了什麼嗎?”
“說了什麼?”夏末問。
“他說,是他去軍隊告密,把雷雨出賣了。”他回答。
“這怎麼可能!”
黃銅拍了拍桌上那張肥臉,“喂,你剛纔都說了什麼,再說一遍。”老趙皺着眉,驅趕他的手,口中說起糊語:“雷雨,你這個臭傢伙!老是在我面前礙手礙腳,現在知道後悔了吧!我讓他們把你抓去,你再也不能阻止我追求夏末了。”
抹布從夏末手中滑落到地上,“是我害了雷雨。”她扶了一下桌子,讓身體站穩。
“這不關你事,是老趙把他害慘了。”黃銅說。
她坐在椅子上發愣,“也不知道雷雨現在怎樣!”
黃銅拾起地上的布,放回桌子上,“那小子一向好運氣,我相信這回也能挺過去的。”
夏末沉默着,除了像黃銅那樣相信,她找不到更好的辦法。
“我們怎麼處置這個他?”黃銅指着桌上。
夏末瞟了老趙一眼,“把他攆走,我再也不想見到他。”
黃銅點了點頭,將老趙的左臂扛在肩上,扶起他往門外的寒風中走去。
玉米餅有巴掌大小,煎成金黃色,帶着紅斑點,上面還有蔥花,海倫咬了一口,餅身鬆軟,內含濃濃奶香。
揚科看着她的表情說:“這是我吃過最美味的餅。”
“你還沒吃呢?”海倫斜了他一眼,吃東西時被人盯着,讓她怪不自在。
“鎮上有旅館嗎?”
揚科的詢問讓夏末回過神,她搖搖頭,“沙漏海是一個偏遠的小鎮,規模還比上茉莉之城的一小段街道,往在這裡的都是農民,遊客極少,旅館是經營不下去的。”
“謝謝,這地方又給了我一個不少的驚喜。”揚科拿起一塊玉米餅,用力咬上一口。
雖然帶了帳篷,但外面天寒地凍的,並不適合露宿。“我們能在這裡借宿一晚嗎?”海倫問。
“會付房租的。”揚科補充說。
夏末搖搖頭,“房間倒是有,但是爲別人而留着,雖然他現在背井離鄉,沒準哪一天會回來,突然出現的我面前,他總是這個樣子,說不定還會在我這裡住上一兩天。”
揚科小聲地向海倫耳語:“他一定是她的情郎。”兩人又相視一陣,做着要路宿荒野的打算。
“不過......”夏末從衣袋中翻出一串鑰匙,栓在指間搖搖,“我可以把他的家借給你們。”
揚科直要爬在桌子上,“老天,這女孩太淘氣了,就會折磨人。”
時間已經是七點,兩人開始拾行李,夏末把鑰匙交到海倫手上,“他家在林子外一公里處。”
“這一帶有猛獸嗎?”揚科背起包包問。
“沒有猛獸,只有響尾蛇!”夏末回答。
“我累過去。”
“別擔心,這個時候,它們都在打洞。”
兩束光在林子裡向前,揚科移開手電的光,看不清地上的雙腳,由於天上有星星,能分辨出頭頂上的樹影,風吹過來,所有毛孔都在收縮,剛呼出的氣體在空中就結成冰晶。
出了林子就是一片開闊的玉米地,盡頭處有一間兩層木屋。周圍不見有其它建築,它應該就是女孩所指房子。
木屋是新建的,傢俱也是新買,“我有點喜歡它的主人。”揚科在客廳和廚房走了一圈,發現海倫愣在窗邊,地上全是碎玻璃,窗簾在寒風裡飄搖。“他臨走也不修修窗戶,太沒責任心了。”他又說,兩人很快發現木屋所有的窗戶全碎了。這可是一個大問題,木屋開了口子,暖爐也就難以讓內部溫暖起來。
揚科睡覺時只能蜷縮在被窩,讓棉被將身體裹得嚴實,儘量減少熱量散到外面。
海倫轉過身瞧了他一眼,“你不回自己的房間嗎?”
“唉,一個人多冷啊,兩個人才溫暖。”他說。
她笑了笑,沒有說話。似乎默許了,這讓揚科大受鼓舞,他將手伸過去,放在她腰部的曲線上。
海倫眯起眼看他,這似乎不只是取暖的動作。
揚科卻是堅定不移的表情,就算遭到鄙視那又怎樣,伸了過去的手就如潑出去的水,他不會收回。
這時她有點走神,目光被別的東西吸引過去,那一定是什麼美好的東西,以致她掀開被子,不顧嚴寒,赤腳走到窗前。
“這個地方我在照片上見過。”她像一尊石般望着窗外。
揚科裹着棉被走過去,分她一半,問:“怎麼了?”
“我找到了!就是這個地方。”
他看看海倫雙眼,又看看窗外,暗紅的天幕下,是一個接一個的沙丘,地上佈滿缺乏生氣的石頭。
在他眼中只是一片死寂的荒漠,她卻當成了聖地,“它不被打擾,是寧靜,充滿美感的地方。”
她動情地描述,讓他覺得這個地方其實是她的內心。
“怎麼老是看着我?”她問。
“待在你旁邊,我感覺很完美,沒有想去的地方。”他回答。
我在海濱小城找了一個廢棄的倉庫安置機甲4號,旁邊是一座荒山,除了探險者,相信沒有人會往這裡跑。
機甲4號一直處於停止運行的狀態,對呼叫信號也沒反應,我只能拆除它胸前的裝甲,用手動的方式打開駕駛倉。
倉門一開,海水從駕駛室裡奔涌而出,把我從頭到腳衝了一遍,“老天!”早該想到在海底那種高壓的環境,再好的密封也挨不住海水的入侵。經水一侵,機甲4號的電子設備也廢了,但我必須修好它,現在身處險境,說不定下一刻敵人就會找上門,我需要它的幫助,需要那強大的戰鬥力擊退敵人。
我到就近的電器市場中買一些電子元件,像接傳感器這類難以買到的設備,就請凱文幫忙弄到手,他也樂於幫助,有時我覺得,他把我當成了上司。可能是王遠吩咐他這樣辦,畢竟沒有王氏集團在背後支持,很多事他都難以完成。
機甲是一種複雜精密的機器,單單是駕駛倉,就讓我沒日沒夜地忙活了一個星期才弄好。
閒暇時,我到城裡買了一身衣服,格子襯,淺色悠閒褲,原來那套誇張的牛仔變得不合時宜,爲了不引來注目必須保持低調。元莎也跟着去,她換上原來的紫色長裙,臉上的煙燻裝也被抹掉,變回那個高貴優雅的她。
回程經過一個海灘,沙子很白的,風嘯浪高,有人在沙上沐浴日光,還有人在浪裡踩着滑板。
在元莎提議下,我跟着她走,漫步在沙礫上,只是一會,她就忍不住脫去鞋子走進水裡,我抱膝守着那雙深藍色平底鞋。
風吹拂着長髮,裙子成扇狀,她用腳丫撥亂衝來的浪花,又伸手去抓住太陽。
錯覺告訴我,這一切不是真實的。